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墙有耳潘岳当年也是如此,只是他此时并没想到他会因孝道列入‘二十四孝史’中,成为‘辞官奉母’一典的主人公。这是后话不提。司马遹停下,偷偷偏了头看去,只见室中只有贾南风、潘岳二人在座,侍从宫女尽都被屏退在外。心里便是冷笑一声,只想这潘岳果然是母后心腹,关系非同一般。却听贾南风又道:“我已说过,潘老夫人和杨家姐姐尽管来宫里便是。皇上义子的母亲和祖母,也不算外人。”只听这声音柔和亲切,与平时竟是大相径庭。若不是亲眼见到,怎么也不能相信是出自母后之口。却听潘岳道:“墨儿在宫里有皇上、皇后宠爱,微臣哪有不放心。”贾南风一笑道:“你心里便有不放心也不敢说,你越怕我抢走你儿子,我偏生要抢,”说完,微微一顿,又道:“我看他与哀献倒玩得来,你说他们以后会不会如你和杨家姐姐那样。”贾南风这意思,便有不但认潘墨做义子,还要招婿了。潘岳只回道:“年岁差不多,自然合得来。”贾南风又道:“既然你开了口,便带他回去几天罢,仍旧要送回来的,别等我去抓。”潘岳因此谢了。贾南风又道:“我并没绑着他,关着他,他可是来去自由的,以后这种事情不必禀我,只需去问墨儿,他想回家也好,想在宫里也好,都随他意罢,只是不许你们威吓他。”潘岳应了。贾南风似乎想起什么,收了笑容,瞥了潘岳一眼,却是淡淡说道:“我倒有心安排他的将来,凭他这样的人才,当真可堪江山托付。” 司马遹刚才所听,皆不过是普通家常之语,本来正欲退去,听到这话,神色便是一变,自然不走,只想:现在才算说到正题。贾南风这话若是换做别人听了,难免惊吓恐慌,然潘岳似乎也并非第一次听此种言论,因并没有外人,神色之间也似略有随意,只跪地道:“皇后又拿微臣玩笑,将来他若有些微出息,能够使皇上、皇后、太子赐个一官半职,使他有份闲差,若能稍事辅佐太子便是臣心愿。”司马遹俱都看在眼里,见他们议论这种话也犹如家常,便知显然贾南风、潘岳之情果非同一般。贾后哼了一声,道:“太子他还不配。” 司马遹脸上一热,却听贾后又道:“以墨儿的才智太子根本无法驾驭,恐怕也只有你我才管制得住,除非直把这江山让与他,不是玩笑,这江山我让你,你又不取,给你儿子也罢了,”话中隐隐带笑,顽笑不似顽笑,正经不似正经。司马遹也不能理解这话中之意,难道他们要合伙阴谋夺位?来不及多想,只听贾后继续说道:“若不如此,那我只好在我死之前赐他同死,否则,将来等他大了,恐怕乱世的便是他了。”潘岳不敢再随意,磕头道:“皇后此话,置臣一家于死地。”贾后令他起身,道:“我知道你心里想什么,你心里骂我,说这乱世的是我贾南风对不对?”又止住潘岳道:“你先不必说话,你想的没错,正是因为我有乱世之能,才能看得更准更透。”不说潘岳听得一身冷汗,司马遹也是听得浑身冰凉,听贾后之意,竟是要潘岳在潘墨接手天下和赐死之中选择。只是,虽如今贾后权力尽掌,这天下终归是姓司马,便是他父皇和他做不了主,还有几十位司马诸王总不会眼睁睁看着他们把天下让与外姓,难道他真能篡位?亦或甚至要谋朝?只有潘墨却是听不懂,看了下面情势,便凑过司马遹耳旁,悄声说道:“皇后义母是不是在威胁我父亲?” 司马遹只轻‘哼’了一声,又做个禁声的手势,不让潘墨说话。却听潘岳又回道:“小儿如今年纪尚幼,怎知后事如何?现在也不过是耍些小聪明,别人不跟他计较罢了,皆因老臣管教不利,使小儿野顽不驯,都是臣之罪,请皇后明察。”贾南风只叹一口气,道:“你起来罢,反正你总是不顺我心,只会逆我的意。”潘岳惶恐告退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