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玉从燕村回来时,周云江和周天清还在子晴家等着她呢,周云江眼尖,一眼看出秋玉的脸被打了,头发也乱了。忙上前问道:“你怎么还被打了?你不是去说理去了吗?有没有伤到哪里?”秋玉随手把头发收拾了下,说道:“我没吃亏,我还打了她好几下呢。以后,我也没这个大姐了,她要再敢去骚扰二姐,我绝不饶她。”沈氏听了也不好说什么,这一家子,散成这样,如果换做以前,曾瑞祥还不定怎么痛心呢,这下倒好,再也不用操心这些乌七八糟的烂事了,只是可怜了夏玉。子晴倒是饶有兴趣地问了秋玉怎么跟春玉吵的,秋玉学了几句,没有深说,大概也是嫌丢人吧。秋玉跟子晴商量了去夏玉家的时辰,便跟着周云江回去了,子晴打发林兴送周天清回家,就便从家里找了点人参,还是以前子晴生孩子时林康平预备的,一并给夏玉送去了。沈氏见人都走了,叹口气说道:“这些破事,还是别让你爹知道了,没得伤心,你二姑那,你去的时候,多带些吃食吧,也给拿几吊钱,只怕你二姑要娶媳妇了,更不舍得花钱了。你大姑那,看来是不敢去打扰你二姑了,倒是也省心了,实在不行的话,你找一个大夫,去瞧瞧你二姑。”子晴答应着,沈氏走了之后,子晴开始收拾东西,想着给夏玉拿些什么,也不知夏玉家相看的女孩是个什么品性的。最好是心地善良,性格刚强些,不然,以后。夏玉家还有的是麻烦,秋玉也不可能管她一辈子的。十六日一早,秋玉进门了。子晴见她手里也拿了个包袱,秋玉说,是给夏玉做的鞋袜,夏玉身子不好,这些针线活,也做不动了,尤其是鞋子。要用钻子打眼,夏玉也没这个力气了,子晴一听,心里还真有几分酸楚。子晴从家里拿了些大枣、桂圆等干果,又拎了一袋子精米。猪肉,鸡鸭她家有,只怕也是不舍得吃,子晴给她带了一对老母鸡和一篮子鸡蛋,秋玉见了眼圈红了。子晴知道秋玉不是眼红而是真的感动了,想当年,每次见子晴或沈氏给夏玉东西,秋玉都是羡慕,现在看来。秋玉真是改变了不少。“你二姑有你们这样记挂,我还真省不少心了,如今我也不敢指着别人了。只求她好好的,多活几年,我也知足了。你不知道,这一年。我给你阿婆垫的药费,我都不敢让你二姑知道,饶是如此,她还给我偷偷地留了些银子,说是知道我不易,既要供养你阿婆,还要供养木木念书,不像她,只有小文一个。”子晴听了也不知说些什么,子晴帮了夏玉和秋玉,也算是间接帮了田氏,不然,夏玉、秋玉哪有这些银子给田氏付药钱?只不过,堵死了田氏帮着春玉和曾瑞庆而已。当然,秋玉是靠着自己的手艺挣的银子,子晴和她合作多年,一直还算不错。两人到桥村的时候,还是比较早,村子的人多半愿意端着碗筷在墙根下边晒太阳边吃饭边聊天,桥村的人是爱在祠堂门前围聚,这不,远远地看到马车来了,就有小孩给夏玉送信了,可是,出来迎接的只有周天清和小文,子晴心里咯噔了一下,上次子晴来,夏玉还勉强能撑着起来迎客的,难不成身子更不好了?子晴忙问:“小文,你娘怎么样了?”小文看了眼子晴和秋玉,说道:“就那样,师傅来看过了,开了些药,就是不见起色,表姐,我知道你认识的人多,不如,你想想法子,救救我娘吧?我求你了,表姐。”小文的话,不仅让秋玉掉泪,也让子晴听了落泪,两人疾步进了院子,直奔夏玉的屋子,子晴一看,夏玉比夏天那会来,可是要瘦多了,颧骨都突出来了,眼睛抠喽,有些像那年病重的时候了。见了子晴和秋玉,夏玉扎挣着起来,秋玉忙上前扶着她,给她垫了个枕头,子晴问道:“二姑,你病了,怎么也不捎个信来,我们也好来看你,给你找大夫的?我让姑爹带来的人参吃了吗?小文,你师傅说你娘能吃人参吗?”小文站在一旁说道:“能吃是能吃,可是我娘,不舍得。”“我也不大懂这些,你听表姐的,你先把你爹带来的人参给你娘吃上,还有,要不够了,你只管找你师傅去要,你跟他说,不管什么药,只管开了来,药费我去结。银钱的事,你就别操心了。”子晴含泪说道。小文毕竟只是一个药铺的学徒,还没轮到师傅跟前当差,所以,请师傅的事只怕还是子新帮忙的。小文听了给子晴磕了个头,对夏玉说道:“娘,你听见了吗?表姐会给你看病的,你不用操心银子,还有,我成亲的银子也不用多少,娘,你放心吧。”子晴想了想,问小文道:“安州城里最好的大夫是谁?”小文想了想,说道:“倒是还有几个好的,只是一般人请不动,也请不起,还有,我要请了别人来,只怕师傅知道了,也会不高兴的,我师傅的医术也是不错的。”子晴听了不做声,想了一会,对林兴说道:“你拿我的帖子,去一趟傅家,就说请傅家出面,介绍个好大夫,麻利些,直接把人带来。”林兴答应着去了,夏玉流泪说道:“药也不知吃了多少,我这命,能活到今天,也是不易。小的时候,大夫还断定我长不大,谁知我不光长大了,还生了孩子,做人要知足。我只求能看着我儿子成亲,我也能放心了。”小文一听,趴在夏玉的床前痛哭,“娘,你胡说些什么呢?你还要守着我生孩子帮我带孙子呢。你不是答应过我的吗?娘,你忘了吗?”“二姐,你胡说什么?看你把孩子吓得,你也没什么大的毛病,这么多年,凭它多少次发病,比这凶险的也有,你不是也都闯了过来吗?只求你看在孩子的面上,一定要撑下去。你要有个好歹,你让咱娘白发人送黑发人,她如何承受的住?”秋玉哭道。“小姑,你哭什么?二姑没事的。今日咱们不是来相看的么?你还不去帮着预备?一会,女方该来了,咱们帮着二姑换身喜庆些的衣裳。”子晴擦了眼泪说道。秋玉听了忙从柜子里翻出一身红绸子的薄棉袄给夏玉换上了,又帮着夏玉梳头,插了根银簪,夏玉头昏眼花的,只是强挺着,子晴和秋玉把她扶到厅堂坐着。子晴一看,这日常生活也不是个事,还是要帮她找个婆子来伺候。好在今日子晴带了小米和小白过来,这会帮着打扫了屋子和院子,这两丫头还是很有眼力见的,一番收拾下来,家里有几分模样了。没一会,媒婆带着女方进门了,女方家来人不少,除了父母还有哥嫂,子晴扫了一眼女孩,眉眼弯弯的,有几分农家女子的飒落,一看就是个喜笑的,子晴就有几分相中了,估计是媒婆花了不少心思寻来的,知道周家条件不错。女孩倒是也相中了小文,只是,女方的父母一看夏玉的身体,有几分犹疑,问道:“他婶子看着身体有些不大好,是病了吗?”小文刚要说话,秋玉忙道:“我二姐前些日子受了点风寒,这不,还没见好。我二姐身子是有些弱,可是没有什么大毛病,嫂子请放心。”秋玉也是相中了这姑娘,故而抢了话。对方看了秋玉一眼,问道:“原是这样。只是,我瞧着他婶子的身子,不像是能做活的,这家里家外的,也没个人收拾?”“婶子这个放心好了,我二姑身子是差些,不过,我已经给我二姑找了个婆子来专门伺候我二姑。我二姑只有我表弟一个儿子,家里的水田都佃了出去,只有几亩沙地自己种着。我表弟念了好几年的书,还进了县学,如今跟着安州城里的大夫学医呢。是个踏实肯吃苦的。”子晴说道。女方看了子晴一眼,问道:“能不能问问这小嫂子是谁?”“当然可以,我姓曾,是我二姑娘家二哥家的大女儿,婶子只要一打听就能知道我是谁。”子晴笑道。媒婆对女方的母亲附耳说了几句,女方的母亲看着子晴点了点头,幸而子晴知道今天是来撑门面的,衣裳不是最好的,可也不差,都是上好的绸子。女方的母亲看着子晴,说道:“这小嫂子既这样说了,我们也不是那狠心的人家,我觉得小伙子人还不错,家里条件也还可以,只是他婶子身子差了一些,只怕我家女娃进门要多受些罪。不过,日子都是人过出来的,我是个爽快人,不知你们怎么个意思?”子晴看向小文,小文看向夏玉,夏玉强撑说道:“嫂子放心,我不会拖累他们的。这些年,我看病吃药,都是我这娘家侄女和嫂子包了,我听说你家女孩是个能干有心计的,只要她能一心一意地跟着我儿子过日子,将来的生活准差不了。”夏玉的话刚说完,林兴带着大夫进门了。R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