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一三章 重逢对于马得草明显是带着挑逗意味的双关语,雷仁完全没有感觉,反而更把眉头锁成了一个铁疙瘩。嗯?马得草那憨货,生平第一次胆敢先挂了老子的电话?有问题、有大问题!可是问题到底出在哪里呢?一旦陷入沉思当中,雷大仙下意识地就点起纸烟眯起眼睛,把一颗脑袋全部都拢进了烟雾里,又开始装神弄鬼玩那套请神上身的把戏。按照他的分析,林爸爸只是丢了一个打火机,竟然就直接从重庆派人来二战区施压,可见这老头是何等的霸道与强势。由此推断,自己把周文强整成残废,绝对不足以吓住林军座,虽然那是自己为了表明态度,必须要做出的警告。可是,大兴那里还没有任何动静,伊川却出现了中央军,这又是唱的哪出?雷大仙以往创造的种种奇迹,说到底他也只是凭借在光荣前积累下来的后发优势开启的作弊器。在二十一世纪,中国人民解放军早已把自南昌起义成立以来,历经八十余年的武装斗争经验系统的整理出来。土地革命战争、抗日战争、解放战争、抗美援朝战争……一直到南疆的自卫反击战,更是紧跟世界军事大变革的潮流,数次调整了人民军队建设发展的正确方向。在这种大背景下,雷仁四年时间的正规军校学习,不但学到了世界上最先进的军事理论知识,更是没有走任何一点弯路,沿着一条笔直的金光大道直奔浩瀚无涯的军事殿堂。说句不好听的,仁哥虽然上的是初级军校,但那里所教授的军事知识,却也比当下共产党的最高军事学府——延安抗日军政大学要远超一大截。当然了,七十余年前的延安抗大,连自己的作战理念都没有理顺,就更别提把部队的建设和指挥,系统而又完整的整理出来了。现阶段我们党的军事将领,除了借助在某某军校、某某讲武堂偷师外,更多的还是在战争中学习战争。如此一来,雷仁虽然离国防大学——那个传说中的锻仙池还有很大一段差距,但现在又不用他祭出诸军兵种联合作战的大招,在陆、海、空、天、电的五维作战体系里,只是指挥单独一个陆军,且还是没有装甲兵和航空兵协同的纯粹步兵,其水平之高,别说是土生土长的泥腿子们,就连在抗大接受过一年正规培训的刘得志,也根本不能望其项背。这也是经他培训出来的雷大队干部,能力水平要远超其他部队指挥员一大截的根本原因。再算上四年时间的基层带兵经验,且雷大仙光荣前本就是特战营的副营长,对指挥当下规模的部队来说,这位简直就是神一般的存在。至于以后……有如此扎实的先进军事理论功底,连没有上过一天正规军校的革命先辈们,都能在不断学习中走上共和国元帅的人生巅峰,更何况是这个不要脸的作弊者。在战争中学习战争,并不只是某一个、或者说是某一些人的专利,尤其是雷大仙还拥有《历史教科书》——这本先知先觉的无敌秘笈。好吧,这位的游戏难度已经被调到了“天堂模式”,不说是能一步成神,至少也是经验金钱时刻三倍。但作弊者永远都是作弊者,不管他拥有的作弊手段多么高明、多么无耻,真实的底蕴不够深厚,永远都是雷仁弥补不了的硬伤。林跃进能够走到今天,完全是凭借着自己的过人本领,其看人看事,自有他独到而精准的一面。林爸爸能隔着千山万水,只从李江山一个简简单单的汇报中,就把这货精心策划的阴谋诡计全部看穿,林军座的所思所想,又岂是雷仁这种菜鸟所能企及?于是,仁哥在烟雾缭绕中百思不得其解,生生抽掉半包纸烟,仍是全然没有头绪。在他的脑海中,岳父老子能不计较自己大不敬的威胁,反而派出自己的亲卫连,主动把林佩儿送来跟他相聚,别说是敢想,此前就连半分念头都从来不曾兴起。“中央军、中央军……老周,林老爷子的部队,就是中央军吧?”陪着这货思考了半天人生的周政委点了点头,把雷仁跟前烟盒里的最后一根抽出来,就着手里的烟头点上:“不错,新7军不但是中央军,还是嫡系王牌。老雷,我头都快炸了,你老丈人他这到底是要唱哪出?”雷仁狠狠甩了甩脑袋:“不想了!老子就去伊川走上一遭,一来把事情搞清楚,省得咱成天到晚提心吊胆过日子;二来把马得草那货给收拾一通。哼!竟然敢挂老子的电话,反了他了!”坐言起行,一旦下定决心,雷仁立刻召来爱徒,两人一起走进里屋,换上了先前的那身黑绸夹袄,把两支盒子炮往腰后一别。顿了顿,又从被褥底下扯出了那块硕大的黑色蒙面巾揣进了怀里,雷仁这个贼心不死的小动作,顿时就把周凯笑翻在炕上。6分区的人现如今去伊川,就跟回娘家没什么两样,周凯自然是不会为他们的安全担心。“走,师傅带你去吃点心!”以这师徒二人的脚程,天刚擦黑,他们已经熟门熟路来到了3营营部的后门旁。雷仁四下里踅摸一阵,没发现有人注意他们,伸手一推,院门应声而开。嗯,看来老马没有骗我,果然是给老子留了门。雷仁带着赵黄河闪身而入,随手把院门给带上,抬头环目四顾,却是一个人也没有看到。给徒弟使了个眼色,领头就往上次会面的那座小楼走去。来到楼前,愕然一呆。只见原本简约干净的小阁楼,此刻竟然是披红挂彩,显得喜气洋洋。窗户的玻璃都贴上了红色的剪纸,细细一瞧,竟然都是鸳鸯戏水的图样。一条大红绸缎,从挂在门楣的硕大一颗红花上面,分左右沿着门框垂下。从二楼到一楼,竟然还挂了八个大红灯笼,除了四下里安静一片不见人影,怎么看都是有人在办喜事的模样。“咦?莫非老马这贱人又哄骗了哪家的小娘子,准备再纳一房请老子来喝喜酒?不对呀,就算是纳妾,怎的新郎新娘又不出来迎客?”抬手在鼻梁上挠了两下,雷仁迈步走进了一楼花厅,却见在厅中央的桌子旁,两个人正坐在那里交头接耳,不时发出阵阵低笑,只是那笑声……怎么听都给人一种龌蹉下流到极致的感觉。就好像是一起去逛青楼的两个浪荡鬼,在等待红阿姑进房来的时候,聊着那些男人永远都感兴趣的话题。超过一米八的魁伟身量往门口一站,屋里虽然已经燃起了红烛,坐着的两人仍是感觉眼前一黑,茫然抬头,可不正是马得草和张东升这两连襟。看到雷仁脸色铁青站在门口,两人夸张地“哇”了一声,齐齐蹦了起来,分左右一拥而上,勾肩搭背就把仁哥往桌子边上拽。“打住!别想用一餐酒席来糊弄老子,不把今天的事情给我说清楚,哼!……”马得草嘿嘿一笑,对雷仁的威胁竟是毫不在意:“别呀!我哪敢来糊弄雷哥呀,今天请你来,是真有好事。”任这两货如何生拉硬拽,雷仁仍是背着双手站在那里不动如山,听到马得草的好事也全然没有在意,只是斜着眼睛居高临下盯着他。张东升拽了两下没有拽动,也就懒得理他,径自走到雷仁身后,探手把黄河一把拖了进来:“来,哥给你准备了好多点心,都是下午让镇里的厨子现做的,过来尝尝好不好吃。”赵黄河嘻嘻一笑,露出两颗可爱的小虎牙,也不管师傅跟他的老相好站在那里大眼瞪小眼,噌的窜了过去,两只爪子左右开弓,再次化身为饿死鬼投胎的模样。这一幕看得张营副也把眼睛笑得眯缝起来,拖过椅子坐到便宜弟弟身边,把桌上所有的碟子都往黄河面前推,混忘了门口那边还杵着两个大木桩。哦,是一个大木桩,一根长竹竿。马得草见雷仁毫不在意自己的“喜事”,把脸一板:“雷哥,啥意思呀?我忙活了半天给你整出来的新房,看不上?”啥?合着把栋小楼搞得披红挂绿张灯结彩,竟然是为我准备的?不提远在重庆的佩儿,光雷仙镇盼着老子宠幸的就有一大堆,老子用你来安排喜事?仁哥一肚子邪火勃然爆发,左胳膊一把勒住了马得草的脖子,右手抬起来就是一招仙人指路,马得草一声惨嚎,顿时就泪如雨下哭了个昏天黑地。赵黄河听到马营座哭得如此凄凉,愕然一呆,扭头看了过去,张东升却搂上了他的肩头,把小脑袋又给拨了回来:“没事,死不了,由着他们去闹……吃吧吃吧,先填点肚子,一会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吃上晚饭呢。”什么?大老远把老子骗过来,竟然连晚饭都还没有预备好?仁哥一脚踹开即将把长城哭成废墟的孟姜女,转头恶狠狠地盯向了张东升,抬腿就往那边走去。路过上二楼的楼梯口时,忽然一道黑影从楼上飞身而下,直扑雷仁而来。雷大仙眼角余光一扫,只是刹那间就变身成为红瞳老妖,半转身面向楼梯口,张开双臂把飞来的身影结结实实抱入了怀里。魂牵梦萦中,这道倩影早已刻在了自己的灵魂深处,化作了生命中永远不可磨灭的一道印记,怎么可能会认错!我说呢,老马先前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不但敢挂断自己的电话,更是全然不把自己的威胁放在心上,压根就不是这货一贯胆小的风格。自己原本还在百思不得其解,原来,竟是朝思暮想的她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