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显庸的徒弟匆匆忙忙的从外面跑进来,还高呼“大事了,朝廷千万两银子赈灾移民了……。”张显庸教训自己的徒弟:“什么事,如此慌慌张张的,不成体统。”张青峰急切的道:“师傅,真的是大事啊!刚刚我在街上,到处都在传闻,陛下拨下千万两银子,赈济灾民呢,要迁移百万灾民倒江南去呢?”张青峰觉得这件事,真的是好大一件事,从来没有见朝廷如此的阔气过,千万白银啊!这得堆成一座山吧。“无量寿福,陛下好魄力啊!”“无量寿福,天下生灵有福了。”“无量寿福,此举有无量功德啊!”“无量寿福,……”戒台的几个人,纷纷的赞美起来,这件事,给人的震撼,确实太大,朝廷如此阔绰的赈灾,实在是不敢想象,也不知道皇帝怎么弄到如此多的钱。邱全岳则是一脸的茫然和不可思议,道:“青峰,你没搞错?如今才五月,到粮食收获,还有一个多月呢,要欠收灾荒,也起码要到一两个月之后吧?朝廷真的现在就开始赈灾?”邱全岳的印象里,朝廷能在灾荒之后一两个月里拿点钱去赈灾,已经是相当的难得了,如今连粮食都还在地里没长出来了,这就去救灾?那万一这地里的庄家长出来了呢?那这岂不是个笑话?还一千万两银子?不知道从哪里抠出来呢。“邱师叔,青峰说的绝对可靠,据说,陛下派了帝师,大学士徐光启徐阁老任钦差,两位副差,一位是工部尚书,河道总督张九德,还有一位乃当年的状元郎,礼部侍郎周延儒,这三位,可都是了不得的人物呢。”张青峰信誓旦旦的道。“不可能,那个什么移民的事,是怎么回事?怎么会有百万移民?移民又移到哪里去?江南怎么可能有那样多的地,容纳百万移民?这根本就不可能……”邱全岳不相信皇帝会如此的大方,远超他对皇帝的印象。“邱师叔,这是绝对是真的,青峰听说,陛下要把陕西、河南等地的灾民,都迁移到南方的洞庭湖去呢,去哪里围湖造田,嘿嘿,从北方苦寒之地,一下子迁到江南鱼米之乡,这回,那些陕西人、河南人有福了……”张青峰觉得很羡慕那些人,这回,这些人真的是享福了,从陕西那个苦哈哈的地方搬到鱼米之乡去,这得了多大的便宜啊!“不可能,不可能啊!百万人,爬山涉水数千里,一两年之内都没有收成,吃什么?怎么运过去?这一路,得死多少人?这不太可能……”邱全岳是不相信皇帝会干这种好事。怀疑,是他第一印象。“嘿嘿……邱师傅,是真的,这事绝对可靠,不是您想象的那样走过去,据说,船从南方运粮食过去,回来,就带着灾民回去,顺道转运到洞庭湖去,一举多得,听说,朝廷这次赈灾和以往不一样,这次赈灾,为了节约粮食,都只在沿河建立赈济点,要想活命,要想吃饭,不知道路在那方不要紧,只要沿着河往下走,就一定能找到赈济点,哼哼,陛下真乃天纵之才啊!天才啊!这样一来,不怕百姓们不迁移啊!更是节约了粮食无数啊!想出这个主意的人,当真是大才啊!”张青峰也被自己从街上听到的消息震撼了,到现在,还在沉浸在这种超级给力的震撼中,大街上,比他还起劲的大有人在,有的人,讲得嘴边的泡沫子一大堆了。“不可能,不可能啊!……绝不可能啊!……”邱全岳是完全不相信这件事,也不理解这其中的原因,但是,张青峰现在说得如此信誓旦旦,说的东西,如此翔实,邱全岳没有什么东西来反驳。马通则比较聪明,早在张青峰头一次大喊之中,就已经明过神来,心中暗自就琢磨到了什么,听到自己的师弟和张青峰的对话,更是明白了什么,见自己的师弟一副不相信的模样,开口道:“师弟,你还不明白吗?”邱全岳正糊涂呢,朝廷怎么就来了这样一出大戏,这朝廷和皇帝是喝多了,还是抽筋了,听见自己的师兄开解自己,不解的问道:“师兄,这到底是为何啊!师弟我觉得实在是蹊跷,这其中,透着邪乎。”“呔……修道之人,什么邪乎不邪乎的,你还不明白吗?陛下梦中神人之事,你可听说过?”马通刚刚在张青峰喊地一声的时候,心里就已经想明白了问题的关键,现在,又来开解自己的师弟。“……神人……,噢……我明白了,明白了,师兄是说,陛下梦中的那个神人,是真的有?真的?……”邱全岳被自己的师兄马通一点醒,立刻明白这事情的来龙去脉,包括今天掌教师兄张显庸为什么找他们来,说的什么寻大道,神色之间,立刻激动起来。“呵呵……师弟明白就好,如今才五月中,按理说,是不可能赈灾的,既然现在陛下和朝廷如此大张旗鼓的用千万两银子去赈灾,更是派出了内阁大学士去坐镇,这说明什么?说明了陛下梦中神人所言之事,是真的,陕西那边,天灾真的来临了,想必朝廷也接到各地关于天灾来临种种迹象的奏疏了,所以,才会提前一个多月赈灾,这圣旨传到南方准备粮食,再北运至陕西、河南各地,刚好一个月,这时间,扣得刚刚好,只能说,陛下天资聪慧,有高人指点,或者说,有神人指点,师弟可明白了?”马通笑吟吟的解释着,“呵呵,吾不如师兄也,还是师兄灵通。嘿嘿……”邱全岳明白,朝廷能如此毅然的提前赈灾,而且规模如此之大,旷古烁今,那只能说明,他们得到了确确的消息,如此,更是间接的证明了皇帝梦中的那个神人确实存在,否则,没有确确的消息,朝廷绝对不会如此大动干戈,耗费千万两白银去赈灾的,必定是梦中的神人有所指点,皇帝和朝廷按照神人的指点去办事,一定是这样,一定是这样啊!想到这里,邱全岳的心就激动起来……戒台的其他几人,都比邱全岳聪明,只是稍稍的想了一下,就明白了,听了马通开解邱全岳的话,心中更是明了,个个眼中精光闪烁,神情兴奋的无法言表,赈灾这件事的反常证明一件事是真的,那就是神人确实存在,否则,即便皇帝想发动如此超级规模的赈灾,朝臣们也绝不会同意的,那只能是,大臣们也相信了神人的存在。既然神人存在,那么,嘿嘿,陛下又要通过我们道教来传授天理大道,那是什么概念?那岂不是说,寻道有望?修道有望?这怎么能不让大家激动。张显庸更是神气得不得了,一副得到高人的模样,他的徒弟,这次,给他办了一件好事,几句话,就彻底的镇住了这几个全真教的首领,这种事,以前还从来没有过,以前,大家都是看在他是朝廷钦封的一品正一真人的身份上,不得不将就着他,哪里像现在这样,眼睛里,冒出来的是“纯洁”的崇敬的目光,这种目光,张显庸还只在自家的徒子徒孙身上看到过。……张显庸不说话,骄傲的坐在戒台之上。全真教的几人尴尬,有求于人,不知道如何开口,马通想了想,觉得这不是事,这件事,全真教得抓住机会,比别人矮就矮吧,只能能有机会求道,再矮一点也没关系,于是,对着邱全岳使劲的打眼色。邱全岳也是两眼冒光的看着张显庸,期望张显庸能赐教,能说点“道”什么的,这样,他就受用无穷了。可是,掌教师兄张显庸一副“神胎”一般的端坐在那里,根本就没有开口的意思,心中焦急得很。忽然发现自己师兄马通给自己使劲的打眼色,忽然明白过来。这件事,恐怕还得自己开口才行。“掌教师兄,刚才多有得罪,还请师兄多多包涵,既然师兄乃是替陛下传道,那就多说一点吧,让我等也感受一下。”邱全岳也不是傻瓜,知道该低头的时候得低头。这件事,他这位掌教师兄张显庸显然不是压他一头两头,光是一个总领天下道教事就高出他们不少,而这个神人传道的事,更是让他们成了孙子辈,不过,孙子辈就孙子辈吧,还有什么比大道更重要呢?“是啊!师兄,就不要为难我等了,我等求道之心,甚切啊!”其他几个人见有人带头认错,立刻跟进。张显庸很满足,自己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享受过这些人从心底里的崇敬。骄傲了一回,知道皇帝的事还得办,于是,清了清嗓子,道:“既然诸位师弟如此说,那我这个掌教也就说说从陛下哪里领悟来的‘道’吧。”“有请掌教讲经。”全真教几个人立刻高呼。“唔……,说到对‘道’的理解,自从上次别了陛下,贫道就日思夜想,终日琢磨,今日,终于有悟透了一些,算是琢磨出了一些东西,说出来,和众师弟探讨探讨。”张显庸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表情,说到这个“道”,张显庸真的是琢磨出来不少的东西,觉得自己 很有收获。“还请掌教赐教。”全真教几个人又说到。这次张显庸没有显摆了,直接就说道:“刚才邱师弟用陛下给的那个放大镜,也能点燃纸张,这个问题,诸位可考虑过?”“还请掌教赐教。”几个人又一口同声的说到,这回,神情肃穆得很,这个就是正儿八经的传道了,可不是什么攀比,显摆。“大道无情而至公,众生平等不钟情……”张显庸悠悠的念出了一句。“……对‘道’来说,道就一直存在,始终存在,不会对任何人有任何特殊的钟情,所以,也不会对任何人有任何鄙视,在‘道’面前,众生平等啊!所以,我能用放大镜点燃纸,邱师弟也行,任何一个人拿着这个放大镜,都可以点燃纸,这就是贫道要说的‘大道无情而至公,众生平等不钟情’……”张显庸解释着。“掌教,这又作何解呢?”“这个还不明白?既然大道无情至公,众生平等,你我想依靠修炼达到长生不老,你觉得可能吗?老天会为了你一个人格外开恩?你觉得大道会对你格外的偏爱?那么,你试试看,你能不能不用这个放大镜,点燃纸?”张显庸说到这里,眼神严厉得很,并且不断的把目光投向还晒在太阳底下的那几张纸。全真教几人都闷不作声,开什么玩笑,不做手脚,能凭空把纸点燃,你以为你真的是神仙吗?“怎么,都不能?”张显庸环顾了一圈,问道。“……”没人答话,都摇头,要是有这本事,也不在这里听你论道了。“……,虽然大道无情,却正是大道的无情而至情至公,而人人可得‘道’,公平得很……”张显庸说着说着,闭上了眼睛。“掌教,这句何解?”“虽然大道无情,关闭了我等修仙成道的捷径,但是,正是大道的无情而至公,而变得有情,我等也和众生一样,能掌握‘道’的法则,能知晓通玄之奥妙,这个就是说,你我可得‘道’,人人可得‘道’,你我之‘道’,和众生芸芸之‘道’,是同一个‘道’……”张显庸闭着眼睛,神情肃穆的解说到。……戒台,安静得很,众人都在心中琢磨这句话。马通在众人里,算是一个对“道”有着比较深理解的热,思索了片刻,就有了自己的理解,问到:“掌教的意思是说,‘道’的存在,始终存在,始终如一,对任何人都是一样的,并不因为人不同,而‘道’变得不同?你我如今所探寻之‘道’,即是为自己寻‘道’,也是为芸芸众生寻‘道’?我等一旦明白‘道’之奥妙和法门,天下芸芸众生皆都明白了‘道’?不知道贫道理解的可对?”“……马师弟果然是个通透的人,一点就明,确实是这样的,从这个放大镜来说,陛下有‘道’,把放大镜给了贫道,贫道也能掌控这个‘道’,大家都能运用这个‘道’,故此说,‘道’之存在,一直存在,始终存在,一旦获知‘道’之奥秘或者法门,我们能掌握和运用,天下芸芸众生,都能用,所以说,我们所探寻的‘道’,我们所追寻的‘道’,其实,不仅仅是为自己一个人求‘道’,而是天下人共同的‘道’……”张显庸尽力的解释着。谭延松一直没有开口,听张显庸说了半天,好似也明白了什么,黯然的道:“那就是说,我等修仙绝对是不可能成功的了?大道无情,又怎么可能给我等开个后门呢?修仙之路,本身就是错误的,本身就是一条死路?”这个问题,是道教的核心问题,如果不能修仙有成,那道教的目标呢?骗点钱财,迷惑下世人,混吃等死?这个问题,点中了众人心中的那个死穴。大家刚刚还神情激奋,现在,则变得死寂一般,沮丧得很,毕生追求的信仰倒塌,精神中的那根顶梁柱,算是垮了。“呔……”张显庸大喝一声,把众人唤醒,这种经历,他一个人经历了很久,直到刚刚才摆脱这种困境,自然是有经验,看见这一圈人一个个都沮丧着脸,就知道问题在哪里。“怎么,见修仙无望,都准备不当道士了?”张显庸责备道。众人无话可活。“修‘道’,修的是众生的‘道’,我等也是众生中的一员,等日后众生能够运用各种‘道’之法门,成就各种神通,完成各种不可思议之事,想那个时候,我等也属于芸芸众生中的一员,自然也可以拥有这些神通,这个岂不是比修仙永远无望要来得强?”张显庸经过了那种痛苦,决定开解和安慰自己的师弟们。谭延松苦着脸道:“掌教,那这个,得等到什么时候去啊?岂不是终生无望了?”“呔……愚蠢……”张显庸正要责骂。邱全岳的脑子想得问题不是那样复杂,倒是首先醒悟过来,笑着打断道:“掌教师兄,这个问题,我来答。”张显庸看着笑嘻嘻的邱全岳,这家伙懂了?这家伙可是一个愣头青,二百五的角色,他会懂了?“你?你能答?”张显庸很显然,不相信邱全岳。“嘿嘿,这个问题,掌教师兄,还是我来答吧,答得不好,师兄再教训就是。”邱全岳笑呵呵的说道。“……那你就说上一说吧。”张显庸准备看看这家伙明白了什么。“嘿嘿,多谢掌教,……这个问题,其实,如今不是就有一个天大的机会吗?陛下哪里,不是就有一位神人吗?谭师兄为何还担心无望?成就仙道,不就是长生不死,有一些神奇的能力吗?如今,各位也不是刚刚体验了一把,无需用火,就能点燃纸张的神通?这个还不神奇?还不算神通?……嘿嘿,贫道以为,我们只要紧跟陛下,陛下必定会有无数的玄妙法门流出给我等,通过我等之手,把众多的大道法门公布于众,,嘿嘿,掌教师兄说的没错,芸芸大众的‘道’,就是我等的‘道’,到时候,我怕即便是飞天遁地,移山倒海,上天摘星辰,下海捉鳖龙也是可以的啊!……”邱全岳的脑子简单得多,想问题,也没有那样复杂,一心想的只是皇帝的那位神人,所以,对这个问题,反而更加的看得开。咦?……咦??……众人带着一点惊讶的目光看着这个平时脑袋不怎么灵光的邱师弟,什么时候,邱师弟的脑子,也这样好使了,居然说出这样深奥的话来。“邱师弟好灵性,贫道迷茫了。多亏师弟点醒。”谭延松这可是头一次跟自己这个师弟说这种话。“不谢,不谢!……”邱全岳很不好意思,这个待遇,实在是难得。“好,既然诸位明白了,那贫道也就说说贫道的打算,贫道打算,以本真人的名义,召集天下道教各派,共聚京城,开道教总法会,共商道教之未来,共走寻道之路,全力协助皇帝陛下振兴我大明,借陛下浩荡皇恩,升我道教之名,让我道教名扬天下,天下人铭记我道教……”……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