再起风云这日回去,忽忽又过月余,周处、荀灌娘夫妻突然来访。潘岳便与杨研一同出厅与他们相见。原来,氐羌族人齐万年在西北称帝造反。周处被任命了建威将军前往剿灭,即将出发,特来向潘岳、杨研辞行。周处此次临危授职,一则因他有武勇之名,骁勇善战,二则却也因他性情耿直,未免得罪朝中显贵,因此被任命了建威将军直接派往最前方,前往西北最凶险处剿敌。只是虽说此事有人在内设计,于周处倒恰好正中下怀,在他看来,征战沙场自是远比在这朝中饮酒来得更加快活,因此反觉欣喜。灌娘心意与周处相同,亦是宁愿前赴沙场。反是杨研担心她们安危,灌娘浑不在意,甚是豪兴,只道要多杀胡贼,少则半载,多则一年,必将凯旋而归。杨研虽是略有不舍也只能祝愿他们夫妇早日得胜归来。潘岳命杀猪宰羊,备上酒菜。又有陆机陆云兄弟,乐广约了同来为周处送行。酒过三巡,周处、荀灌娘还有其他事务,终是席终人散,潘岳杨研、乐广等人一路步行相送。一时别过,潘岳杨研也不回转,只站在原地目送,却见周处、荀灌娘也不上马,二人双马的背影踏着夕阳渐行渐远。送走周处、荀灌娘。乐广又径邀潘岳同往卫府。潘岳便问什么事。乐广道:“上次去卫府,乐玠问我什么是梦,因与我一时没有说清楚。没想这孩子胸中竟是没有膏肓之疾,十分执着性情,苦思冥想,因想不通透,得不到正确解答,竟尔病倒,卧床不起。只因他惹病因我而起,因此便要前去化解才是。”潘岳听此,也是惊异,因此便同了乐广驾车前往卫府造访乐玠开解。乐广曾解表亲‘杯弓蛇影’之疾,因此,对心理学问倒是颇有研究,便向乐玠细细剖析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只道人从不梦见坐着车钻进老鼠洞,或是捣碎铁棍子嚼着吃这些离奇不经之事,都是因为没有想过。那么就没有缘故入梦了。有过此次开解谈论,剖析清楚人为什么做梦后,卫玠方才康复。可见卫玠在这玄学上是讲究研究清楚道理,分析明白前因后果的,十分认真精审。自杨骏死后,朝中由司马亮、卫瓘辅政,朝权又落入司马亮手中,且卫瓘常常奏事管制约束贾后言行,使贾后‘不得骋己**虐’,因此贾后深恨,她之所以引司马亮入京,无非是想用其对付擅权的杨骏,以便夺取权利,如今权利却又落入司马亮之手,杨家当初对贾南风颇有渊源,又有恩惠,贾南风尚且如此对待,何况无甚干系的司马亮以及向来就恨的卫瓘?因此,朝中自是又免不了的争斗,司马衷尤如木偶,只在其中被他们互相利用而已。这日,潘岳刚从宫中回府,便有向松匆忙来访,道有要事请潘岳密室相谈请教,潘岳见他神情甚有慌张疑惑处,知又有事发生,便将他请进书房,秉退下人,关了门窗。忙问他何事。向松从衣袖里取出一卷书信交与潘岳观阅,只道:“正是有事,京中又要出大事了。”潘岳拆开书信观看,原来是皇上书信,挑拨楚王与汝南王关系,道是当时楚王、汝南王共同举事灭了杨贼一党,却如今由汝南王执政,并没有楚王的份。显然‘亮与瓘欲为尹霍之事’,便诏使楚王举兵诛杀捉拿太宰、汝南王亮,太保、淄阳公卫灌,虽书信不是皇诏形式,但有皇上印玺具在。潘岳看了书信,心里已略知其故,只忙问楚王意思怎样。向松摇头道:“楚王与汝南王一同举事,现在汝南王辅政,楚王无功,他自然不忿,如今又有此皇命在身,不管我如何劝解,他都不听,已经决意要行事了。”说完,却是无奈叹息一声。潘岳知他叹的什么,他们自然都知道眼前这所谓皇上书信,都是贾南风所为,却是贾南风简单一个计谋便令楚王、汝南王互相厮杀,只叹如今这些手握兵马、权势一方的王爷,竟被一个女人轻易玩弄于股掌之间。潘岳便是也有叹息,楚王即已意决,那自然已是无法可想之事,便只道:“诸王自然都有各自的打算,只是难免被贾后利用。”向松便是颇有担忧,问道:“因此我便急忙来向你请教,你常于宫中行走,也许知道贾后今后步骤计划?”神色间甚是惴惴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