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玉函想了想,说道:“我们不可以违背陛下的旨意,这个病人,我们不能救治……”林姓大夫一阵失望,本以为,凭自己的声望,总还有一线希望的,可邓玉函告诉他,不行,也就是说,那个人死定了。“……邓大人,为何就不行呢?救死扶伤是一个医者的品德,为何就如此见死不救呢?此病人若是得不到救治,只怕片刻间就会死去……”林姓的大夫依旧苦苦的追问道。“我们只是军医,只是听从陛下的召唤来给因为那场祸事受伤的人治疗,至于其他的,我们也无能为力……”邓玉函清楚的回答道。林姓大夫十分的失望,甚至是绝望,为那个病患而绝望。这几乎是要把那个人唯一的一线生机给堵死。这里面的缘由,林姓大夫自己清楚得很,为什么这些白衣人不肯出手救治?很简单,这北京城里的条条道道,都是有各自规矩的,都是各霸一方的,白衣人这种大面积,大规模使用新医术的举动,坏了某些人的路,所以,必定会不得安生,如今逼得白衣人不敢出手医治,他们的目的达到了。林姓大夫的怒气,也越发的高涨,忽然间就有了一种打破这个世界的冲动。“不过,虽然陛下吩咐我等不可以轻易的给别人之劳,但,若是由林神医自己医治,我们给予一些方便还是可以的……”邓玉函忽然笑着说道。“自己医治?”林姓大夫说道。“是的,你自己医治,我们提供场地和器械外加一些指导,这就够了……,林,想以你的医术,应该能完成这个手术的……”邓玉函笑着说道。“这……,这真的能行吗?”林姓大夫不敢相信的说道。“没什么不可以的,除非你不想救那个患者,如果想,就来吧……”邓玉函忽然笑了起来。然后就催促林姓大夫跟自己来。林姓大夫犹如在梦里一般,他原本是十分想学这些人的医术的,可种种原因,导致他无法向这些人学习,如今,却就这么被推着用那些白衣人的医术救人,林姓大夫心中反而十分愿意。林姓大夫在邓玉函热情的介绍下开始做各种准备,什么器械用什么做的,有什么功用,浸泡器械的**是什么,怎么配置,这些,邓玉函都一五一十的介绍给林姓大夫听,倒是好像师傅在教徒弟一般。介绍完毕,然后就是繁复的穿戴,林姓大夫觉得自己这是在做梦,他一边穿戴,邓玉函一边解释。林姓大夫犹如在梦里一般,这些医疗的手段,可都是秘密啊!就这么告诉他了?“这么说来,却是因张真人的关系而得了福气?所以,才会有如此繁复的安排?这种办法真的能防御那些细微生灵做崇?”林姓大夫愈加的想知道这其中的一切。但邓玉函却是不断的催促他穿戴,准备去做手术。到了手术的时候,却不是真的让林姓大夫自己操作,而是另外一名白衣人在操作。那名白衣人检查了一下病患,然后跟邓玉函说了几句。“林,这个病人应该是患了肠痈……”邓玉函带着口罩,瓮声瓮气的说话。“正是,此症林某是束手无策,还请大人施以援手……”林姓大夫道。“可以,不过,虽然是说让林你自己动手治病,可实际,还是得我们来,你可以看着,看他是如何操作的……,想看过几次之后,你自己都可以动手了……”邓玉函解释道。“自己动手?”林姓神医有些不敢想了。“是的,这只是一个小手术……,很快就可以做完了……”邓玉函不以为然的说道。“……”林姓大夫很是意外,很快就可以搞定?这可是绝症。邓玉函已经不说话了,而是专心的审视那个手术。林姓神医也开始专心的看这堂手术,对于那个手术的人的胆量,十分的佩服,割肉下得那个狠手,看得林姓神医心惊胆颤,这可是真的开膛破肚了。不一会,那个做手术的人就从那个有些鼓胀的肚子里寻到一段东西,看了看,似乎是在请示邓玉函。邓玉函,隔着老远看了看,点点头。那个人应声割下那个病变的东西。将那个病变的东西丢了出来,然后开始清理腹腔,然后开始缝合。动作之麻利,看得林姓大夫目瞪口呆。没多久,那个白衣人就麻利的切除了盲肠,缝合好了伤口,最后缝合好了腹腔。一套动作下来,可谓是行云流水。“完了……,这就完了?”林姓神医不敢相信的问道,从那患者的面色,呼吸已经表征来看,这个人已经平稳下来了。“是的,完了……,这个其实只是一个很小的手术而已……”邓玉函骄傲的笑道,他们确实有骄傲的资本,这种手术对于他们来说,并不是很难。“实在难以想象 ,难以想象啊!开膛破肚,治病救人原来就是如此啊!”林姓大夫一副不敢相信的说道。“这其实还只是一个开始,我们如今也只能尽力做到保持干净,不然那些细微生灵侵入这个人的身体,也就是说,接下来能不能挺过来,还要看这个人的运气。“还要看运气?”林姓大夫不解的问道。“是的,我们动用了这么多的手段来防御细微生灵,但也不是能完全隔离他们的,开膛的手术,我们只能保证不到五成的成功率,其中又以这种割除盲肠的成功率最高,有六成多,我们现在也无法保证每个人都活下来……”邓玉函很详细的解释道。“即便只有五成,这也是神乎其神的医术了,简直难以想象……,邓大人,你们是如何办到的?”林姓大夫紧追着问道。“哦,这个嘛,这是个秘密,我们的秘密,不能轻易的对外人说的秘密。”邓玉函如此说道。“为什么呢?”林姓大夫问道。“林,若是有机会,以后你一定会知道的,现在我说了你也不会理解……”邓玉函如此说道。所谓的他们的秘密其实很简单,那就是海量的人体、尸体来堆集相关资料和技术,用数以万计的人体和尸体来验证技术,没有比这种办法更加恐怖的了。说出来,绝对是吓哭小儿的存在。“林某明白了……”林姓大夫也听过一些风言风语,知道一些皮毛,见邓玉函不肯说,也不好再问。在关外当兵打仗,可以不怕死,也可以不怕东虏,甚至不怕上官,可遇到他们,有事没事就得先打个哆嗦,任谁看到那种场面,也受不了,对于这群特殊的人,关外当过兵的人始终是对他们存在这一种敬畏的。“……你很快就会加入我们的……”邓玉函随口呓语了这么一句,现在这个情况,就是他们在挑合作者了。按照皇帝的说法,他们这种治疗手段,手段比较单一,要想全部依靠开创来治疗各种病症,这显然不可能,必定要和传统的医术互相融合,两者之间取长补短,他们的治疗手段才会更上一层楼,才有有更大的发展,才会有长足的进步。说得简单一点,和传统医术相结合了,互相融合了,要出来开医馆也才有可能。而这个林姓的大夫,则是他们看中的其中之一。出了房间,林姓大夫看了看邓玉函,似乎是下了不小的决心,道:“邓大人,林某观邓大人的面色,似乎不是很好啊!”林姓大夫早就想问了,以他的医术,老早就看出来,这个邓玉函,等大人只怕是活不了多久了,这种症状,正是病入膏方的症状,以前林姓大夫觉得自己这样问不礼貌,可今日,林姓大夫决定,问个清白。“哦,是啊!我的肺出了问题了,估计已经烂得差不多了,在下如今就是等上帝的召唤而已……”邓玉函以尽量轻松的口气说道。话语里,有着不小的悲伤。“大人,若是信得过林某,林某愿意试一试……”林姓大夫真诚的说道,看邓玉函的面色,只怕是活不了多久了,林姓大夫是真诚的想挽救邓玉函的性命。“不,算了,这个病,我是知道的,没有救了,只能等待上帝的召唤,……陛下也曾经让治疗肺病的神医看过,还是不行,只能缓解一下,我能活到今天,已经是很幸运了……”邓玉函颇为悲伤的说道,虽然是笑着说的。“唉……”林姓大夫只能长叹一口气,既然皇帝已经找人给他看过了,他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怕是真的没有什么办法了,一位具有神奇色彩的神医只怕活不了多久了。“对了,林,欢迎你常来我们这里,若是你有什么需要,我们可以提供帮助,包括提供救治场所,设别已经支持等……”邓玉函笑着说道,他也是因为时日不多,而关外苦寒,才被皇帝召回京的,皇帝还想他多活几年。“呃!这……”林姓大夫有些出乎意料的看着邓玉函,难道,这种特殊的照顾还可以常态化?这可真的有些出人意料哦。“林,我们只是军医,对于医疗这些创伤还是比较在行,对于其他方面,我们的能力就弱得多,所以,作为一个医者,还是希望自己的医术能拯救更多的人,所以,这些技艺,还是有更多的人学会的好……”邓玉函想起来什么,说道。“邓大人实在是高风亮节,实在是宽仁……”林姓神医感慨的道。“不,这句赞美不能用给我,你可以用给陛下,是陛下让我们这样做的……”邓玉函说出了答案。“啊!……陛下……”林姓大夫目瞪口呆了。“是的,这些话是从陛下那里传出来的,我们的那些救治设备以及救治的方法手段,也都是出自陛,我们所做的事,也是陛下吩咐的,我们所消耗的那些药品和器物,也是陛下提供的,所以,真正的仁者是陛下,真正胸怀天下的人,还是陛下,应该感谢的人,只能是陛下……”邓玉函虔诚的解释着,手不断的在胸口划着十字。“陛下圣明……”林姓大夫听完,立刻叩首谢道。心里 已经有了一些明悟。……皇宫。太液池。杨改革倒是没有在文华殿议事,而是把议事的地点搬到了这里来。“诸位卿家,今日把众位召到这里来,是想让诸位卿家看一看,了解一下这个‘人工都江堰”想这是个什么事,诸位卿家也都不会陌生吧?”杨改革见人来的差不多了,也不多说,直接就说最这个事,孙元化想见一个都江堰水利示范工程,好为将来在全国铺开都江堰做准备,杨改革是很支持他的想法的。群臣对这个事,倒是真的都清楚,见皇帝说起,而且又是来这里,心想只怕孙元化那个什么水坝要开建了。“朕也就多废话了,诸位卿家,就先听听那个孙卿家如何说吧……”杨改革真的是没有太多的废话,直接让孙元化自己说。“臣领旨!”孙元化答应道。“陛下,诸位大人,情况是这样的,都江堰是……”孙元化开始按照他的说辞来讲解了。讲解的内容无外乎就是都江堰如何如何,然后按照都江堰建设水坝有如何如何的优势。孙元化倒是很快就讲解完了。“诸位卿家若是有疑问,不妨询问孙卿家……”杨改革说道。“陛下,臣想问,若是按照孙初阳说的,都江堰可在处处建,可时时建?想都江堰可是养育了天府之国,若是天下处处都有都江堰,则天下处处是天国也……”有人问道。杨改革把目光对向了孙元化。“启禀陛下,是的,若是水利设施修建得足够多,确实可现天下皆天府之国的景况……”孙元化很肯定的说道。刚才他介绍的时候,已经说得很明白了,其目标,那就是处处建都江堰,处处成天国,让大明朝真正的实现远迈汉唐的荣光。杨改革点点头,又看向群臣。“启禀陛下,臣想问,这耗费……”一个大臣问道。“费用么,此次修建示范性工程,自然是朕掏银子,若是朕不掏银子,谁又舍得拿出那么多银子来验证这个想法?”杨改革简单的说道。“陛下圣明!”那个大臣说道,面对一个肯出钱的修水利和农事的皇帝,确实是一个难得遇到的事。“……敢问陛下,那之后呢?修建的这些小都江堰又归谁出钱呢?”又有人问道。“自然是谁受益,谁出钱,出的钱越多,享受得越多,这是自然……”杨改革说道。“……敢问陛下,按照这个谁受益谁出钱的办法,那岂不是说,江河湖泊,日后都归一家一姓所控制?因为很多江河湖泊上修筑的小都江堰,必定是一家一姓所修筑的,旁人根本没有说话的资格,如此,岂不是说,普通百姓根本没了活路……”陈于廷站出来,厉声的问道。“朕何事说过江河湖泊归一家一姓所有了?朕确实是说过谁出钱,谁受益,可也只是说受益,并没有说这些水利设施归某家某姓所有,一条河流两边的老百姓,必定是要依靠这条河流生存的,若是允许一家一姓独自修坝,这肯定就会出现卿家说得那种情况,所以,只是谁出钱,谁受益,出的钱越多,受益的越多,但,这坝还是需要当地的官府来管理的,可根据出钱的多少来分配水的多少,出钱多的,分的水多,出钱少的,分的水少……”杨改革说道。“可,陛下,若是当地一家一族之大姓出钱最多,而普通百姓又出不起钱,那还不是说,这江河湖泊归一家以姓所有了?”陈于廷认真的说道,作为一个钦定的反对派,他十分称职的履行了自己的职责。“说得有道理,孙卿家,你如何说?”杨改革问孙元化。“回禀陛下,这个其实不难解决,向来不是有征发徭役吗?向来不是可以以工代赈么?要修筑水坝,总离不开人做工吧,普通老百姓虽然没钱,可总有一把力气吧,总可以出工吧?完全可以以工抵钱,或者通过徭役的形式来共同修筑水坝……,所谓的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水坝大家一起修,则肯定是大家一起用,当然,出钱多的,用水的时候肯定要多给一些,肯定是要优先的,这正好符合陛下说的谁出钱,谁受益,一地的百姓出钱的出钱,出力的出力,自然归当地的百姓共享这都江堰……”孙元化很快就回答了。“说得好!也罢,朕也凑个热闹,既然是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朕也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出些力吧,凡天下新建这种‘都江堰”所需要的水泥和钢材,朕可以补贴两成,不,补贴三成给购买者,以降修筑‘都江堰’的成本,算是朕替天下的百姓出一份力……”杨改革说道。群臣又望着皇帝,又是这一招,又是补贴,皇帝这手可真长。貌似补贴是好事,可以省不少钱,可随着补贴的范围加大,也就是说,皇帝通过补贴,已经牢牢的把各行各业抓在了自己手中,如今很多行业,没有发票,根本无法做买卖,不交税,那是想也别想。陈于廷咂咂嘴,不打算说了,他的任务是做反对派,却未必是和皇帝死磕,既然皇帝都如此说了,他的任务也就完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