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爆炸的中心,是一个巨大的坑。以这个坑为中心,散发出去的是一片狼藉。其惨状,已经不能用语言来形容。房舍倒塌,屋顶掀翻,大树被连根拔起,散落了一地的砖瓦杂物碎片,尸首,肢体,血迹,幸存者的哀嚎混成一片。随着皇宫里圣旨的下达,开始有行政力量介入这场大爆炸。有的开始在倒塌的房舍里寻找幸存者,有的在开始救治伤者,有的则收拾善后,爆炸之后,人流开始不断的向爆炸中心点回流。似乎要淹没整个因为爆炸而起的坑。杨改革正在乾清宫外的广场上坐镇指挥,虽然杨改革已经指定了一个阁臣来处理这件事,可实际,却是杨改革自己在指挥“哦,救治的人手还是不够吗?”杨改革接到前方传回来的情况,忧虑的问道。“回禀陛下,是的,如今祸事殃及整个京城,几乎所有街坊都被波及,受伤者颇众,太医院的医官,各药铺药店的大夫根本就忙不过来,全城的大夫都告急………………”张瑞图擦着脑门上的汗说道,原本以为是个轻松的差事,没想到,却这么累,不过半个时辰的功夫,他就觉得快累死了。“……哦,新军军医可有消息了?”杨改革问道。“………………这,………………这………………陛下,好似已经在来的路上了……”张瑞图除了脑门冒汗,就没有什么办法了,他虽然是阁臣,可新军的事可不归他管,锦衣卫更是轮不到他管,这事问他,就是白问。杨改革一阵烦躁,望向了袁崇焕。“回禀陛下,应该就要到了…到西山大营,不过三十余里,来回不过七十里,快马快车…最多不会超过一个时辰,如今离祸事已经有快一个时辰了,应该快到了……………”袁崇焕没有多想,立刻回答道。“好,新军军医到了,立刻让他们投入救治第一线………………”杨改革立刻说道,遇到这种事…好在自己还有靠得住的力量,若是往常的皇帝,只怕没自己这个能耐,大概也只能让老百姓自己自生自灭。一个时辰之内从西山赶到京城,这反映速度,已经极快了。“…………对了,不仅仅是安民厂那边受灾,听张卿家说…京中各处,都有不小的波及,他们来了…除了主要负责救治安民厂那边,其余各街坊,也要看顾……”杨改革想了想,说道。“臣领旨!”袁崇焕答应道。张瑞图抹了抹汗。杨改革又处理了一件事,看着直抹汗的张瑞图,杨改革不知道该说韩见状,想了想,道:“启禀陛下,臣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哦…何事,只管说?”杨改革问道。“陛下,此事倒是臣疏忽了,遇到如此之大的祸事,只怕天下俱担心陛下的安危,特别是关外…正处于大战之中,若是传出此祸事,只怕对军心是一个不小的影响,甚至可能会对局势产生不可逆的影响,陛下,臣以为,陛下应该即刻发手书给关外诸军,以免造成军心不稳,也避免给东虏可乘之机,也该给天下各省发手书,以避免不必要的误会……”韩还是把这个事说了出来。“嗯,说得有道理………………,朕即刻就手书,快马送到关外去…………”得韩提醒,杨改革想起来,这确实是一件重要的事,对于自己的遗漏很是自责。韩见皇帝一副差点忘记了的样子,幸好有人提醒的样子,心道:皇帝虽说圣明,处理这种事貌似也是有模有样,可毕竟还是太年轻,经验不是很充足。杨改革说干就干,一边接待这大明朝有名有姓的人来给自己请安,一面开始写手书给关外诸军,给天下各个地方。由锦衣卫开道,一路马车浩浩荡荡的开进了京城。这些人进了城,径直往安民厂方向开去。到了地方,开始换上灰、白色的外罩,准备开始忙碌。或许是早已习惯了这种场面,对于这种伤亡惨重的场面,并没有太多的感触,只是很麻利的将已经清理出的伤者抬上担架。准备按照他们日常处理伤者的规矩去处理。这些穿着怪异的人的行为,引起了爆炸周围人的注意。这些穿着灰、白色衣物的人,灰色的则去抬受伤者,开始搭建帐篷,穿着白色衣裳的人,则在灰色衣裳人的服侍下,做更加严密的穿戴,白色头套,白色口罩,白色衣裳,白色大褂,就连脚上,也用白色的布套鞋,穿戴整齐之后,那帐篷也已经搭起来了,很快就进入白色帐篷里,整个行动,可谓是行云流水,丝毫不拖泥带水。“老师,老师……,宫里的一位公共找您………………”一位灰色衣裳者很快找到了一个穿着黑色打扮的人,说道。“喔?您好,我就是这支军医队的负责人,请问您有什么事吗?或者,尊敬的陛下有什么要吩咐他的仆人吗?”那个全身都裹在黑色袍子里的人说道,他有着颜色的眼睛。怪异强调的言语表达着他是一个夷“邓客卿,陛下有旨,让你们治疗的时候不要把病人放在帐篷里或者房子里治疗,要在光天化日之下进行治疗…”那个小太监大概也是知道这个夷人的来历的,倒是对这个夷人蛮客气。“喔,我的陛下,您的仆人愿意遵照您的旨意,不过,这种环境下,还是越干净越好,最好还是在消毒了的帐篷里做手术比较好,否则,被那些邪恶生灵侵入的几率会变大,手术的成功率会降低…………”那个夷人立刻解释道。他正是新军军医的负责人,邓玉函。“邓客卿,陛下说了,你们这次,是头一次曝光在世人面前,只怕世人会对他们的怪异有所误会,所以,还是尽量的把你们手术的过程公开比较好这样有利于你们被世人所理解,这是陛下的原话,邓客卿,还请务必遵照陛下的旨意……”那个小太监催促道。“喔我的陛下,这不符合治疗规定,这………………”邓玉函显然不愿意在露天的环境下治疗自己的病人,如今通过放大镜,已经可以观察到那个微观的世界了,所以,对那些微细生灵的防范已经成了他们治疗的一大前提,之前换衣裳,搭帐篷,做密封,用酒精消毒,清洗用具都已经有了一套比较完整的流程。在这套完整的流程之下,他们手书的成功率已经有了极大的提高,对此邓玉函十分的骄傲,当然不愿意在露天的环境下做手术,这样手书的成功几率会大大下降他做得那些消毒措施,会大打折扣。【个人一直认为,医疗卫生是不分家的,以其搞不太现实的特效药,还不如在卫生方面多下些功夫,这样更加的合理。】“邓客卿………………”那小太监不太耐烦的说道。正说着,不远处开始嘈杂起来。“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何穿戴如此奇怪?还要抢夺这里的伤者,你们到底意欲何为?”一个老者也是在救治伤者,看见这些人过来就面无表情的挪动这些伤者那老者立刻上来询问,却没想到,起了争执。邓玉函赶紧过去。那里围的人已经越来越多了。“你们好,我们是皇帝陛下新军的军医,我们是奉了皇帝陛下的旨意,前来救治伤者的………………”邓玉函上前去立刻以不太标准的官话说道。“原来是新军的官军,林某有礼了,只是不知你们打算如何医治?看你们行事,似乎颇有章法………,林某也是一名大夫………………”这个林姓医者立刻问道,他也算是一个有名的神医了,这里发生了大爆炸,他是本着医者父母心的责任感前来救治伤者的,面对这密密麻麻的伤者,他是看得头皮发麻,心直往下沉,他最不擅长的就是这些外创了,这些外创,几乎就是九死一生的事,关于新军军医的治疗手段,他作为这个行业里的佼佼者,也多少听说了一些,所以,倒是很想见识一下,所以,也就“吵闹”起来,新军军医平日里是如何治疗的,没人知道,都只说很恐怖。“我们是陛下新军的军医,行事未免要带着一些军旅作风,所以和普通医者有些不同,倒是让诸位误会了,刚好这里有宫里来传旨的公公,若是不信,可以为这位公公……”邓玉函的副手立刻又解释道。众人又看了看,确实有几个太监服饰打扮的人。“咱家也就出来做个证吧,这位是陛下请的客卿,邓客卿,这些都是陛下新军的军医,陛下得知这里出了如此之大的祸事,特意急召新军军医过来参与救治的,你们勿要担心,他们都不是坏人………………”那个小太监见众人望着自己,立刻带着一些趾高气昂的味道说道。“对不住,对不住,原来是误会了,原来是陛下指派来救治的军医,难怪做事会如此利落,怪不得,怪不得…………”那林姓的医者在这些百姓中的威望很高,他这一说,聚集在这里的百姓,也都相信了。邓玉函现在是理解皇帝为什么说要露天做手术了。他们实在太神秘,若是不通过这次大祸事把世人对他们的观念改正过来,只怕他们日后还要遇到更多的类似的事。“喔,尊敬的陛下,您的仆人知道了您的好意,一定会按照您的旨意办事的,手术就在露天做吧,……噢,…………”邓玉函稍稍的靠近那小太监,又道:“………………这位公公,请回禀陛下,就说他的仆人一定会按照他的要求去做的,不过,露天也实在太不安全了,小手术就在露天,大手术,还是放在帐篷里……………”邓玉函想了个主意道。“这,咱家可就管不了那么多了,只要能在露天下做就可以,咱家会如实禀报陛下的………………”那个小太监立刻说道。于是,一些简单的手术,立刻开始在露天的情况下做,实际,也不能说是露天,起码还是有顶的,为了防止灰尘落下,顶是必不可少的只是把帐篷的四周都打开了,敞通了让众人围观。当然,能让众人围观的,也就是一些简单的手术比如缝合个伤口什么的。真正的大手书,比如开膛破肚,肯定还得在密封消毒的。于是,在这个大爆炸的现场,开始上演了一场向世人公开展示的手不得不说杨改革对于这只军医的投入,可谓是不遗余力。给予了他们这个时代最好的条件。消毒用的酒精几乎就是敞开了用的…不然,也不可能搞出这种密封消毒的措施。手术的器材,也是特制的,各种各样的特殊钢刀,银刀,铜刀,应有尽有。缝合用的线,也是敞开了供应…这种线,却是用的羊肠制成的,缝合之后无需取线即刻自动痊愈。杨改革对这支军医最大的投入…莫过于有海量的尸体和人体供他们实验。关外打仗所收获的尸体,甚至俘虏伤员,全部都归他们处理,其解剖量,已经达到了一个恐怖的数量,这种数量,即便是二十一世纪也无法比拟的。器械已经在酒精里泡了足够的时间。这个患者的手臂上,划了一条比较长的口子,血一直在流,止不住…邓玉函决定,最先给这个人做手术,从这个最小的手书做起,把这个最小的手术展示给世人看。先是个这个患者服用了一些东西,然后这个一直在哀嚎的患者很快就昏睡过去。而邓玉函在在助手的帮助下,开始穿戴白衣…白帽,白口罩,白大褂,甚至白布包裹着的鞋。周围围观的老百姓和那林姓的医者看着这种繁复到极点的穿戴,都是摒住呼吸的看,都觉得,既然能做得如此繁复,想来也是有些手段邓玉函开始在这个人身上动刀。首先是清洗受创部位周围的皮肤。然后银刀开始在患者的身上清创,割除已经坏死的组织,止血,然后是清洗,然后用特殊的钢针穿上特制的羊肠线,开始缝合。这种让人看得心惊肉跳的事,邓玉函做来,就好是一个积年的家庭主妇在煮饭做菜一般简单。那银刀,割在那个患者的身上,就仿佛是在割菜一般,邓玉函是没有丝毫的犹豫,也没有丝毫的手软,完全是一副心安理得的模样,丝毫不顾忌周围无数双眼睛的注视。那个林姓的医者也是看的心惊肉跳,治病救人还能用这种办法?和他的手段可谓是天壤之别。而那个患者,却似乎是熟睡过去了,根本没有任何知觉,任人在他身上切割东西。很快,邓玉函就利索的把这个伤口缝合了,缝合好了之后,再上药膏,然后用白色纱布包裹,一个手术很快完成。手书完成之后,立刻有助手帮邓玉函脱掉衣裳,这衣裳,做过了一次手术,就得更换。那些手术器材,也拿去清洗,放在那酒精溶液里浸泡。邓玉函利索的做完了这一切,好似不过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而围观的人,已经是看得目瞪口呆,看得神乎其神了,眼神,已经变了。邓玉函光是那一系列繁复的穿戴就唬到不少人,能把一个一直哀嚎的人弄昏睡过去,也是有些本事的。再就是那一排银光闪闪的器具,不少人都琢磨,只怕没大几十两银子,是置办不起那么多银刀的。光是这身行头,就征服了在场的人。再到后来那利索到不能再利索的割肉清创,止血,缝合,上药膏,简直一气呵成,麻利的不像话,这更加让人感觉到高深。那林姓的医者以不敢相信自己眼睛。“恕在下眼拙,在下也是行医多年的医者了,可还是没能看出这位大人的行头,到底有什么讲究,如此医治又有什么讲究,………………还请这位大人不吝赐教………………”那个林姓的医者几乎就是以看偶像的目光看邓玉函的。这个林姓医者的问题,邓玉函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这身行头,可以说,全都是用银子堆出来的,清创的银刀,一场手术下来,为了保证有足够的锋利,至少得准备数把,那钢刀,都是特制的,别人买都没地方买。那一套衣裳,一个手术就要换一套,没点本钱,根本就玩不起,还有那特制的缝合用的弯曲的钢针,也是特制的,那羊肠线,更是一般人用不起的。还有那消毒的酒精,还有纱布,还有止血的药粉,膏药等等,还有那麻醉用的东西,这些,全部都是银子堆积起来的,没点本钱,想都不敢想。林姓医者提问之后,本以为自己的谦虚会得到别人的赐教,却没料到,碰了一个冷钉子,他提出问题之后,没有一个人愿意回答他,个个都是板着个脸。林姓医治觉得有些委屈,难道这是别人的秘密?可也不对啊!既然能在光天化日之下做,焉能害怕泄密?那为什么这些人都是面无表情,似乎都不愿意谈这个东西?若是林姓医者知道他们是以解剖海量的尸体、人体“起家”的,每日要面对无数的尸体,大概.就不会问他们到底有什么讲究了。这个讲究,没谁愿意说出来。【罗嗦一下,麻醉剂这个东西,中国古代应该一直就有的,从麻沸散到《本草纲目》记载的曼陀罗花,都是有麻醉功能的,不过这个问题,宅男就不详细写了,一笔带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