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出卖(31)没人来和胡子谈赎票,又不肯和自己谈,亚力山大有些绝望,拖下去自己非死在匪巢里。***朝阳光的积雪一面中午慢慢融化,滴水浸湿地窨子门板,落叶松的花纹清晰起来,并释放着松脂的芳香,说明春天的脚步渐渐走近,死神的脚步也随同而来。“我跟你们打老毛子(俄国人)。”占江东表了态。这是一次顺利的说服,桥口勇马接到上级的命令,用钱雇佣一绺胡子,清除牤牛河北岸的俄国铁路骑警队,三十几个人不值得派兵去打,算一算,花钱雇人去打合算。桥口勇马一下想到占江东,现成的人马,付给胡子钱肯定愿意去卖命。“老毛子的喷筒子精良,”占江东说自己的武器不及俄国人,“这套人马刀枪,恐怕……”“枪没问题。”桥口勇马答应给配备武器。占江东做梦都想拥有一门大喷子(炮),打响窑(有枪的大户人家)高墙深院不好攻打,有门威力巨大的炮就容易了。桥口勇马答应给他们一门。“有了大喷子,老毛子完蛋操啦。”占江东说。绺子的四梁八柱有人对日本人信不过,别借刀杀人啊!借俄国人的手除掉我们。“这次可不是鸡头鱼刺,是一桩大买卖。”占江东讲日本人讲的条件,是一个特别的账单:打死一名士兵,大洋二十块,尉级军官翻倍四十块,校级军官再翻倍八十块,俄国铁路骑警队长也就是校级军衔了。完全消灭俄国铁路骑警队,给快上快(机关枪)和牛蹄子(盒子枪)若干把和马。“大哥三思啊!”水香说。“那样我们可彻底得罪了老毛子。”炮头说。即使不去打,绑亚力山大的票早把俄国人得罪到家了,占江东清楚,使他义无反顾地为日本人卖命,是相信了桥口勇马的话。“我们已和俄国开战。”桥口勇马对胡子大柜说,你跟对了人,俄国人不堪一击,战败已成定局。占江东有自己的主见,不光听日本人怎么说,眼睛盯着形势呢!他说:“老毛子堆裆(软瘫)了,不行啦。”“咱不能听桥口勇马一个人嘚比(瞎说),老毛子恁容易打败呀。”“没堆碎(踡缩),我们绑亚力山大这么长时间,兔子大的人没见着,老毛子还是没啥尿水。”占江东说。“弟兄们在日本人的毛(麾)下,心不踏实。”占江东对手下弟兄进行一番说服,最后勉强取得一致意见,绺子拉出去打俄国人。“手上这个老毛子……”占江东去问桥口勇马道:“亚力山大咋办?”“他没有用处啦。”桥口勇马说。占江东听出他的雇主话中的意思,两国都打起来,还赎什么票?杀掉磨坊主,死法呢?他征求桥口勇马的意见。“随便。”桥口勇马说。随便就是胡子随心所欲,处死一个人家常便饭,占江东说出亚力山大的死法:“耢高粱茬。”耢高粱茬:胡子的酷刑之一,将人拴在马后拖死。亚力山大的尸体被弃在雪地,胡子往上扬一层雪,很快化开,最后让乌鸦啄食掉剩下一副骨架。几年后,一条铁路从他遗骸旁经过,不是俄国的铁路,是日本人的满洲铁路。桥口勇马带胡子去和俄国铁路骑警队打仗的消息,不久传到司令部,那时枝儿已被处死。她出人意料,痛快地承认受尼古拉指使,杀死徐将军。“你们为什么对将军陡下重手?”孙兴文问。“他阻止修支线铁路。”枝儿断定自己必死无疑,对她倾心爱慕的人说出事真相。令人奇怪的是,她只字未提徐将军指挥巡防军杀死父亲,或许她不愿让世人知道自己是土匪大柜老头好的女儿,或是……一切只能是猜测。她惭然道:“将军见到我不知能否原谅我……”孙兴文听到一个灵魂忏悔的声音。“兴文,我问你一件事,最后一件啦。”她几近哀求了。(33)“说吧。”“你爱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