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剑平看着李泰安手里的那张相片,这是张两寸的彩色相片,它明显已经有了相当的年代,而且它的主人显然经常会把它拿出来,虽然放在钱夹里得到精心得保护,但是相片表面的画面,可能是因为曾经被汗水浸透,而有了一点点模糊。在这张相片上,李泰安的身上还没有一丝军人的影子,他只是站在那里面对照相机镜头,露出一脸幸福而满足的笑容,因为他心爱的妻子和女儿就站在他的身边,他伸出自己的右手,用有力的手臂,把自己这一辈子最亲近的两个女人抱进怀里。赵剑平看着这张已经有点模糊的相片,他突然有了一时间的失神,因为他发现,那个只有十岁左右的小女孩,那一双清澈而灵活的大眼睛,她脸上那种未解世事的纯洁笑容,竟然和赵盼有着惊人的相似,而李泰安的妻子,虽然没有张艳花那么风韵撩人,但是看起来,也算是一个勉强能够得上美女级别的女人。赵剑平看着李泰安照这张相片时穿的衣服,他的沉默了,这些年他已经跟着战侠歌这位老师,学到了太多的东西,他一眼就可以判定,当是李泰安的家庭环境真的很不好,但是他却在笑着,笑得那样欢畅,仿佛天底下最幸福的人就是他了。赵剑平真的太了解,太了解,李泰安当时这种幸福笑容背后的含意了。赵剑平用轻轻吸了一口气,他用异样的声音问道:“你加入法国陆军特种部队,就是为了他们?”“是的,我希望能让她们享受到真正幸福的生活,我更希望能让自己的女儿,接受到良好的教育,我甚至希望能送她出国留学,让她最后可以离开印尼,离开那个让我们一次次提心吊胆的地方,所以,我这个丈夫和爸爸,必须要努力赚钱!”李泰安珍而重之地把钱夹放回自己的军装口袋里,他轻叹道:“在法国陆军特种部队,我接受了最严格的训练,和他们一起十几次走上战场,每次到了周末,长官宣布可以休息一天的时候,其他人都到附近的酒吧里去狂欢,去打架,去喝得烂醉,去找从几美元到几十美元身价不等的妓女,用来发泄我们在战场上一次次面对死亡,积累下来的恐惧和不安。在法国陆军特种部队,我们这些外籍军人死了就死了,甚至连盖国旗的资格都没有,因为我们只是一个雇佣兵罢了,一群拿人钱财与人消灾的打手。可是我却不能和他们一起去酒馆享受一个放纵的周末,因为我必须把自己赚得钱,都邮回去,我的女儿需要营养,需要教育,需要摆脱那种贫民生活的跳板。”“但是我的老婆每次写信过来,第一句话都是开口向我要钱,她不断抱怨,说我赚的钱太少。”李泰安的眼睛里腾起一丝雄郁闷的忧愁,他轻声道:“但是我真的已经尽了全力了!我只是一个雇佣兵,我赚的每一分钱都是用命用血用汗,一点点拼出来的,在那里绝对不会有人伸出手,施舍哪怕是一分钱给我们。”赵剑平凝望着眼前这个年龄已经真的很大,和他一样都不适合参加这种特种军事竞赛的李泰安,他的眼睛不由得缓缓腾起一丝同情和理解的神色,赵剑平轻声问道:“所以,你来参加这场‘蓝盾’军事竞赛了?”“是的!”李泰安用力点头,“只要我在这场‘蓝盾’军事大赛中,能为法国陆军特种部队争取到哪怕只是一个中等偏上的比赛成绩,我都能获得一笔不错的奖金,我不但可以邮钱给我的老婆和女儿,我也可以亲自回去看看她们了。你不知道……”李泰安的声音突然低沉下去,他犹豫了很久,才低声道:“我今年已经三十七岁了,我知道自己的年龄已经很大,不适合再参加这种高对抗性军事竞赛,但是我我不能不参加啊!在两个月前,我收到了女儿写给我的一封信,我的女儿告诉我,‘爸爸你快回来吧,你要再不回来,我就得叫别人爸爸了’……其实说一句真心话,我离开家那么久,她又长得那么漂亮却委屈地嫁给了我这个不争气的穷光蛋,我真的可以不介意她有了别人男人,只要我回去后,她能真心对我,能够回心转意,我就心满意足了。”李泰安的话在这里猛然打住了,这样的话,似乎并不应该向一个还算是陌生人,更将很快成为比赛竞争对手的人去讲。两个人就这样静静地坐在那里,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直到远方传来第二轮丛林突击作战淘汰赛即将开始的集合哨声,赵剑平和李泰安才一起站起来。“保重!”赵剑平虽然知道李泰安就是他下一场比赛的对手,但是他仍然诚心诚意地对李泰安道,“希望你能赛出一个好成绩。”“不可能的,虽然我没有亲眼看到你在丛林中是如何作战,但是你的第一轮比赛成绩实在是太可怕了,就算是把我在训练场上最良好状态下取得的成绩相比,也无法和你抗衡,我根本不可能在这场比赛中胜过你。”“只是怪我自己的运气实在太差,竟然在第二轮淘汰赛中,就遇到了最强的一个对手,我似乎已经注定要被淘汰了。”李泰安勉强挤出一个比微笑,对赵剑平道:“不过没有关系,就算没有了奖金,我一样可以努力在军队中多参加几场战争,多赚点钱,这样不出半年,也许我就攒够回家去看望她们的机票钱了。”赵剑平再次深深看了一眼李泰安,两个人拿上自己的武器,各自走到了进入丛林的位置上。“记住,二十五分钟内,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哪怕是你们躲在一个无人的角落里,用猜拳的方法,来决定胜负,只能有一个人‘活着’从里面走出来!”奥尔登教官扬起了手中的发令枪,他淡然道:“先生们,祝你们好运!”丛林的位置上。n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