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静功是个骗子,他总以为自己是最厉害的,根本就没有去想其他的事情,更不知道和同行多交流交流,可谓是固步自封。张小宝正是抓住他这一种心理,不停地骗钱,每次都是一点,连门房都给用上了。宋静功早上回去之后,是越想越气,为了早些报仇,当天晚上便带着钱财匆匆赶回来,遇到的还是那个门房,有了早上的经验,这次还未等说话,先把一块小银子递过去。重约半两,要比早上郑公子给的多出近一倍,门房果然笑脸相待,拿过钱,飞也似地跑进去,不一会儿,转身回来,露出无奈的表情。说道:“宋公子,管事正在查帐,今日或许是无法与公子相见了,不如明日起早便来。”“那你家夫人可在?”宋静功花了半两银子,正心疼呢,这么多钱啊,给门房了。此时见无法与管事说话,便提出新的要求。哪知刚才还笑脸以对的门房听闻这话,面色顿时就阴沉下来,冷声道:“我家夫人不劳公子挂念,公子请回。”宋静功一愣,突然想到,人家还有两个娃子要喂,此刻一定是奶娃子呢,自己这般询问,实在是太失礼了,面色尴尬,不敢再多做言语,强笑了一下,转身姗姗离去。走出几十步,发现自己正要往昨日借宿那家去,想到那家饭食,又换个方向,往王家庄子那边而行,谁知找了户看上去还算干净的人家,说出来意,人家竟然要十文住宿钱,伙食费同样番了一倍。想着这家的伙食能好些,咬咬牙也就认了,毕竟到张家庄子来骗,不好去葛家庄,谁知晚饭一送上,竟然是一盘韭菜炒鸡蛋,还不如那鸡蛋炒韭菜呢,那菜好在鸡蛋多些。躺在那板子都快蛀空的**,薄薄的一层褥子下面铺的都是茅草,扎的那叫一个难受,光这也就罢了,屋子中竟然还有蚊虫乱飞。昨晚睡觉,那家人还给他点了一条用艾蒿搓成的绳子用以驱蚊呢,今天什么都没有,这间房更是挨着后面那院子。破损半扇的窗户不时能借着皎洁的月光看到有东西呼扇着翅膀进来游逛,宋静功连衣服都不敢脱,用那带着不知道什么味道的毯子把脸蒙上,根本无法入睡。窗外蛐蛐声叫个不停,以往听见还别有一番滋味,今日里,更有一番滋味。夜深露重,院子里那些种的菜,栽的果树,把潮气不停地送到屋子中,宋静功就觉得手脚冰凉,翻来覆去把身子团成一个团也无法解决这种阴冷。“老丈,老丈,开门,商量个事儿。”终于是忍受不住这种折磨的宋静功起身来到旁边一间房前,轻轻扣门,听到里面问话,这才出声。“啥事儿,这么晚了还不睡?”开门的人五十来岁,打着哈欠,有些不满地问道。“老丈,我那屋实在太冷了,不知有没有薄的被借与我盖?”宋静功没想到一个庄户竟然也敢如此对他说话,心中悲凉地感叹一下,商量道。“哪有被褥?都收起来了,大半夜上哪与你找去,挺一晚吧,早些时候想什么了?”老丈拒绝着。“真的没有?”“也不是没有,到是有一床新被,给孙子娶媳妇用的,就放于显眼处,花了整整一两银子让人做的。”老丈边说边感叹主家的厉害,连这都算计到了。“我买,一两银子,我买了。”宋静功眼睛都红了,什么被一两银子?难道是缎面的?“还得费力去拿。”老丈抱怨着不动。“再加十文钱。”宋静功加价。“等着。”老丈哼了一声,把门关上,想是进去找被了。过了足足一刻钟,才从里面晃悠出来,把一团卷在一起的东西往宋静功怀里一塞,转身关门上闩。宋静功抱着被,觉得暖和些了,回到自己屋子,把被打开,盖在身上,还是睡不着,只好四下里借月光打量。打量着就看到了被上,越看越觉得有些不对,不知是月光本就洁白如斯,还是这被的颜色有问题,贴近仔细观瞧,粗丝制成,就这一套,三十文就算多的,最贵也贵不过五十文,竟然花一两银子。这也罢了,可看着那染色的地方明显都被浆洗的掉了色,花白一片,这也叫新被。宋静功这个气啊,想了想,干脆不睡了,直接站起来走到窗前,把另一扇窗户也给推开,披着被看夜景。*如是几日,宋静功花了不少钱,刨除给张小宝的,加起来足有十两银子了,包括住宿、吃喝与送礼,却只见过张管事一面,事情到是说了,只说要合伙做一个赚钱的买卖。张管事却说无法做主,需要禀与夫人知晓。谁知这一等,又是几天,若没花出这么多钱,他早就回去了,谁在这闲扯?可钱花了,不把事情办好,他不甘心啊,今天终于决定到葛家庄子住去,不花这冤枉钱了。*“小宝,到这边有二十天了吧?”坐在树荫下一个跷跷板一端的王鹃,使劲一压,把张小宝那边压起来,随后问道。张小宝重心后移,又把王鹃给抬起来,回道:“没,正好十九天,再过十来天,小鸡就出来了,蚯蚓还没长大,放到庄户家厕所,哦叫茅房,吃蛆的话,埋汰到无所谓,就怕掉进粪坑淹死,需要喂点粮食了。”“酱呢,也快好了?”“早着呢,还得二十来天才行。”张小宝估算二牛说的日子。“你确定有人能买?无非辣一点,有肉在里面。”王鹃也使劲往后,再抬起张小宝,用这来练习腿的力量和腰的力量,一边玩一边就锻炼了。“绝对没问题,等酱出来,就连带着用酱制作菜的方法一同送到那些酒楼客栈,还有小店里去,他们卖的好,就要来买酱,歇歇,一个时辰了,腿都磨破了。一会儿让小红到后厨,叫他们做些海带大骨汤,前两天不是买到海带了么?补充一下营养,光喝奶也不行啊。”张小宝从跷跷板这头下来,走到外面有阳光的地方,晒起太阳来。王鹃也随之过来,小红那边匆匆到厨房命人做东西,赶回来给拿出一个小塌子,摆放于院落中央,撑个伞,自己躲在阴凉下面,一边看着两个小祖宗,一边想着自己的心事。平时有点空闲她就会做衣服,给自己做,给小七做,这回是说什么都不敢,让人看到她看孩子时竟然拿针线,那就谁都帮不了她了。“小宝,别总躺着,看看我们有多少钱了。”王鹃翻个身,用下巴顶在塌子上问道。“钱没有多少,东西算积累一些了,等吧,等秋收就好了。”“秋收你要干啥?总觉得你没安好心。”王鹃到此时也不知张小宝打的什么盘算。“怎么说呢,说没安好心可以,说是好心办事也成,就看你从哪个角度去理解。”“比如?”王鹃引导着。“比如贸易商赚钱,是好还是坏呢?想要赢利,只能低买高卖。”张小宝思索着说道。趴在那里的王鹃听到这话,一下子就坐起来,盯着张小宝说道:“你要买粮食?你想囤积居奇?”“别傻了,我能有多少钱,还囤积,我是想在本地收购粮食,今天这边丰收,粮食便宜,明年运到别处卖,赚一大笔。”张小宝终于是说出目的了。“什么地方?”“先不能说,与任何一个人说出来,秘密就不再是秘密。”张小宝再次拒绝。“以后我都不问,你想想那个宋骗子吧,他要怎么骗。”“我又不是神仙,更不是妖怪,等吧,明天让张管事接触一下,兵来将挡。”*翌日,宋静功果然又来到院子这边,每天来一次,早已成为习惯,原本他还以为今天也不会有任何的收获,谁知门房拿着他给的钱进去通报,张管事竟然亲自迎出来。“呵呵,宋公子来此,等待多时了吧?快随我入内。”张管事热情地领着宋静功进到客厅,让宋静功有点不习惯。待二人落坐,下人送上煮好的茶水,饮过几口,张管事便开口说道:“宋公子多日来此,定是有重要事情吧?今日夫人出门办事,需几日才回,庄中一切事物,都交由张某来管,宋公子有事儿便说。”宋静功听闻张管事这番话,心中一动,试探般问道:“钱财之事也可做主?”“然也,我家世代都为张家管事,区区钱财调度,自无不可。”张管事有点傲然地回道。“哦,如此说来,张管事在这张家庄子也是尊崇非常了,恭喜张管事。”宋静功奉承道。“好说,好说,宋公子还是说出来此做何事情吧。”张管事眼睛眯眯起来,看样子被夸的舒服了。“那好,宋某这便说,我在那三水县中,有一店铺,专营古玩字画。”宋静功轻声说道。“哦?可是让我去买些字画?”张管事问道。“非也,乃是另有要事相商,发财之事。”宋静功终于是说出了他认为**十足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