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三千里江山 第二十六章 玉如意松林子里的一块空地上,一个二十出头青年人,如狸猫猎物似的围着一个微胖的中年人打着转。四周站着十一二号人,都是二十上下的青年战士,个个看得目不转睛。青年人的行步如同猫行虎跃,在轻灵之间蕴涵着说不出的力量澎湃之美。中年人正是张鹏程,他背手而立,面含微笑,只是不时略略转身,侧身对着青年人。青年人几番游动找不到什么可乘之机,不禁有些着急,双拳向前一举做了个突击的姿势,抬起左腿一蹬开路而行,左脚乍一落地便就扭身贴上了张鹏程的侧身,一双手掌就象灵蛇一般的缠了上去。这一个“缠”字来得精妙,无论是电影、电视还是现实中,赵无极从没有看过擒拿之中还有如此灵动的手段,那些武打电影、武术表演与之相比显得木头人似的呆板至极。早几分钟前,赵无极就看过这青年人与他人对打的场面,他的双手擒拿十分的特别,除了打、叼、扣等常见的手法外,还多了一个缠,总是能在贴身对打之际如莽蛇一般缠绕上对手的手腕、肘关节与肩部,以腕制腕、以肘制肘、以肩制肩,稍一发力,对手就“啊”的跪下半边身子。只见张鹏程却是毫不在意,右手化拳为掌,如同一条短鞭抽在了青年人的手腕上,顺势一扣,便拿住了脉门。青年人一咬牙,身子一缩、两腿跳起竟是用了一招连环锁,试图夹住张鹏程的腰。张鹏程右手一发劲,把青年人推了出去,青年人刚一落地借力一弹,又欺上身上来,双手仍是连打带拿,想在张鹏程格挡之际顺势缠绕而上。张鹏程点了点头,表示赞赏。他稍转了身子,鼻子里“哼!”的一声,竟在眨眼间完成了从极静从极烈的变化,他脸也不瞧的就是一跺脚,身子直插青年人的中路,背在身后的左手化掌为拳,如炮弹般崩出,隐有风雷之声!青年人双手本已欺近张鹏程,却被中路一凝、风雷之劲一激中乱了架子,脸上尽显忙乱之意。张鹏程的左拳在青年人的胸口化掌一推一拉,青年人踉跄着站稳了身子,脸上红通通的,抱拳诚肯的说道:“李精业受教了!连半招崩拳都吃不下,真是惭愧。”张鹏程摆了摆手:“无妨,你家传擒拿精要之处你已有七八成火候,只是功力尚浅罢了。”李精业摸出军帽戴上,恭敬的说:“长辈说的是。”张鹏程点了点头道:“你这手擒拿在战阵上用处不大,不过用在捕俘擒虏上,倒是妙用无穷。”李精业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尽显这个年纪青年人的本性。这半个多月的时间里,赵无极陪着张鹏程四处走访部队,陆续挑了十二号人,分门别类而言,大致有现代技术型(通讯、翻译)、暴力型(如铁砂掌、擒拿术)、身体技能型(轻身功夫、暗器)以及枪械型。队伍中奇人异士颇多,可谓兵强马壮。而白支队自八月间受了那次重创后,一时间似乎也伤了元气,许久不见动静,正给了张鹏程精挑细选的时间。国术作为一种文化,在后代因为社会文化的转型、社会生活模式的改变,已经失去了它生存繁衍的土壤。而这这时,传统社会生活的惯性依然存在,在民间还有比较完好的传承,虽然说以武入道的没有,但称得上奇人异士的,还是有一些。多年的战乱,不少青年人都参军入伍,加上上过阵、见过血,这功夫往往都老到了许多。这段时间以来,赵无极见到了传说中的壁虎游墙术,还有暗器高手,也有大力鹰爪功等等,人人都有拿得出手的绝活,真是大开了眼界,直叹不虚此行。其中,领队赵铁山的铁砂掌下了十四五年的苦功,他师传的铁砂掌并不是一门外功,而是内功结合外练,已经体味出了钢中有柔的劲力。李精业是北派家传的内家擒拿手,大开大合中却带着内家拳的玄妙。王老二伤好也被挑入队中,他在家并不排行老二,其实他是“家传”惯匪出身,当地土匪自称“老二”,久而久之,大名反而没人称呼,都呼他王老二,他几代长辈都是袍哥龙头,对江湖把戏了如指掌,神神怪怪的事也知晓不少。还有一个开锁世家出身的孙柱子,不过十岁,心灵手巧的很,据说他能用耳、或手感听开密码锁,眼力也是锐利过人,最善长于发现蛛丝马迹,不过他最拿手的还是排雷的功夫。充当翻译的赵无极,除了有手怪枪法充当神枪手外,说不上什么能力。但张鹏程却是放心的很,也不教他什么内功心法,也不进行特种训练。在他的眼里,赵家老爹的算事如神,赵家儿子自然是安全无比,还希望赵无极的加入能给队伍带点福气。被赵无极问急的时候,便说:“你父亲道术武功无一不精,他不教你,说明你不需要刻意去学。你只需要看过就行了,当年你父亲就是如此,无论什么武功、道术,都是过目不忘,过目即成。”赵无极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只能暗中祈祷赵家老爹有神,然后破罐子破摔,走一步看一步。“李同志,我能问你一件事吗?”一个温顺的声音贴近了李精业。李精业一回头,脸上瞬间象喝醉了酒似的:“有咋事,你说。”声音有些漂忽,却又是真诚无比,带些小女孩的犹豫又有着成熟女子的优雅:“你的功夫好神奇,能说说是什么功夫啊?”“啊。”李精业涨红着脸,背书般的说道:“我这是家传的内家擒拿手,早年间从太极拳中分出,专攻‘缠’字诀。要练擒拿先练桩功,再试劲听劲,外家功夫主练鹰抓,练的时候……”“哼!”张鹏程脸色一正,鼻子一哼,李精业仿佛才大梦初醒一般的回了神。“你还打算把你家的内功心法流传不成?看你老爹不打断你的腿!走,开会!”张鹏程说话间还横了问话的女子一眼,却没有说什么。问话的女子不过二十上下,此时一副委屈、小心的模样,眼中噙着泪花,让人不由的心中一疼。赵无极摇了摇头,转般就跟着张鹏程走了,张铁山呆了一下,也返身拉了个小个子跟上去。一群血气方刚的小伙子们却在原地犹犹豫豫的,有的想向前安慰一两句却又不说不出口,有的想跟上张鹏程却又舍不得迈开腿。张鹏程看了看跟上来的一大二小,叹了口气:“妈的,人民军怎么甩了这么一个狐狸精给我们!”又赞赏的对两人说:“你们几个算是定力不错,特别是小赵,到底是道门世家,家学渊远!这狐狸精难得在你这里吃了次亏。”赵铁山回首一声大吼:“集合!出发!”停了一停又大声喊道:“玉如意同志,我们出发!”赵无极看了看那个唤作玉如意的人民军女战士,她的相貌酷似后世一个整容后的金姓韩国女星,皮肤雪白,大眼传神,下巴尖尖,穿着苏式的人民军裙装制服与长靴的样子在这个时代不是养眼,而是叫“惹眼”。据资料,她是一个少有的审讯专家,能够从任何男人口中得到想得到的东西。玉如意听到声音后脸色一换,一个立正愈发显出她笔直浑圆的双腿,口中清脆的应到:“是!队长!”“这样的宝贝怎么舍得派上战场?”赵铁山用蒲扇大小的巴掌挠了挠头。张鹏程嘿嘿一笑:“才几天功夫,除了小赵功夫深,还有王老二躲得远,凡是新来的战士,哪一个不是给她问的连祖宗八代都交待出来了?这样的宝贝,估计人民军自己也头痛的紧!在这里已经算是老实多了,没有瞎起哄。”“这姓玉的名字可真少见,名字倒取得不差。”“这玉姓,大约是王姓改的。”“王为啥改成玉?”张鹏程见赵无极似有所悟的样子:“问小赵去吧。”“是王氏高丽的后人?”赵无极从字眼中推测道。“应该就是。当年李成桂建李氏朝鲜,王氏高丽的后人基本上都改了姓。不过听说好些人后来日子还是混得不错,我猜,这玉如意在人民军里日子过得不大好,成份未必过关。”那个被赵铁山拉回来的小个子一副愁容:“这女的有些邪门,我总觉得有些后怕。”赵铁山一刮小个子的后脑勺,骂了声:“王老二你小子就是这么神神鬼鬼的!以后都是战友,过两天都得上前线你小子老实点。”王老二不服的骂道:“格老子,我就是看她不顺眼,象妖精!我找人打听过了,你晓得不?人民军里头为这个女的打破头的,至少有一个连!”他看着赵无极又嘿嘿笑道:“还好,还有个孙猴子能降她,不然我们自己先要打破头。”赵无极无语,几天下来他算是知道为什么玉如意有着奇妙的审讯技巧了,这根本就是一种天生的催眠能力,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对自己并不起效。“难道是我美女看多了的缘故?”玉如意归队后却有意的贴着赵无极,眉目之间只留着好奇,却没有了那股妖娆之味。此时的玉如意,就象是邻家小妹般的可爱,不由得让人生出几分好感,只是那鼓鼓囊囊的胸口,却时刻提醒着她的成熟。真是一个百变妖女,赵无极感叹道,他想起了在人民军内务部时的情形。“小赵,你是真的姓赵吗?”玉如意向前一步,握着赵无极的手目光款款,显得大方热情。旁边一位人民军的军官却一脸紧张,用朝鲜话喝了她几句,但玉如意并不为所动,挑衅似的回应了他几句。还是大方的盯着赵无极的眼睛问道:“你是哪里人啊?”说话间眼波里流光溢彩。张鹏程眉毛一挑,却没有制止玉如意,只是看着赵无极如何应对。赵无极惊诧于朝鲜少女的大胆,不免呆了一呆。不过眼前的场景却让他心生警惕,他本能的觉得这个女孩子别有用意。在攀上了大树,放下了心理包袱的他早已恢复了21世纪青年人的行为特征。他微微点了点头,依然轻轻的捏住玉如意的小手,口中不咸不淡的应道:“美女,你握痛我的手了。”正等着赵无极交待祖宗八代的玉如意不禁睁圆了美丽的大眼睛,连手都忘记了抽回来。人民军的几个军官也是诧异的打量着赵无极。以张鹏程的良好修为也没有憋住,在“哈哈哈!”的大笑声中冲着赵无极点了点:“好,好!好!果然是老赵家的娃,不简单不简单!”林子里,贴着赵无极偏着头打量着他的玉如意心中充满了疑惑与好奇,在她懂得自己特殊的能力以来,这是第一个对他免疫的男子。在人民军里,她最喜欢把男人们蛊惑的晕头转向,拨枪相向为乐,也只有这种时候她的心里才会充满着快乐——报复的快乐。在这里,她收敛了许多,只是喜欢让年青的战士发窘为乐。不仅是因为这些人与她的不幸并没有关联,也不全是张参谋的威严,更是的是这个奇怪的赵姓青年,对她隐隐有着一种奇妙的压制能力,而且还在不断的增长中。“为什么我对他就没有办法呢?是因为我的本事还不够精深吗?汉人都说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或许,我还需要再下一番苦功才行。”玉如意脸上有点发烧,她记起了昨晚某个令人脸红的梦中情节,暗暗握紧了拳,:“如意,你要努力!可不能被他压在下面!”(觉得可看的话请收藏到书架啊。收藏是不用积分的,只要是会员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