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三章 忽悠办学党刘周宗顺着皇帝的意思,大着胆子问道。“朕的难处,和你们一样,没钱啊!”杨改革叹息了一口气,接着说到。刘周宗哽了个半死,这不是白说么?这希望越大,破灭的时候,也就越痛苦,皇帝再次表明没钱,刘周宗的心都凉了半截。“……卿家对盐商之事,是如何看的?”杨改革看着刘周宗失望的脸忽然问道。盐商?今日朝堂上为了盐商的事,可吓死个人,刘周宗楞了一下道:“回禀陛下臣贼子,当诛……”既然这事在朝堂上已经争论出了结果,刘周宗也只能按照结果说事,否则,就得跟那些还跪着的人为伴了。“好!卿家当真是深明大义……”杨改革赞了句,然后接着道:“……天下人都知道盐商之富,这次通虏谋逆案涉及一些盐商,按理说,应该能抄到一些银子的……”杨改革就将话头说到了抄家上了。刘周宗又觉得希望来了,伸长了脖子,等着皇帝拨银子的话。“……本来,……唉,……朕对办学之事,向来是支持的,这次办了盐商,总能抄出些银子,不敢说多,分润出来一部分出来办学,也不是难事,可朕,却是不敢将这盐商抄家的银子分出来办学啊!”杨改革说了半天,感慨了半天,依旧是那句话,不能分银子。刘周宗被皇帝这句话差点哽塞致死,闹了半天还是不能分啊?不能分您说着干嘛啊?还唉声叹气的,天下不是传闻,皇帝最有钱了吗?千万两银子都拿得出,却拿不出这区区一二百万两银子,莫非,皇帝看自己不顺眼?或者要自己干什么?刘周宗立刻生出无数想法……“敢问陛下,为何不能分盐商的家产来办学呢?”刘周宗还在哽塞着,边上的林钎已经直接就问了。刘周宗见了直感叹,这帝党的人就是不一般啊!这种难以启齿的事都问得这样直接……“唉……,难就难在这里啊!都说十年树木,百年树人,这办学乃是千秋大计,需要的是百年的耕耘,而不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这办学,一旦启动,需年年持续投入,必定是年年万万不能短的啊!否则,岂不是前功尽弃?……唉,朕也想拿这次抄盐商的银子去办学,可难也就难在这里,今年是有盐商可抄,那明年呢?找谁去抄这二百万两银子去?要是年年都找几个盐商抄,……二位觉得这能行否?……”杨改革一脸无可奈何的苦笑道。“呃……”“啊!……”两人都唉叹起来,皇帝说得确实有道理,这办学是年年都要银子的,而不是一锤子买卖,要是今年靠着抄盐商的家去办学,那明年这二百万两,岂不是没了着落?又要找盐商去抄家?想到这里,两个人都觉得皇帝说得有道理,这不分抄家的银子,也是应该。刘周宗得皇帝如此一开导,已经明白了皇帝的“难处”了,想到那每年天文数字一般的办学款,刘周宗觉得,大概办学的事是吹了,看样子是没戏了,跟很多人说的一样,不过是皇帝放出的烟雾惑人的,皇帝根本没有真心要办学,转瞬,刘周宗整个人都萎缩下来,不负先前的劲头了。“……世人都说朕有银子,有花不光的银子,其实,朕的底细,两位卿家也都知道,主要还是靠琉璃斋赚点银子,说实话,即便是琉璃斋赚钱,其实,每年也不过百十万的进项,朕纵使是有心办学,也不可能把所有的进项都拿去给你们啊!”杨改革一脸的无奈,感慨的说道。刘周宗已经差不多对办学的事失望了,已经差不多心灰意冷了,听见皇帝提琉璃斋的进项,暗地里鄙夷道:要是皇帝您老人家把琉璃斋的进项全拿来办学,那些买了琉璃斋股票的勋贵,大臣们,大概会把我生吞活剥了吧,得,您就别说了,这办学的事,就当从来就没有过。“……这加田赋来办学的事,本也算是个不错的路子,但朕实在是不忍心再给天下百姓过重的负担,如今为了赈灾移民而加赋税,朕已经很于心不忍了,更何况这天灾又不是一年两年,否则,等不赈灾移民了,将这加的田赋转过去做办学款,也未必不行……”杨改革又接着说到。林钎倒是在那里“认真”的听着,刘周宗却已经对办学的事没兴趣了,更是失望,已经心灰意冷,听见皇帝在那里不住的“罗嗦”什么办学款的事,说得头头是道,不由的回了句:“陛下卖琉璃斋的股票,不是有银子么?”刘周宗已经不指望皇帝拿银子了,见皇帝还在“罗嗦”,就回了句。杨改革一楞,没料到,这个老儒还有两下子,没给自己忽悠晕啊!随即笑道:“不是朕不肯拿卖股票的银子去办学,这卖股票的银子和那个抄家的银子其实一样,都不能年年靠这个啊!年年卖,总会卖完,卖完了咋办?总不能今年办学,明年就散了吧,这办学岂是能开玩笑的?朕也是为这每年数百万两的办学款发愁啊!既要找一个收入稳定,又能支撑起办学的这么一个来源,难!难!难!百年大计,不能半途中断啊,否则,就是对圣人事业的亵渎……”杨改革又感慨的道。刘周宗对皇帝算是服了,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还要找一个上百年稳定供办学款的买卖……世界上有那样便宜的买卖么?杨改革看着林钎和刘周宗都低着头,而刘周宗一副心灰意冷的样子,忍住好笑,道:“其实,朕对于这办学款,是有一个长远考虑的,每年二百万两银子,乃至更多,也不是问题……”听皇帝说不是问题,刘周宗瞬间就把脑袋抬了起来,皇帝果然是好皇帝,看样子,这办学款,是有着落了,可以甩开膀子办学了,那劲头,又来了。“敢问陛下,是如何的?”刘周宗忍不住问道。“……不过……”杨改革又道。“陛下,又如何了?”刘周宗已经不堪折磨。“盐课的事,卿家也应该听说过吧……”杨改革道。盐课?刘周宗瞬间想起来,今日朝议,这样大的动静,起因可就是为了盐课。莫非,皇帝有意以盐课来支撑办学?要这样,这可真的是一个收入稳定,旱涝保收,又能支撑得起整个办学计划的一个好来源了。“……陛下,莫非陛下的意思是以盐课支撑办学?如此,陛下当真是大德,天下学子,都将感激不尽,陛下的美名,必将传诵千秋啊……”刘周宗立刻滚滚马屁送上。“朕确实有意以盐课来支撑办学,盐课旱涝保收,来源稳定,数量也可观,以盐课来办学,实在是再稳妥不过了,不过,这里面也有问题啊!”杨改革又叹息了。“陛下,还有何问题?如今盐商肯定会把那剩下的四百万两盐课缴齐啊!想必,日后也不敢在拖欠了……”刘周宗迫不及待的问道,今天这事不就是因为盐商们拖欠盐课么?本来说好了五百万两的盐课只jiā了不到百万两,要是皇帝能把这盐课收足了,每年五百万两的盐课,用来支撑办学,却是完全足够了,不说全部拿去办学,分润出来四成,也有二百万两了,也足够办学开支了,刘周宗想不出还有什么不行。“难也是难在这里啊!朕的意思是要给办学款找一个绝对稳妥的来源,朕说过,对圣人的事业,最是支持,也最是用心的,虽然今年盐商会将盐课缴齐,可明年呢?后年呢?那些盐商好了伤疤忘了疼,怕又是要打拖欠盐课的算盘,这一来二去,盐课又会年年少下去,待到七八年之后,朕估摸着,这盐课,又会回到老路上去,那办学款岂不是又没了?没了办学款,这圣人的事业岂不是断顿?这办学岂不是成了儿戏?……朕难道为了盐课,天天喊打喊杀,天天去找盐商们的麻烦?朕纵使能从盐商手上bī得盐课,可次数多了,朕也难做人啊……”杨改革再次叹息道,说出了自己的难处。“呃!……”刘周宗又哽塞住了,皇帝这话也确实有道理,按照盐商们的德行,绝对会跟皇帝说的一样,好了伤疤忘了疼,要不了两年,这盐课就少得不像样子去,皇帝bī盐商一次两次或许行,但是要年年次次bī,这有理都变成无理了,这确实有点难,更何况,还有一层意思没说,如今这位皇帝是强势,才能bī得盐课,换了其他皇帝,未必对这盐课有办法,到了那时,即便是把盐课全部拿来办学,也不够。什么?皇帝还年轻,离死还早着呢,不对,大明朝年纪轻轻就死的皇帝,可不是一位两位……“那依陛下的意思,该如何办呢?”刘周宗将皇帝的话在脑海里转了好几圈,权衡了利弊,已经明白了皇帝要干什么了,也知道,皇帝恐怕是真的有心办学了,刘周宗对皇帝的观感再次变了,一个舍得每年拿出数百万两办学,发扬圣人的事业的皇帝,不管如何,都是一个好皇帝……“呵呵,其实,朕的意思也很简单,借着这次盐商通虏的机会,将盐课改一改,将盐政改一改,以杜绝偷漏盐课的事,如此,每年会有大几百万两,乃至上千万两的盐课收入,用来支撑办学、赈灾,都足够了,这盐课收入稳定,旱涝保收,数量也相当可观,用来作为办学款的来源,却是再好不过了……,一旦改了盐政,更是可以解决盐课再次被拖欠的问题,如此,办学的事,才可以长久下去,百年树人啊!待到百年之后,我大明,我华夏,必定遍地是人才,往来无白丁,必定会出现圣人所言的天下大同啊!”杨改革美好的向往着。“陛下大德!……”刘周宗听着皇帝的话,心念已经转了无数,联想到太多的东西,说完之后又道:“敢问陛下打算如何改盐课?”刘周宗已经认同了皇帝的话,尽管皇帝做的事伤及了他或者和他有关的一些利益,但是,如皇帝所言一般,如能真真切切的拿出真金白银去办学,刘周宗觉得,也不枉来这个世上走一遭。人活在世上,还是要有点抱负,有点理想,有所建树的啊!“如何改盐课的事,朕先暂且不谈,朕先来和二位卿家算一算每年能收到多少盐课。”杨改革笑着道,踹翻了盐商,不等于就踹翻了盐课。盐商、盐课、盐政这是不同的,踹翻了盐商不改盐课,顶多就是抄点家产,多收点盐课,这就是换汤不换最终还是要回到老路上去,要利用踹翻盐商的机会将盐课也改了,却还需另外想办法,还需要另外有人去鼓吹,去造势,需要有得力的人去推动,去执行,如今这个办学党,倒是适合这个角有动力,有能力,这个刘周宗,更是关键人物。“请陛下示下。”两人连忙道,准备看看皇帝如何算盐课的。“两位知道,一个人每年大约吃多少盐吗?”杨改革介于这两个人的重要介于办学党的重要仔细的为这两位解释起来。“这,臣等不知,恳请陛下示下。”两个人对望了一眼,然后说道。“一个人普通人,每年大约吃十斤盐。”杨改革笑道。两个人对望了一眼,没说什么。“我朝如今有多少人?”杨改革又问道。“回陛下,臣知道,该有六千万之巨。”林钎回答道,这个数字,是明朝的官方数字,盐政就是根据这个数字制定盐纲。“很好,每人每年吃十斤盐,六千万人,那每年该需要多少盐?”杨改革以开解的方式启发道。“回陛下,该六万万斤。”林钎继续答道,对于数字,明显的,刘周宗这个大儒相当的陌生,半响没明白过来。“按我朝如今的一百万两盐课算,每斤盐,纳税几文?”杨改革又笑着问道。说到这种巨大的算学题,大儒刘周宗的脑就开始疼了,这个数字也太大了吧,大到他脑袋都快裂开了。“回陛下,一百万两银子,按每两银子一千文算,该当十万万文,每年销盐六万万斤,……”林钎是个老实人,见刘周宗已经傻眼了,只得自己开始慢慢的计算,前面的还好,后面那道巨大的算学题,也着实让林钎捏了把汗,算了半响,也没算出来,这个数字实在太大了。“将那个万万去掉,按六斤盐,十文税算。”杨改革看这两个人算帐算得辛苦,好意提醒道。“回陛下,每斤盐该一文六七的盐课。”得了皇帝提醒,林钎立刻就算出了盐课,这十以内的算学还是比较简单的。“呵呵,不错,如今每年朕实际收到的盐课,就是每斤盐一文六,两位可知,这盐又卖多少钱一斤?”杨改革笑着问道。“回陛下,盐有好坏,亦有差别,从最便宜的十几文到几十文,几百文不等。”刘周宗算算术不行,在皇帝面前出了糗,见皇帝再问,立刻出来抢答。“不错,刘卿家说得没错,从十几文到几百文不等,差的就不说了,太好的也不说,就按普通,一般的盐算,该是多少?”杨改革笑着问道,看着这个急急忙忙抢答的老头,杨改革笑了。“回陛下,约莫三十到五十文吧,这盐也分地域远近,不能一概而论。”刘周宗开始头头是道的说起来。“好,不错,二位又知道,这盐户产一斤盐,要几文钱吗?”杨改革继续细心的问道。“回陛下,这个臣就不清楚了,不过,估摸,少则六七文,多则***文,如果是十来文,臣以为,或许也有可能。”刘周宗摇头晃脑的说道,皇帝如此和颜悦è的和他“聊”事情,他觉得这很有明君问策臣子的古意。“好,不错,就算八文吧,加上税一文六,顶多不过十文,盐商卖出来的,就算三十文一斤吧,二位,这盐商从里面赚了多少?”杨改革继续笑着说道。啊!两个饱读诗书的读书人犹如被雷劈的一般,特别是刘周宗,更是惊讶得合不拢嘴,他也知道盐这个东西赚钱,盐商更是富有的象征,可他从来没仔细算过,盐商为什么这般有钱,这样算下来,才真真实实的感觉到盐商的可怕和离谱,怪不得皇帝要拿盐商开刀呢,换了我,我也要下狠手啊!实在太离谱了。刘周宗已经开始冒汗了,惶恐的问道:“陛下,这……”刘周宗不敢相信这个是真的。“林卿家觉得呢?”杨改革没回答,转而问林钎。“回陛下,这绝对没算错,不过,盐商贩盐,却还得长途运输,还需要有店铺经销,还得上下打点,实际,则可能没有二十文之高,但是,十几文是少不了的了。”林钎很诚实的回答道。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