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渐变得昏暗起来,江门通往广州的土质公路上,一条延绵了数十公里的长龙浩浩荡荡的开在向着东边延伸。这条长长的车队里有绝大部分都是卡车,上面装载着的不是士兵就是火炮,当然了偶尔也有一些边三轮摩托车和吉普车从旁边驶过。在一辆草绿色的吉普车里,苏瑞正坐在后座上,慢慢的翻看一份战报,眉头却没有什么喜色。一直坐在前排副驾驶座位上的通讯参谋好奇的从倒车镜里看到了苏瑞的脸色,心里不禁有些奇怪,广州城的外围已经打下来了,怎么军座一点高兴的意思都没有呢,他在担心什么呢?虽然心里满是疑问,但看到苏瑞脸上慎重的神情却是不敢多问。沉吟了一会后,苏瑞这才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支香烟,慢慢的抽了起来,一时间吉普车里开始变得烟雾缭绕。苏瑞要考虑的事情很多,第一个就是如何攻克广州的问题。广州可是广东的首府,里面居民众多,这样一来势必不能动用飞机、重炮这样的重型装备。而听前线报告,驻守在广州城外围的日军只是十八师团的数千残部,这也就是说古庄干郎将他的主力全都放进了广州城内,打算和他打一场巷战了。而巷战却是攻城一方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毕竟城市里环境复杂,即便是最后能取胜那也将是一场惨胜。苏瑞可不愿意拿自己辛辛苦苦拉起来的队伍在这次战斗里赔得一干二净,但是攻下广州又是势在必行之事,如何用最小的伤亡拿下广州成了摆在苏瑞面前的当务之急。一路过来,苏瑞绞尽了脑汁也想不出什么好的办法。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后世巷战中伤亡惨重的例子,例如格罗兹尼巷战、摩加迪沙巷战、柏林巷战、斯大林格勒巷战等等,这些例子无一例外都在告诉他和敌人在大城市里展开贴身战的危险。不知过了多久,苏瑞突然问前面的通讯参谋,“小孙,咱们要打广州了,小日本肯定躲在街道里和咱们玩躲猫猫,而咱们对广州城又不熟,这样一来咱们要找到他们就很难了,你怕不怕?”通讯参谋愣了一下,这才意识到军座在问自己问题,赶紧顺口答道:“怕啥,小鬼子以为他们躲在城里就安全了吗?别忘了那可是咱们的地盘。咱们不认路但是城里还有咱们那么多百姓呢?让他们带路就是了,难不成还怕了他们不成?既然决定了一定要打广州,咱们何必瞻前顾后,打就是了。”通讯参谋的话也激起了苏瑞心中的豪气,不禁笑道:“呵呵,没想到啊,我这个军长都想不明白的事情你一个小小的参谋反倒比我更看明白。是啊!既然已经决定了要打,又何必瞻前顾后呢,打他娘的就是了!哈哈哈!”说到这里,想通了的苏瑞哈哈笑了起来,却是让前面的通讯参谋一头雾水的挠了挠脑袋,心道:“难道军座刚才就是为了打不打广州而头疼吗?不应该啊!”正当苏瑞为攻打广州担心部队伤亡太大而担心的时候,远在重庆的戴笠却觉得自己的头仿佛就要裂开了,一双双看热闹的眼睛和那个严厉的声音正在痛斥着他。原因很简单,因为三百军送到重庆的斋藤力三郎竟然被人杀死了。说起来,斋藤力三郎的死却是和戴笠太过谨慎有关的。自从斋藤力三郎被苏瑞用飞机押送到重庆交给军统后,生怕关押地点太长走漏消息的,而导致斋藤力三郎被日本人杀死或劫走的戴笠便定下来每隔三天必须要换一个关押地点的命令,谁知道就是这个命令把斋藤力三郎给送上了不归路。昨天是将关押斋藤力三郎的日子转移的一天,凌晨…二十分左右,押运斋藤力三郎的三辆车辆在前往新地点的途中遭到了一伙武装分子的袭击,这伙武装份子将然猖獗的在公路上埋设地雷,将开道的一辆装满了士兵的卡车炸上了西天,然后又用重机枪将中间斋藤力三郎乘坐的小轿车打成了马蜂窝后扬长而去,当援兵赶到时,却发现斋藤力三郎早就死得不能再死了。这件事震惊了整个重庆官场,不仅仅是因为被杀的人是一名日本中将,更重要的原因是因为斋藤力三郎遇袭的地点距离重庆各级政府办公的地点非常之近。这么一来,各路大佬们的脸色就相当的难看了,要是日本人也同样对他们来上这么一手,届时他们该怎么办?对此,不仅仅是蒋委员长发了火,责令戴笠限期破案,而且重庆的各路大佬们也纷纷给戴笠施加了压力,让他尽快把那伙日本人捉拿归案。这样一来,戴笠也急了。为了自己头上的乌纱帽,他发了疯似地把手下全都撒了出去,在几千名军统人员和重庆大大小小数万帮会的排查下终于找到了日本人的藏身之处,击毙了一百多名日本间谍并抓获间谍多名,可以说把掩藏在重庆内部的日本谍报网来了个一锅端。这次日本人为了杀死斋藤力三郎这个俘虏,将自己苦心经营了十多年的谍报网配了个一干二净,直到日后战败时也没恢复过来。“这么说,你忙活了几天就端掉了日本人一个情报窝点,别的什么东西都没查出来啰?”办公室里,蒋委员长正盯着面前的戴笠,目光中透着一股子的严厉的光芒。穿着一身整齐中将军服的戴笠觉得背后一阵湿漉漉的,低声道:“校长,学生无能,只是击毙了一百多名日本人的间谍活并捉了几名,可是……可是……”“可是你却让斋藤力三郎死掉了!”委员长的声音在办公室里响彻起来,“你知不知道,原本再过两天我们就要召开新闻发布会了,消息我们都放出去了,记者们也都赶到了重庆,届时我们是要向全世界都宣扬这个消息滴,可是你却把他给搞砸了!这全都是因为你的愚蠢无能!”蒋委员长是一个爱面子的人,斋藤力三郎被亚运到重庆后他就邀请了各国在华记者和各大媒体,准备召开记者招待会,在全世界的面前显示国军的勇猛。不是么,我们连日本的中将都俘虏了,这是多大的风光体面啊。可是现在却全都毁了,这一切都是因为戴笠的疏忽所至,想到这里,蒋委员长就有要揍人的冲动。看到蒋委员长越来越凌厉的目光,戴笠就觉得自己脚有些发软,他知道要是自己再不做点什么,恐怕今天这关就过不下去了,他突然想到了什么说道:“校长,其实斋藤力三郎无非就是一个俘虏嘛,死了也就死了。既然现在大家都知道这件事了,那我们还可以趁此机会在记者招待会上控诉日本人,让全世界都知道他们的残暴,而且吸引那些记者的目光也不紧紧是斋藤力三郎这么一个人,眼前就有一件事比斋藤力三郎的死更重要的。”“嗯,你是说那个苏忠信和他的三百军吗?”蒋委员长多聪明的一个人啊,戴笠一说他立即就想到了。“对对……”戴笠赶紧说道:“委员长,现在三百军不是正在进攻广州吗?您想啊,只要光复了广州,他造成的轰动效果比起十个斋藤力三郎吗?”“哼,你倒是会转移话题!”蒋委员长轻轻哼了一声就不说话了,他何尝不知道这是戴笠为逃避自己的过错而转移话题呢,只是戴笠说的话也确实有道理。毕竟斋藤力三郎已经死了,他再追究戴笠的责任也不能挽回这个损失,而他说的办法也不失为一个好主意。想了想,委员长又问道:“把你的主意仔细的说一说。”“是!”戴笠擦了擦冷汗,脑子飞快的转动起来,说道:“委员长,虽然苏忠信和他的三百军与中央是貌合神离,但是再怎么说三百军也是隶属于国军,他苏忠信也是中央册封的二级上将,这点是他无法否认的。虽然他不让中央军和他一起收复广州,但是没关系,我们可以派遣军政部的人领着记者们一起进去啊?到了广州后,我们不干涉他们的指挥,就是陪同记者们参观而已,让他们记录下收复广州这场战役,我们的目的就是把记者们的目光转移过去,接下来的就不关我们的事了。”“咦……”蒋委员长不禁惊异了一下,细细的思索起戴笠的话来,虽然戴笠的本意只是为了自己脱罪,但是他细细想来却越发觉得很有道理,把那些记者都送到广州前线去,接下来的事情就与他无关了。苏瑞打得好那是中央的光荣,要是苏瑞打得不好丢的却是苏瑞的脸,和英明的蒋委员长无关,这种好处我来领,黑锅你来背的事情那可是蒋委员长最喜欢做的。想到这里,委员长原本黑着的脸就开始缓和了下来,他缓缓的说道:“既然你提出了这个建议,那这件事就由你去办,要是再把它办砸了,你也不用再来见我了!”戴笠赶紧大声保证道:“校长请放心,要是这事再办砸了,学生提头来见您!”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