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这个招股的日子,以琉璃斋作为核心,最为热闹,向外扩张,热闹逐次的递减,琉璃斋周围的茶楼,酒馆,都已经坐满了人,一边吃酒喝茶,一边兴高采烈的讨论看着这前所未有的万里修路,一边等着人从琉璃斋传回最新的招股信息,一待有新消息,就立刻就着新消息,一阵猛侃,仗着茶酒饮得微微有些醉,说话那是放开嗓门,一片热闹。当然,今日听,“人力转播”的人中,也不是所有人都欢欢喜喜,也有些人听着招股的转播,恨得牙痒痒。韩广的府上,就有这么一群人,这群人,也在听转播,他们就是那群听了转播恨得牙痒痒的人。琉璃斋那边的消息,不断的传过来,客厅里的人,不少人都是黑着脸,一声不吭。他们这里的这些人,才是正儿八经的反对派,才是反对派的主力,和先前靠着琉璃斋喝茶听转播的那些人,有着极大的差别,先前在琉璃斋附近听转播的那些人,算是骑墙派的联合,而韩广的府上这些人,则是立场坚定的反对派,他们家里,基本上都是极难掉头的,要掉头,无疑是要在身上割肉的,故此,他们对缴税,是反对的最厉害的。同样是不停的有人将琉璃斋那边井消息传回这里做“人力转播”。“……英国公家得了一万五千股,田国丈家得了一万股”当转播到这里的时候,沉默嫉妒恨的人群,终于是忍不住了。“可恶,可恶,实在可恶”有人实在是忍不住,开始爆发了,尽管这是韩广老的府上,可依旧阻止不了丰人毒恶的诅咒和漫骂。,“体统!体统呢!我大明的体统在那里?”更多的沉默嫉妒恨的人开始说话。“斯文败类,斯文败类……”“诸位,这般下去可如何得了?可是在挖我大明的根啊!””韩广的府上,所以,尽管是满肚子的嫉妒恨,也不敢大声的嚷嚷,只是尽力的把怒火憋住,使自己的声音尽量的轻一些。韩广坐在首座之上,看着这一屋子的,“不缴税”派,有着一种说不出的神奇的感觉,当初他领导大家就盐商的事和皇帝斗,大家也是这般,齐聚满堂,斗志满满,一定要争出个头来。可结果就是他几乎就是皇帝安插在这里的眼线,几乎就是这些人里的二五仔,虽然他自持不是自愿的,可他也相信,他的屁股,有意无意的,时常是坐在皇帝那边的。盐商的事就不说了,他本来也是打算和皇帝死斗的,结果鬼迷心窍,被皇帝一个什么五年内阁哄得团团转,当时在大殿上,在最关键的时刻,他居然倒头就跪,为皇帝赢得盐商案的胜利立下了,“汗马功劳”。平时是身在曹营”关键时刻,他的屁股,必定是要坐在“大汉”那边的,虽然也有被逼的原因。这次这个缴税之争,韩广依旧有这种感觉,虽然他现在领导着不缴税的反对派,可他冥冥之中有一榫感觉,到了关键时刻,他的屁股一定会坐在皇帝那边。这个事,他自己也觉得很神奇,想来想去,无外乎就是皇帝的那个承诺依旧有效,皇帝是一个很重承诺的人,说的话一定能做到,他这个内阁,还可以做几年,还有就是皇帝那次那个诡异的怜悯,给了他太深的印象了。修路这个事,实际上,他们这些不缴税的反对派,根本就不可能赢,一切都在皇帝的掌握之中,没了油渣,你给我修个油渣路看看?油渣掌握在谁的手中?想到皇帝当初拿巨资搞这个东西,韩广不知道该说皇帝神奇还是说皇帝是神仙,未卜先知,知道这个东西一定有大用,所以事先控制了这个油渣,修路这个事,皇帝就基本处于不败之地了,即便是官员们努力的把皇帝的事搞黄了,怕结局更差,倒霉的永远是他们这些,“以工代赈派”。油渣和修路的事,韩广也做了一些打探和“研究”石油的事,确实是皇帝一手捣腾的,可皇帝当时想的,却不是这个,是应在了这次三岔河大捷上,是猛火油,而不是什么油渣修路,皇帝的本意,或许真的是为了吸纳陕西的老百姓做工,赈灾而已,而油渣的事,应该确实是意外,一个“草民”工匠无意间知道了油渣修路,然后皇帝借着修路的事大做文章,于是,又一次成功的把官员们分化成各个派别,将各个官员玩弄于鼓掌之间。韩广不知道这是皇帝的神奇还是皇帝的运气,总之,皇帝总是那么出乎意料。介于种种迹象,介于他知道的种种,“内情”介于他内心深处的选择。韩广觉得,这次的缴税之争,他怕会依旧,“明智”的领导这些不缴税的反对派和皇帝斗,然后关键时刻,“明智”的把自己的屁股坐到皇帝那边去,身子却依旧还在这些不缴税的反对派中间。这种莫名其妙给皇帝当内奸的事,韩广一直觉得很神奇,自己怎么可以这么无耻,不!应该说,这件事怎么会以这么清晰的思维和,“视线”看*这件事,这件事顺其自然得就如同喝水放屁一般自然。韩广有时候甚至觉得,自己要论在皇帝心目中的心腹程度,可能远超施凤来那个家伙,可能可以排在别、徐二人后面,自己虽然领着一众人马和皇帝斗,实则,自己内心,是个实打实的,“内奸”是个实打实的二五仔,不知道是皇帝有意还是无意让自己成为反对派们的领头羊,让一个“内奸”领头,韩广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哭韩广听着客厅里众人的漫骂,发牢骚,神奇的,“观察”、清晰的感觉着这件事日后的走向,这种神奇无比的感觉过程,实在是太神奇了。“陛下这是在动摇国本啊!””“人心不古,人心不古,〖道〗德丧尽,〖道〗德丧尽啊……”现实的声音,将韩广从那种神奇的感觉中拉了回来,客厅里的嘈杂,再次回到韩广的身边,韩广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委实难以想象,委实难以想象啊”如今我大明,怎么变成了这样?这才几年,这都不认识这个大明了,那位告诉在下,在下这是在做梦么?”除了漫骂和诅咒,也有人发出了这样的感叹。,“哦,李大人,为何发出如此的感叹?”韩广刚刚从那种神奇的感觉中出来,听见这家伙的话似乎有些同感,于是开口问道。“阁老,我大明延绵了二百年了,这二百年,可有如今这两年变得快?又是满天下的招揽流民:又把在我大明延绵了二百年的元气给连根拔起:更是把人搞到天上去了:更是用天火一把火烧了鞋子的大营,烧死无算:如今,更离谱的是要拿油渣铺路,我看,这实际就是拿银子铺路,像别的什么普天下读书的事就不说了,诸位同僚,别说我大明这二百年,就是从三皇五帝以来,变化可曾有今日这般大?诸位觉得在下说得可对?”这个人忽然生出了感慨,感觉这两年变化得实在太快了,实在是跟不上节奏了。这番感慨,倒是立刻引得了无数的赞同,漫骂和诅咒少了些,不过,显然,和今日的话题离得远了。韩广的共鸣,以日新月异来形容如今明朝,一点也不为过,要不了多久,皇帝就会捣鼓出一些翻天覆地的事来。不过,在这个口诛招商的会谈上,确实不宜用,“日新月异”来形容皇帝,他这个反对派的头头还想当下去呢。这种身在曹营心在汉的感觉,让韩广觉得很是奇妙。“一切都是**巧计,一切都是祸害人的,看着吧,我大明终将会被这些**巧计给害了的……”有人毒恶的诅咒着。见这个家伙咬牙切齿的说**巧计,韩广又想起了,除了油渣路,如今大内好像又弄出了一种新鲜玩意,称为水泥的新奇玩意,据说,皇帝用这种东西起了好几层房子,用这种东西填缝,异常结实,比普通的石灰、三合土可结实多了,用这种东西可以把瓷砖贴在墙上,着实让人惊讶,据说还可以用这种东西建城,只要人手够,几天就可以垒起一座城堡来,端是厉害。对于这个人说的**巧计,其实,韩广内心更加倾向于说日新月异,不过,显然,碍于今日的场面,他是不可能说这榫话的。,“阁老,您就说句话吧,我等到底该如何办?陛下年纪轻”不知轻重,如此这般胡闹,听任某些人的谗言,以至于今日我大明朝妖孽丛生,如再不想办法,说句不中听的话,国之将亡,必起妖孽啊!””有人见韩广一直不作声,终于说了句狠话。众人在感叹的也好,漫骂的也好,诅咒的也好,都停了下来,看着这个说出狠话的人,也看着韩广。平心而论,如今这位皇帝治国的手段,不管是政务还是军事,还是权斗,那都有几手,办得都相当的溧亮,要说皇帝年纪轻,不知轻重,这可就说得有些过火了,说出这种话的,那就是要和皇帝撕破脸皮啊!以前皇帝横扫魏逆的时候还吹捧皇帝圣明呢,如今,这就改口皇帝不知轻重了?场面一下安静下来,透着诡异。,“放肆!陛下圣明,那是天下皆知的事,不可如此诋毁陛下。”韩广微微的发怒道,这种明目张胆的说皇帝不好,那性质可是相当的恶劣,皇帝的声望和名声,在民间也好,朝廷上也好,那都是有口皆碑的,都是很不错的,这么说皇帝,那可是大不敬啊!韩广即便身为反对派的头头,也不得不出来呵斥一下,如果大家都把话题扯到这个上面上来,那他可吃不消。“曹大人不可鲁莽,这话确实说得过了,不管陛下做了什么,我等做臣子的,也不该说出如此不敬的话来,如大人不收回刚才的话,那李某只能告辞了。”有的官员立刻表明自己的立场。虽然这是不缴税的反对派开大会,可这个不缴税的反对派里,也不是铁板一块。,“得罪,得罪,在下确实鲁莽了,不该口出狂言,着实不该,在下在这里认错了,还请诸位多多担待……”这个刚刚口出狂*的嘈姓官员,眼睛里闪着得意的笑,虚伪的认错道。坳,“不敢,曹大人诋毁的是陛下,在下可不敢代陛下应承”刚刚那个出言驳斥的官员立刻正色的说道。“李大人说得是,在下这就上奏本请罪,求陛下宽恕,这总该可以了吧。”这个曹姓的官员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哼,曹大人该怎么做,在下可管不着”刚刚那个斥责的官员甩袖,愤然说道。说罢了,又跟韩广告辞,在这里”他可待不下去了,他虽然也是极力的反对缴税,可话不投机半句多,和这些人也不是一条道上的,立刻闪人。井这个官员离开。先前那个口出狂言的曹姓官员才蔑视的笑着说道:“在下承认,在下说的这话,确实有些狂悖,关于陛下的话,在下会向陛下禀明的,不过,在下认为,在下这句话里,还是有些东西是值得说道一下的,就比如,陛下身边有奸佞,误导了陛下,导致我朝变得乌烟瘴气,这一点,在下一直是这么认为的,不知道韩广老如何看?不知道诸位又是如何看?”这名官员,带着蔑视、自信的语气,向众人说道,边说还边给韩广作揖,还边给众人作揖。这个人说话的时候,不少官员的眼睛里,闪烁着的,就是那种看好戏的光芒,似乎知道什么。韩广虽然人坐在这里,可屁股却在皇帝那里,心,更是不知道飘到了那里去了,听见这个官员用咄咄逼人的语气说这话,他不用脑袋想,只凭多年来的经验,就知道这个人想干什么了。,“曹大人的意思是,对帝党的人出手?”韩广也是老狐狸,尽管屁股和心都不在这里,可说的话,那是相当的应景。“阁老不愧是阁老,下官正是这个意思,陛下,不,国家之所以如此乌烟瘴气,完全是有奸佞从中捣乱引起的,我等作为大明的忠诚,自当该报效朝廷,清理这乌烟瘴气,还朝廷一个清静!”这个曹姓官员又拱拱手,说道,见韩广如此上道,语气立刻变了许多。这两个人简单的对话,立刻赢得了一片官员的赞许,纷纷把目光投向这两人。“那依曹大人的意思?”韩广又问道,话问了个半截,剩下的半截,就交给别人去理解了,如果别人不按照路子说话,他大可说今天天气不错。“阁老,陛下身边,最亲近的,莫过于别、徐二位了,还有施、张、毕、刘,既然陛下身边有佞臣,自然正本清源!”这个官员,一口气把帝党的名单念了出来。在场的官员,也都希翼的看着韩广。韩广心里再次苦笑,见他领导的这反对派一昏这个模样,心里反而更加的向着皇帝那边了。韩广觉得,他这“内奸”当的,恐怕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这些人的手段和皇帝的手段,简直不值一提,除了群起而攻、撤泼耍横,就再没什么好办法了。手段无非就是狂悖大骂,悖逆皇帝,惹皇帝大怒,最好皇帝廷杖打屁股,然后就可以扬名立万,这套路,他一甲子之前就知道了,如今,还拿出来用,手段实在是够烂的。看看皇帝那边的手段,不知不觉,就把自己这个,“内奸”根植于这些人中间,还让自己当反对派的领袖,这手段,那些人骑马也追不上啊!韩广内心苦笑了一回,就这点手段,别人用屁股想都想得到,自己还是悠着点,把情况看明了再说,“曹大人的意思,本阁知道,不过,要对付陛下身边的人,不好选啊!徐阁老半年在外,朝中的事,基本不掺乎,在外又有偌大的名声,据说,在很多受灾的地方,有活菩萨之称,要扳倒他,怕是不容易”韩广开始给这些人,“出主意”了,身为皇帝亲立的反对派,韩广也不怕说这些……众人认真的听韩广分析起来,见韩广一勇要对某人动手的意思,都觉得韩广是他们一条道上的。“至于别阁老,怕也不行,别阁老最近去了三岔河,在三岔河得了如此少有之大胜,如今要动他,这几乎不可能”韩广继续分析道,分析着怎么对付帝党,怎么对付皇帝,心里直呼荒谬。众人也听得认真,觉得韩广分析的不错,这都是实情,徐光启那是别想动了,人家常年不在朝里不说,在外更是有偌大的名声,难道还能把百万移民给说成黑的不成?那可真的就是倒了天下人的胃口了。别承宗也不好动,人家在三岔河以罕见的战绩打赢了鞋子,要动他?如今封赏都还没下去呢,怎么动?这怕也是一件倒胃口的事。,”至于施首辅,这个嘛,说实话,此人一团面糊,有他不多,无他不少,顶多就是一个传声筒,没有什么太大的政绩,可也没什么大的缺点,要挤兑他,说难不难,说容易也不容易”韩广继续分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