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二章 说句心里话

“你可以到处走走看，不过我现在可没有什么人手给你做向导。”苏宗辙对着阿班摆了摆手，有些无奈的道：“阿班，你看到了！现在我们都不够人手！有两处堤坝因为人手赶不上去开裂了！我正在调度部队过去把缺口堵住……”阿班点了点头表示理解，从他靠近指挥部开始就看到无数的国防军将士们忙忙碌碌的四处走动。他们行色匆匆，脸色凝重！和留守的参谋们打听了一下大致的位置之后，阿班便独自向着各处大坝赶去。此时大坝下的谭俊驰带着自己麾下的弟兄们用拆卸下来的门板、木盆做成一个简易的木筏，然后将老人的孩子送上木筏。由将士们推着这简易的木筏涉水而过送往安全地带。此时大坝后的屯子里已经是一片的水乡泽国，好在炊事班带足了一定的辎重这才保证了这些老乡们的吃喝。洪水来的太突然，虽然他们家里有些积蓄和粮食，但毕竟不多。哗啦啦的雨再次下起，谭俊驰赶紧让麾下的将士们把搜集来的雨伞交给在木筏上的老人孩子们，对着将士们大声吼道：“弟兄们！加快速度！！不然洪峰来了就麻烦了！去多几个人，把帐篷搬出来！”“是！！”几个将士大声应道，随后匆匆的回去运帐篷去了。剩下的国防军将士们没有人不耐烦，没有人抱怨。倾盆大雨中，他们沉默而小心翼翼的推着这木筏，向着远处的岸边走去。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谭俊驰他们忽然觉得自己头顶的雨小了些。愕然的他们抬头一看，却是那些坐在简陋的木筏上的老人和孩子们流着泪给他们打伞！“大娘！赶紧挡着！别淋着雨了，多遮点娃子……”谭俊驰看着这留着泪看着自己的老人急声道：“咱没事儿！咱年轻着呢！赶紧遮着娃子，别感冒了啊……”老人摇了摇头，对着谭俊驰便轻声道：“我们遭了灾，这本来不关你们的事……你们来了。帮我们堵大坝、救我们上高地，还给我们做饭吃！这是恩德哪！我们怎么能让恩人淋雨……”老人话，猛的触动了谭俊驰心中的某根弦！这火爆脾气的汉子低下头来用那粘满了泥巴的手臂抹了抹眼角，抬起头来看着老人便嘿嘿的笑道：“大娘。别这么说……大伙儿遭大灾，我们就该来！”“因为，我们穿着这身军装！因为，我们这群爷们！叫国防军！”一句话，整个沉默的推这木筏的国防军将士们目光猛然变得炽热！他们忽然有些模糊的明白了总司令说让他们来学怎么保家，这就是保家！保的是老百姓的家！成为国防军以后，他们一直很自豪！但今天。他们不仅仅是自豪！更多的是一种难以言语的感动！这大娘的一句话，这团长的一句话！让这些汉子们不由得低下头抹了抹眼角。不约而同的，他们跟木筏上的老人们推辞着那些遮挡在他们头顶的雨伞。“大娘！护着娃子，咱都是七尺带把的汉！这点小雨算个啥！没事儿！”或许是为了让自己不要哭出来，谭俊驰特意大声的吼道！但那吼声中，却带着丝丝的颤抖。却在这个时候，那一直坐在木筏上的一个年纪大约在七八岁的圆脸娃娃看着谭俊驰问道：“叔叔，你们都是国防军么？！将来我长大了。能做和你们一样的国防军么？！”看着这圆脸的娃子，谭俊驰嘿嘿一笑！想要伸手摸一把娃子的脸，但看到了手上的泥巴却又赶紧放下来了。对着这小娃子便道：“能啊！不过叔叔更希望你好好读书！学本事！将来给咱造飞机大炮去！哈哈……”笑声中。谭俊驰带着那些满心火热的将士们渐渐的接近了岸边。便在此时，岸上远远的跑来了一群人！这群人穿着老百姓的衣服，其中甚至还有个高鼻梁蓝眼睛的老毛子！那群人中一个领头的国字脸高壮汉子远远的便喊道：“娘！！勇子！！”随后，便见这汉子不顾大雨哗啦啦的一下子冲进了水里！三两下跑到了谭俊驰身边，对着那木筏上的老人急声道：“娘！您没事儿吧？！儿来晚了啊……勇子！爹回来了！”那刚才问话的小男孩见了汉子高兴的大叫了一声：“爹！！”而那老人则是拍着这汉子的头抹了抹自己的眼角笑着道：“没事儿……没事儿！这些娃子们把我老婆子从洪水里救出来了呐……”这汉子见自家老娘和娃子没事儿，憨厚的嘿嘿笑了一下便帮着谭俊驰他们一起推起了木筏。这时候，原本岸上随着这男子一起过来的十余个汉子们全噗通一下冲进了水里，帮着国防军的将士们一起推起了木筏。“喀嚓～喀嚓……”在岸边的那个老毛子拿着相机不停的对着谭俊驰他们这些将士们便拍起了照片，在奉天城里没少见照相机的国防军将士们则是专注着将那些木筏上的老人扶下来。至于拍照，他愿意拍那便拍吧！当谭俊驰小心翼翼的将木筏上的老人和孩子送到了岸边之后。转身便要回去继续将其他人送过来。而这时候，那之前坐在了谭俊驰木筏上的老人则是拍了拍自己的儿子道：“大壮，去！帮着长官们把乡亲救回来！”“哎！”这彪壮的汉子应了一声，便随着谭俊驰他们下水推木筏去了。谭俊驰正要说什么，那老人却对着谭俊驰沉声道：“你们这些娃子，为了咱遭灾辛苦！难道咱就干看着？！长官。我家大壮还算有几把力气！让他一起帮忙吧！”谭俊驰想了想，确实人手不够！而且现在雨越下越大了，救人要紧哪！于是点了点头，带着这名叫“大壮”的汉子一起推着木筏便向着之前的高地赶去。而那些随着大壮而来的汉子们，沉默的跳入了这蔓延开的洪水中随着国防军的将士们一起向着高地赶去！雨，越下越大！谭俊驰他们却没有停止脚步，来回的穿梭中几个国防军的将士终于脸色苍白的倒在了水里！但他们身边的战友迅速的将这些昏迷的弟兄背在了身后，咬着牙继续向岸边奔去！到了岸上，他们将战友轻轻放下自己再次投入那蔓延的洪涛中！从大坝上下来的炊事班汉子们抹着眼角给那些昏倒的将士们灌这姜汤。然后毫不犹豫的也投身进了救人之中！十余个简易的木筏，来回穿梭了十数次终于是将那些个滞留在高地上的老人孩子们全都送到了岸边。谭俊驰和他的弟兄们瘫倒在了岸上。炊事班的弟兄们赶紧给他们送上姜汤和稀粥，连带着那些个赶回来的汉子和乡亲们也都喝上了粥。就着姜汤，谭俊驰他们稀里哗啦的将那牛肉干咸菜稀粥一口气喝了个干净！把嘴巴一抹。便要赶回大坝！这时候，那大壮家的老人站出来了！“噗通！”一声！这老人拉着自己那高壮的儿子猛的就给国防军的这群将士们跪下了！谭俊驰被吓住了，他赶紧要将老人拉起来！但老人却执意跪下！“恩人哪……你们也是娘生父母养的，咱们遭了灾！你们便赶来了，要不是你们这群兵娃子，我这把老骨头、我那孙子早便丢在洪水里了！大壮！给恩人叩头呐！！”那叫做大壮的汉子二话不说，猛的便跪下恭恭敬敬的给这些国防军的汉子们磕了三个响头！而老人这一说。那些喝着牛肉干粥的乡亲们一个个的随着老人向着国防军的将士们跪了下去！“大娘，您这是干什么？！您这是折我的寿啊……”谭俊驰眼眶红了，他忽然间觉得自己和弟兄们训练的艰辛、昨晚到现在的辛苦在这一刻都值了！“这都是咱该做的！您老人家年纪都跟我娘那么大了，我怎么能受您的跪啊……”谭俊驰赤红着眼睛，将老人扶起。对着那跪着的大壮大声道：“兄弟！别跪着！起来！起来！照顾好大娘……”可大壮却并没有立即起来，而是转过来对着谭俊驰沉声道：“刚才我都听说了，长官您带着您的弟兄们在大堤上守着，这一昼夜就喝了碗姜汤！我老娘娃子是您和您的弟兄们救出来的。我是粗人不会说啥！这儿我给你叩头了！”说着大壮不等谭俊驰反应过来，便“嗵～嗵～嗵～”的磕了三个响头！谭俊驰赶紧一把将大壮拉起来，拍着他的肩膀沉声道：“男儿膝下有黄金！别轻易的给跪了！照顾好娃子老娘。比啥都强！我们回大堤了……”而这时候，再次有人站出来了！这次，站出来的是一个微微颤颤的老大爷！这老人一把拉住了谭俊驰颤声道：“不能走啊！长官，这大堤就要顶不住了！让其他的长官们都撤下来吧！我们遭灾了，本来不关你们的事，你们也是有父母的，你们要有个三长两短，你的父母该怎么办呐……”谭俊驰听着老人话，轻轻的拍了一下老人的手咧嘴一笑！“没事儿，大爷！我们国防军什么没见过？！老毛子厉害呗？！咱打的他们哭爹喊娘！小鬼子厉害呗？！咱照样揍他！”谭俊驰轻轻的掰开了这位老人握住自己的肩膀的手。笑着道：“我们国防军命硬！撑得住的！”见这老人还是不肯松手，谭俊驰只能是耐心的向着老人道：“大爷啊……我们是不能退的，屯子遭灾了。可后面还有这多晌好地呢！还有哈尔滨城，我们要是退了那一旦大堤崩了，他们全得遭灾呐……”“不守住是不成的……”谭俊驰对着老人沉声道：“我的这身军装在看着我，我的那些躺在了烈士陵园里的弟兄们在看着我！我在大堤上的那些弟兄们在等着我！国防军。向来就没有临阵脱逃的兵！”老人默然了，他缓缓的松开了原本仅仅抓住谭俊驰的手。对着身后的大壮他们沉声道：“娃子们，随长官上堤！别丢了咱戚家屯子的脸！”这叫做戚家屯子里的汉子们，全都默然的站了起来！他们崇敬的看着这些个国防军战士！“全体集合！！炊事班留下照顾乡亲们，其余人随我回大坝！”苏紫河谭俊驰的一声高吼，那些满身泥泞的国防军将士们迅速的集合在了一起！即使他们眼眶赤红，即使他们军装不整，但所有人看着他们的眼神依然带着发自内心的崇敬！“噗通！”一声，谭俊驰率先跳入了水中，随后那些将士们跟着自己的团长一起跳入了冰冷的水中，而戚家屯子的汉子们一声不吭的跟上，这行人在水中拼命的向着大堤赶去！跳入了水中的谭俊驰不知怎的，他脑海里响起了总司令曾经教他们唱过的一首歌！这一刻，他忽然很想大声唱出来！“说句心里话，我也想家。家中的老妈妈已是满头白发……”听着歌声，两鬓苍白的大娘抹了一下自己的眼角。忽然间，炊事班的将士们和那些跳入了水中的国防军将士跟着自己的团长一起唱起了一首这些乡亲们从来没有听过的歌。“说句实在话我也有爱，常思念那个梦中的她，梦中的她！”那些被战士们救出来的大姑娘小媳妇眼眶有些发红……“来～来～来～来……既然来当兵！来～来～来～就知责任大！你不扛枪我不扛枪，谁保卫咱妈妈谁来保卫她？！谁来保卫她！”那原本忙着拍照的大鼻子缓缓的放下了自己的相机，肃然而崇敬的看着那些在水中高歌、在岸上一起高唱的国防军将士们！“说句心里话，我也不傻！我懂得从军的路上风吹雨打！说句实在话我也有情，人间的那个烟火把我养大！话虽这样说，有国才有家！你不站岗我不站岗，谁保卫咱祖国谁来保卫家？！谁来保卫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