哲学上说,凡事要一分为二来看待。不论历史上的刘瑾有多少个该杀的理由,至少他对寡妇还是很仗义的。这一点不能否认,而且可敬可佩。据说刘瑾曾经也在女人身上吃过亏,弘治六年的时候,刘瑾曾与宫中一位宫女玩游戏,这个游戏名叫“对食”,很黄很情趣,可惜刘瑾运气不好,偏偏让人撞破了奸情,被揭举到弘治帝面前,幸好弘治帝宽宏大量没有深究,只责了他几记廷杖便揭过(作者按:真事,非杜撰)。这件事充分说明,无论多坏的人,都有一段可歌可泣的爱情,畸形的爱情与正常的爱情没什么区别,活塞与研磨各有各的爽点,真爱挡不住它闪亮。挥舞着屠刀大杀四方的刘公公也是一个有故事的人。寡妇再嫁是仁政,值得为刘公公浮一白。至于其他方面,刘瑾的做法实在乏善可陈了。新政是不错,但方法太粗暴,主要手段无非就两样,查帐和罚款。一个生性阴毒狠辣的太监,推行新政居然只能用到这两种方法,不得不说,其实挺可爱的。跟查帐一样,罚款也是刘瑾新政的一大特色,令人啼笑皆非的是,刘瑾大收四面八方钱财孝敬的同时,居然特别痛恨贪污,咬牙切齿痛恨之状比之当初洪武皇帝朱元璋不遑多让,实可谓嫉贪如仇,只不过对贪官的处置方面,刘瑾比太祖皇帝温和多了,发现贪污不再砍头,而是……罚款!重重的罚!罚得他倾家荡产,罚得他生不如死,只可惜,罚上来的银子一文一厘都没有进国库,径自入了刘瑾置办在宫外的私宅库房里,可谓“百江入海,有容乃大”,大鱼吃小鱼,小鱼死了,大鱼肥了,国库却仍然空荡荡能跑耗子。虽然痛恨贪官,但地方官入京却必须给刘瑾送上丰厚的贿赂,不给不行,刘公公不高兴,给少了也不行,刘公公照样不高兴,而且这些贿赂不准贪污国库不准搜刮民脂民膏,否则刘公公更不高兴,一不高兴就撤职罚款。这就是刘瑾新政的特点,充满了荒诞可笑的逻辑矛盾,却真实存在于历史。秦堪的印象里,只有重度失恋的神经病才干得出这种事,当初弘治帝棒打鸳鸯带给刘公公的刺激显然很不轻。见秦堪久久沉思不语,李二小心道:“侯爷,咱们这些老部下都清楚,刘瑾跟您不对付,如今他如此胡作非为,侯爷难道真的不闻不问?”秦堪笑了笑,目注天际一片洁白的云朵,悠悠道:“他横任他横,明月照大江。”火候是个很重要的东西。如同烹鲜汤,火候早了不入味,火候晚了味道老,早了晚了都是一锅失败的作品,恰到好处时揭锅盖才叫合适。显然,刘瑾这锅汤还没入味儿。一行人聊着朝堂的大小事,慢悠悠地出了城,半个时辰后,秦堪到了家门口。门口仍如以往般宁静,四名军士按刀侍立,门前铺了青石板的空地被扫得一尘不染,片叶不落,门上写着“秦府”二字的牌匾却不知何时撤了下去,早已换上“山阴侯府”四个金字,落日的金色余晖照耀着牌匾,透出钦封侯府的庄严肃穆和赫赫威势。刚下马,管家领着一众下人便迎出门来,众人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激动而哽咽地齐声庆贺侯爷平安归来。杜嫣站在门边含笑注视着他,身旁小腹隆起的金柳捂着嘴,眼泪扑簌而落,强忍着不发出声音,泪水迷朦的大眼里,悲伤和喜悦此起彼伏,相互辉映,无论哪种神采,都如同湖面上最美丽的粼光。秦堪怔了怔,看见金柳微微隆起的小腹,急忙快步迎上前。回京的路上杜嫣便又酸又气地告诉过他,金柳怀了他的孩子,秦堪当时便喜不自胜,然而直到此刻亲眼看到那隆起的小腹,想到里面孕育着他的骨血,秦堪仍感到一阵难以自抑的激动。“秦……”金柳刚张嘴,随即改了口:“相公!”在杜嫣酸溜溜又嫉又恨的目光注视下,二人深情相拥。许久之后,秦堪松开金柳柔弱的香肩,垂首看着她的小腹,激动得脸颊通红。“这是……我的孩子?”金柳含泪点头,不知想起什么羞人的事,又狠狠捶了他一下。秦堪激动得有些失措,大手无意识地抚上金柳的小腹,又仿佛生怕伤害了里面的小宝贝,赶紧放下,如此反复几次。“男的女的?”秦堪兴奋失常地问道。但凡男人得知自己快当爹了,总有点神经不正常的。金柳噗嗤一笑,又羞又恼地白了他一眼。杜嫣像只鱼群里的大白鲨,蛮横无礼地忽然插入二人中间,泛着酸味道:“我找京里的算卦先生掐过了,是个女孩儿,秦侯爷的爵位怕是传不到她身上。”秦堪的厚脸皮破天荒地红了一下,有种被当场捉奸的尴尬,仰天干巴巴地打了个哈哈。随即心下一横,索性张开双臂一左一右搂住了二女,道:“事已至此,嫣儿,金柳,你们二人以后便是好姐妹,可莫闹得府里鸡犬不宁,相公不喜。”被搂进怀里的金柳羞涩而慌张地环视周围笑意吟吟的管家和下人们,然后闭上眼睛像只鸵鸟般把头埋进秦堪的胸膛。胸膛另一边的杜嫣象征性地挣扎了一番,不甘心地狠狠捶了一下他,最后认命叹了口气。在众人含笑的目光注视下,秦侯爷搂着二女志得意满地往府里走去,走远了还能隐隐听到正室夫人余怒未熄的骂声。“混蛋,混蛋!早就看出你是个勾三搭四而且偏心的混蛋,你说,你和我那么多次……都没怀上,金柳为何一次就有了?”“我怎么知道?当时我只是哆嗦了一下而已……”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