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出卖(10)“木材加工厂怎么办?”陶知事问到更实际的问题。“建,照常建。”“木材……”“先买鞍子,后买马。”桥口勇马的话意味深长。数日后生的事,陶知事吧嗒嘴,品出了滋味儿,那时才理解黑龙会长现在的目光。陶知事颓然地走出黑龙会,坐上马车没瞅一眼窗外雪景。亮子里镇的冬天总不太伤人的眼睛,皑皑白雪将镇子装扮得银装素裹,冻僵的柳条摇曳……泼在街道上的水结成冰,用雪一搓镜子面似的光滑,孩子们喜欢冬天,打雪仗、堆雪人、打冰出溜、抽冰猴……陶知事小时候喜欢冰上儿戏。陶府门前有几个人下马,是接老爷子的人从火车站回来。陶老板为一笔生意去了趟关里,数日后归来。“敬泽,”陶老板外衣都没来得及换,叫儿子到里屋说,“我在船上遇到一个日本商人,他说日俄要开战。”此前,陶知事没听到这样的消息。“你该去问问桥口勇马。”陶老板想着生意上的事,蓝磨坊还欠着他的账,他们两国真的要开战,说不上谁败,还是及早讨回来。“我刚从他那儿回来,他没说。”陶知事清楚,即使有这种事桥口勇马也不会说。“明个儿我去问。”陶老板比儿子心急。鬼呲牙时刻桥口勇马离开亮子里,冬季天快亮的最冷的一段时间没人出门,镇上几乎没人看到他。占江东绺子此时压在西大荒的幺坨子,桥口勇马的突然到访,受到特别的欢迎。“会长先生有什么用得着兄弟的地方,吱声。”占江东拍着胸脯说,上次出卖俄国人后,跟日本人套上拉蹄管儿(套近乎)。“绑一个人。”桥口勇马说。“谁?”“你的老相识。”占江东一时懵然,老相识也太多了。“蓝磨坊主亚力山大。”“绑他?”占江东没想到让他去绑架此人,黑龙会绑他做什么?弄钱?不对,日本人不缺钱。报仇,一定是报仇了。“大当家的,去绑亚力山大危险性太大……”“我的命是会长给的,你说什么时候用,我奔儿也不打。”“不能这么说,绑亚力山大我们要出钱的。”桥口勇马出一笔巨款。黑龙会花重金雇用胡子去绑亚力山大的票,不是为报仇那样简单,他是想让俄国人去和胡子而不是日本人谈赎票条件,最终目的赶走俄国人。“俄国人出多少钱都不能放人。”桥口勇马说。“要啥条件?”胡子大柜迷惑道。“让他们撤出三江县。”占江东听来觉得不可思议,有这么绑票的吗?缺少政治头脑的他自然如此想,胡子绑票是种生意,怎么做业内有规矩,桥口勇马说一切按行规办,但是条件就这一个。“撤出三江,他们要是死活不干呢?”“照你们的行规办。”桥口勇马眼里透出杀机,意为可以撕票。(11)占江东送走桥口勇马,召集绺子的四梁八柱商议此事。“日本人花花肠子多,别坑害咱们。”水香不放心道。“大鼻子不太好惹乎啊!”粮台说。占江东瞥一眼桥口勇马留下的定钱,两千块大洋,舍不得丢掉这笔买卖。他要给弟兄们信心,说:“不就是轰走大鼻子吗,把亚力山大绑来,俄国人自然找我们赎人。”“如果是肉包子打狗呢?”总催提出疑问。“谁是肉?”炮头问。“自然是我们,日本人拿我们当肉撇出去打狗,归齐(结局)有去无回就惨啦。”水香疑虑重重地说。四梁八柱在那个夜晚意见不统一,最后的主意还得大柜来拿。占江东想了一宿(夜),同俄国人、日本人打交道几次,他对他们有所了解,如果不是赎票的条件咯楞子(特别),绑票的勾当对胡子来说轻车熟路,没什么危险,五千块大洋太诱人啦。桥口勇马回到黑龙会,月之香正等他。“会长,巡防军要枪毙常喜久。”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