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突出重围 上?方文远的归来在学生军中引起了巨大的轰动,学生们就像炸了窝一样的围上来,上下打量着方文远从组织上带来的小蔡同志。却说那天方文山正在仔细的研究着地图,突然听得外面人声鼎沸,不由信步踱了出去,刚出门口,恰好碰见他凯旋归来的哥哥。他一见方文远红光满面,全无先前的忧郁之气,就知他必是大功告成。“回来了?”方文山打个招呼。“回来了!”方文远看见弟弟,笑的合不拢嘴,“本来并没抱多大的希望,想不到机缘巧合,竟不辱使命。”方文远把小蔡同志从他身后拉了出来,“来,大家认识一下。”小蔡被这么多年轻人围着,脸不由红到脖子,他一见方文山,食指指在半空,好像在努力回想小时候的模样,过了好久,食指才点了点,“你是-------方文山。”方文山也是上下打量着小蔡,仔细追逐着他童年的模样,记忆越来越清晰,“你-----你是蔡相同!”“对,是我!”小蔡使劲点着头,“想不到这么多年你还能把我认出来。”方文山狠狠的在蔡相同身上擂了一下,“当年的娘娘腔,想不到都长这么高了!”蔡相同又是一阵脸红,他跟方文山站在一起,足足比方文山高出半个头。“我记得,你当年不敢跟女生说话,而且说话声音特别小,就像蚊子一样,不贴在你耳朵上绝对听不见,走路总是低着头,天天眼泪不断的娘娘腔,想不到今天竟成长为一名合格的八路军战士了。”“别光顾着说话,还不请客人到屋里坐。”刘艳萍提醒着方文山。方文山一拍自己的脑门,“一时高兴,怠慢了贵客,快请,里边请。”二人拉着手走进营帐。一群人跟着走进屋里,众星捧月的将蔡相同围在了中间,蔡相同再三推让,却被方文山强摁在了主位上,取笑道,“小时候的脾气,一点也没变。”蔡相同红着脸,擦擦额头冒出的汗,尴尬的跟众人打着招呼,方文山招呼众人,“都找板凳坐下,小蔡又不是动物园里的猴子,别老往他脸上看。”众人都是一阵哄笑,羞得蔡相同又是一阵脸红。刘亚楠递过一杯水来,小蔡点头接过,抿了一口,又将茶杯放在桌子上,方文山拍拍蔡相同的肩膀,“小蔡你累不累?要不我们出去你歇一会儿?”小蔡摆摆手,“不累,不累,都是庄稼孩子,那有那么娇贵。”“好!”方文山点点头,“你若是不累,就给我们讲一下目前中国的抗日形势,不瞒你说,我们天天打鬼子,但对于全国的形势却是两眼一摸黑啊!”“好!”蔡相同喝了口水,“考虑到大家迫切的心情,我就先大体介绍一下,至于具体的情况,还得由王墨龙先生来做具体的回答。”大家都屏住呼吸,安静的听着。“嗨!”蔡相同不好意思的笑笑,“因为我从来没有做过思想政治方面的工作,讲得不好,大家不要见怪。”蔡相同环视了一周,见没人说话,接着讲道:“其实大家不知道,现在全国的抗日形势已经有了根本性的好转,从去年彭德怀司令指挥百团大战起,各地的抗日力量都已转入了反攻的阵线。”“百团大战?”方文山插了一句,“是的!”蔡相同点点头,“八路军总司令彭德怀同志在去年指挥我军一百多个团对日军的防线,碉堡,铁路发动了毁灭性的打击,日军伤亡惨重,被迫龟缩在据点里不敢出来。”“这就是说,抗日战争已经进入了尾声,日本人马上就要完蛋了!”方文山问道。“是的!”蔡相同点点头,“大体的情况就是这样,至于具体情况,我说过,还的由王先生来向你们一一解释。”“好!”军营里响起一阵热烈的掌声,大家欢呼雀跃的拥抱在一起,使劲的蹦着,跳着,兴奋的呼喊声传遍了整个山野。“谢谢你,小蔡!”方文山紧紧握着蔡相同的手,“用不着客气。”蔡相同也使劲握着方文山的手,“其实,抗战的胜利,你们学生军也做出了巨大的贡献,同志们每每谈起你们,都会发出由衷的赞叹声。”“走!”方文山拉起蔡相同的手,“我已摆好盛宴,特意为你接风洗尘。”“不了!”蔡相同摇摇头,“我还要赶回去,向王先生汇报一下今天的情况。”“不急在这一会。”方文山想强留蔡相同。“他日抗战胜利,我们有得是机会。”蔡相同随手拿起扣在桌子上的帽子,戴在头上,“你不知道,王先生有多么迫切的想见到你,等见了他,你们就有得聊了。”“既是这样。”方文山也不再强留,“我找人护送你下山。”“好!”蔡相同放开方文山的手,向外走去,众人依依不舍的将他送下山去,轻车熟路的马小路与他一路同行。学生军的同学们在焦急与煎熬中等待了一天,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就见两个人影出现在学生军的大营门口,一个是马小路,一个是王墨龙。此时,方文山尚未起床,听说地下三杰之一的王墨龙大驾光临,方文山几乎是倒履迎宾的跑了出去。方文山挑开门帘,只见一个清瘦的背影立在门外,那人一身风衣,礼帽压首,脖子上垂下一根长长的围脖。听见声音,那人转过头来,脸上戴着一个大大的墨镜。“王先生!”方文山热情的伸出了双手。“方军长!”王墨龙将方文山的手握在手心里,方文山脸上流下两行清泪,一切的艰难和委屈,仿佛在这一刻都化作了乌有。“你们受苦了!”王墨龙拍着方文山的手背,方文山闭着眼转过身去,两行清泪顺着脸颊淌下,没娘的孩子终于找到了亲人。王摸龙摘下眼镜,用手背擦了擦眼角,“方军长,我们找的你好苦啊!”“王先生!”方文远走了过来,跟王墨龙打个招呼,“咱们别在这儿傻站着了,还不请王先生到客厅去坐。”“请!”方文山抽搐一声,抬起手,做了个礼让的姿势,王墨龙也不多礼,抬腿走了进去。王墨龙坐在主位上,方文远,方文山兄弟以及闻讯赶来的李微,刘艳萍,刘亚楠等人围坐在两旁。王墨龙环顾四周,竖起了大拇指,“都是好样的,一群娃娃兵,硬是挺起了民族的脊梁,打的日本的王牌军狼狈鼠窜,出尽了洋相。野田众正人可是日本的光荣,天皇的骄傲,令八路军吃尽无数苦头的刽子手,却被你们打的没了脾气,了不起啊!了不起。”“王先生过奖了!”方文山会心的笑了笑,“我们没有战斗经验,也不讲究什么战术,只是一通瞎打,难登大雅之堂啊!”“嗨------”王墨龙摇摇头,“怎么是瞎打呢?我研究过你们的战术,什么声东击西,什么以假乱真,这《孙子兵法》的三十六计,都被你们用了个遍,怎么能说是瞎打呢?连毛主席他老人家都大加称赞,‘学生军的打发是大有学问的来!’”王墨龙学着毛主席的湖南口音,听得众人心旷神怡。“连毛主席都知道了!”众人一阵欢呼雀跃。“那当然!”王墨龙点点头,“你们在山西取得了巨大的胜利,以至于山西人民只知道学生军,不知道八路军,难道你们没听出来,毛主席他老人家的话里,带着老大的醋味哩。”众人一阵大笑。想不到一向沉默寡言的王墨龙竟会是一个这么有趣的人。王墨龙看着众人笑作一团,脸上却没有半点表情,“看到你们大笑的样子真好,我已经很多年没有笑过了,我这一辈子大概是不会笑了,眼看着身边的战友一个一个倒下,那种滋味-------,真是比死还难受啊!”众人又止住笑声,一脸肃穆的望着王墨龙,“对不起,王先生。”刘艳萍起身做了个辑,“让你想起不愉快的事情。”“不不不!”王墨龙站起身来,“真正说对不起的应该是我,是我破坏了大家的好心情。”“王先生说的对!”方文山站起身来,“我们永远不会忘记那些为抗战而死去的同志们,虽然在这条路上,他们没能陪我们走到最后,可他们永远活在我们每一个人的内心里。”“对,为死去的同志们报仇。”众人站起身来,高举着右臂,“大家都坐下。”王墨龙安抚住众人,“想必小蔡同志都跟大家说了,抗日战争已经进入尾声,为死去同志们报仇的机会终于来到了。现在中央军,晋绥军,八路军,新四军都已逼近山西,对山西境内的日军形成包围之势。晋绥军更是几乎攻到了太原,阎锡山也要急着回家啊!现在的山西已经成了华北乃至全国抗日的主战场,在此背景之下,党中央要求我们配合当地的八路军部队,对日军野田正人部以毁灭性的打击。”“下命令吧!王先生,保证完成任务。”方文山站起身来,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大家别急!”王墨龙安抚住众人,“你们的情况我刚刚上报给党组织,具体的任务还没有下来,你们都知道,这是敌占区,消息的传送没有你们想想的那么快,不过,大家请放心,我已做了八百里加急,估计很快就会有结果,按照我军以往的经验,我们会派一位党政委来对你们进行统一的接管,但接管之后不会改变现有的人员配置和职位,而且党政委只有对大家进行思想教育及政治教育的权利,而不具备军队的指挥权,具体的情况还要等党中央的命令下来之后再说。”“这么麻烦!”李微忍不住瞪眼。“你以为是小孩过家家。”刘亚楠白了他一眼,李微挠挠头发,不好意思的笑笑。“大家不用急!”王墨龙看出大家急迫的心情,“好事多磨吗,我们耐心的等一等。”“嗯!”众人点点头。“具体的情况就是这样。我还身有要事,先行告辞。”王墨龙站起身来,向众人一一抱拳行礼。“别急,吃了饭再走。”方文远拦住他,“王先生一向神龙见首不见尾,难得见一下您的庐山真面目,今日三生有幸,何不来个一醉方休。”王墨龙不好意思的摇摇头,“方团长言重了,以前王某就是过街老鼠,过着暗无天日的日子,现在形势好了,我也可以出来露露脸了,真是万幸之至啊!有多少同志没有等到这一天啊!”王墨龙说来深有感慨,方文远也是感同身受。“王先生非走不可!”方文远也不做强留,“形势所逼,非走不可,一干情谊,只能日后再叙!”王墨龙也是无可奈何。“那我只能说声王先生多多保重,倘若碰见李成功先生,请代我问声好!”方文远做了个请的姿势,王墨龙点点头!“好!我会的,不过-----,李先生已经在那边等着我们了。”“你的意思是—----”方文远没有说出口。王墨龙长叹一声,“不错,李先生三年以前就已经牺牲了,只是没有人知道这个消息。”方文远一阵沉默,呆在了当地。王墨龙从一边掠出,向众人一一抱拳,“各位留步,待党政委到来之时,我会让小蔡同志一同前来,以防不策!”。“王先生多多保重!”方文山抱紧双拳,一路相送,“留步!”王墨龙头也不回,瘦小的身影慢慢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等待消息的日子里,显的格外漫长,方文山坐在一颗松树底下,眼睛无神的望着远方。方文远从一旁走了过来,在他身边坐下,“想什么呢?”“没有。”方文山摇摇头。“别掩饰了!”方文远摸着方文山的头,“都在你脸上写着呢!抗战要胜利了,是不是又想起以前的事情了?”“也是,也不是!”方文山没有转头,眼睛仍然注视着前方。“我知道你这一路走来很不容易,领着一群天真无知的学生军,对抗着世界上最残忍的对手,我常常想,如果换了我,我能不能做到。”方文远使劲拍了拍弟弟的肩膀。“这都是过去的事了。”方文山低下头,“我想起了我们小时候,记事的时候我们就没了父亲,在我的童年里,只有母亲那臃肿的身材,和她出出进进忙碌的身影,无论多难,她从来没向我们提过,她一个女人,把我们兄弟俩拉扯大,她才是我心目中的英雄。”“是啊!”方文远长叹一口气,“她这一辈子受了太多的苦,身子早就累垮了,不然也不至于-----”方文远用手支住额头,悄悄摸去脸上的两行清泪。“我还记得小时候,我们仨坐在院子里数星星。”方文山也是泪流满面。“你都还记得。”方文远很是意外,“那时候,你还很小,妈妈曾担心养不活你,她说父亲临走的时候,最放心不下的就是还没满月的你,他千叮咛万嘱咐,无论多难,都要母亲把你养大。”“这些你都还记得?”方文山看着哥哥,方文远摇摇头,“我那时候净贪玩了,那顾得这些,是母亲跟我说的,母亲怀你的时候,父亲得了恶疾,不到半年,人就瘦的没了样,铁塔一样的汉子,只剩了七八十斤,在**躺了三个月,人便撒手而去,至今我还记得他当时那无助的眼神,和他那无力挣扎的模样。”“母亲这一辈子没有真正幸福过。”方文山硬咽道。“全中国的妇女还不都像她一样!”方文远站起身来,用力挥了一下拳,“所以我们要改变它,让所有的中国人,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老人还是小孩,都能过上幸福的生活。”“别想了!”方文远用力抱住弟弟,“等战争结束后,我带你到母亲的坟上好好磕几个头”。“对了!”方文远突然想起了什么事,“我今天来找你,是想问你一件事,王清雅是你的女朋友?”方文山点点头,没有回答。“真是恭喜你啊!兄弟。”方文远显得很是高兴,“只是,你怎么不爱搭理人家,弄的她一个人形单影只,好不可怜。”“我有很多事情要思考,不想她来打扰我,我也知道自己冷落了她,可这也是没有办法,我的手里握着几千个人的生命,我不想因为儿女私情而耽误了大事。”方文山木无表情的回答、“既要顾全大局,也要照顾个人的思想感情吗!”方文远想找个理由来劝说他,“我还几次见她在你门口走来走去,最后只能无助的离开,你对她甚至还不如对刘艳萍她们亲密,这样那个女孩子能受得了。”“我也是无奈之举!”方文山长叹一声,“既然你们郎有情,妾有意,不如干脆学刘艳萍和武田,就来个战地婚礼,切不要再受这些煎熬之苦。”看来这才是方文远来的主要目的。“以后再说吧!”方文山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我们先回去吧!”说着转身向回走去,“唉-----,你等等。”方文远摇着头,只能无奈的跟上。吃过饭,方文山坐在地图前,看着从四面八方传来的消息,在几股实力的打击下,野田正人果然像个乌龟一样缩进了壳里,再不见有什么大规模的军事调动,而是以碉堡,据点为中心,坚壁清野,固守不出。“看来鬼子的日子是不长了。”李微翻看着桌子上的情报,不无感慨的道。方文山没有说话,随手将情报收了起来,“我说,文山,跟你说话呢!”见方文山没有吱声,李微有些不耐烦的道。“让我说什么。”方文山面无表情的道。“你看看你!”李微指着方文山的脸,“抗战都快胜利了,别老板着一副苦大仇深的臭模样,都老大不小了,也该为自己的终身大事考虑考虑了。”“是我哥哥让你来做说客的吧!”方文山没好气的看着李微。“这不明摆着吗?”李微也觉得有点理亏,语气也低了下来。“那你和刘亚楠什么时候操办婚事?”方文山反唇相讥道。“别哪壶不开提哪壶!”李微有些心急,“你老大还光棍一根呢?我哪敢跑到你头里垒窝。”方文山拍拍李微的肩膀,“等等吧,反正大家都已心知肚明,也不急在一时。”李微无助的摇了摇头,“好像你说什么都有理。”该来的人终于出现了,王墨龙走后第十七天,高挑个子一脸腼腆的小蔡,陪着一个中等身材的中年男人来到了学生军的大营。只见那人生了一副周正的四方脸,眼睛里含着笑,一见众人就连忙伸出双手。方文远急匆匆而来,差点跟那人撞了个满怀。“王宁!”方文远手指停在那人脸上,吃惊的瞪大了眼睛。“文远,终于又见面了。”王宁伸开双臂,两人紧紧的抱在了一起。“让我看看!”方文远推开王宁,“你小子是越来越白了,当时在延安党校的时候,就是出了名的小白脸。”王宁不好意思的笑笑,“都是这张脸,差点让我犯了政治错误,你就别取笑我了。”众人这才注意,王宁的脸,真的比一般人的要白的多。“你们认识?”方文山指着两人。“何止认识!”老友相见,方文远显得异常开心,“他全身上下哪儿有个斑,哪儿有个痣,我都知道的一清二楚。”王宁脸红到脖子,“当着这么多人,别老没正经,方军长取笑了,我们俩是延安党校的同学,睡一个宿舍。”“哦,原来是这样。”众人这才明白过来。“别老站着,进屋进屋!”方文山挑开门帘,引着王宁走进营帐,大家各自找座位坐下,一干人围作一团,将王宁和小蔡两人围在中间,刘亚楠给众人一一沏上热茶,自己找个椅子坐在一旁,屋子里只剩下方文远兄弟,刘艳萍夫妇,李微和刘亚楠等八个人。“开门见山吧!”王宁是个很直爽的人,“我知道大家等的都比较心急,我呢,先简单的自我介绍一下,我姓王,三横一竖王,叫王宁,我呢?是山东地区华北野战军的政治干部,因为组织上考虑道我与方文远同志是老相识,到这里好开展工作,所以临时下的命令,我接到命令就从山东往这赶,一路上穿过了鬼子的几道封锁线,这才耽误了点时间,还请大家见谅。”众人都屏住呼吸,没有一个人说话,王宁环顾了一周,见没有响应,又继续道,“我知道,大家现在最迫切的是想知道,学生军的具体作战任务,但是在说这个问题之前呢,我想先讲一下八路军对学生军的收编情况,学生军隶属于八路军山西纵队,必须无条件的服从上级的一切指挥,之于学生军的人员编制,党中央也做了具体的安排。方文山同志是学生军的缔造者,对学生军驾轻就熟,其军长地位无人可以撼动,之于其他编制,一律按照从前,对于方文远同志,党中央的意思是,先咨询一下方文山同志的意见,可让他出任学生军副军长的位置,让其从旁协助。”众人都一齐看着方文山,等他点头答应,李微急道“都是一个妈生的,谁当还不是一样。”方文山努力努嘴,“学生军只有一位副军长,他永远活在我的心里面。”众人都不由自主的想起了高玉磊。“这个-----”王宁有些为难。“让我哥哥也当军长吧。”方文山斩钉截铁的道,“从今天起,学生军有两个军长。”“有两个军长?”李微摸不着头脑,“万一他俩意见不和打起来怎么办?”“好好!”王宁脸上挂着笑,“这我们就不管了,兄弟阋于墙,外御其侮吗?”众人又是一阵哈哈大笑。王宁待众人笑毕,这才接着道,“既然众位对方军长的安排没有任何异议,那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待日后我上报党中央,我相信首长一定会尊重方军长的决定的。”“你说的是哪位方军长,哥哥还是弟弟?”李微今天兴致颇高,插科打诨的本事见长。“当然指的是两位方军长了!”王宁意识到自己的失误,赶紧纠正过来,见众人不言语,这才语重心长的道“既然学生军改编的事情已定,接下来,就要传达上级交给我们的任务了。”“等等!”李微突然打住王宁的话,“我想问一下,我们现在属于八路军了吗?”王宁笑了笑,“这个当然,难道还要我正式宣布一下吗?”“不用,不用!”李微有些心急,挠挠头皮,“刚才你说上级领导,我们的上级领导是谁?”“我刚才说了。”王宁耐心道“我们的上级领导是山西纵队。”“这-------”可能是李微也没有说出自己想要表达的意思,“我的意思是,这个------山西纵队是个什么组织,有多少人,具体领导人是谁?”李微详细的解释了一番,显然他心里有很多疑问。王宁笑了笑,“这位同志问得好,真把我给难住了,这个山西纵队是八路军在山西的分支机构,之于有多少人,这个很难回答,因为除了八路军正规部队外,还有许多游击队,义勇军,民兵等一些抗日组织,我们习惯上把这些组织也算在八路军的范围之内,之于具体领导人是谁?以前是徐向前司令,前段时间,我听说他要往其他省份调动,现在领导人是谁?因为我对山西这边的情况不太熟,一时还真无法回答你。”“你已经回答的很清楚了。”李微不好意思的笑笑道,王宁也和蔼的道,“谁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散会后可以单独找我询问。”王宁扫视了一下会场,李微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去。“我知道在座的都是学生军的机要人员,但同样,我们的情报也是极其秘密的,因为穿过敌人封锁线的时候,为防万一,我只能把情报毁掉了。这份情报是当时山西纵队的司令员徐向前先生专门找人送给我的,途中层层转手,不知耗费了多少人的心力。”王宁面色凝重的道,“大家可能有所了解,我国的抗日形势自今年起有了根本性的好转,主要原因就在于各民族的团结一致,当然,日美战争的爆发,让日本人抽走了大量的军力,使他们无瑕顾及,我们这才赢得了喘息之机。近期,我山西纵队要在晋西北对日军的主力部队以沉重的打击,上级要求我们------”王宁说着走到了地图前,顺手拿起教杆,在地图上一圈,“近期,由于各方面的努力,我军已对日军的主力部队形成包围之势,我军计划在七月一日之前对日军发起总攻,为彻底消灭这股敌人,进而肃清山西境内的所有日军,同志们,你们看到了-------”王宁教杆在地图上点了点,“现在这个包围圈大体上呈马蹄状,而这个缺口正好对着我们,大家都知道,在这附近,除了我们,没有其他的抗日力量,所以上级要求我们,无论如何要在七月一日之前赶到仙霞岭。”王宁教杆又在地图上指了指,“仙霞岭是晋西北通向晋中的唯一通道,我们的任务很艰巨啊!到时候,我们既要阻止晋西北的敌人跟野田正人部汇合,又要防止野田部对晋西北日军的支援,我们就像肉夹馍一样,被夹在了中间,这种滋味可不好受啊!”方文山站起身来,信步走到地图前,双眼紧紧的盯着地图,许久没有说一句话。李微站起来抱怨道,“现在已经是六月二十八号,我们只有三天的时间,这儿离仙霞岭可还有好几百里地呢!你早来几天就好了。”“我算过了,”王宁转过身来,用教鞭指着地图,“此处离仙霞岭尚有三百多里地,加之大多又是山路再说我们学生军的辎重又多,可能会有一些困难,但我考虑到我军先前曾有一天一夜行进三百里的记录,我想这几百里的山路,不至于难倒学生军吧!”“瞧你说的。”听语气李微显然有些不高兴,“人家是金刚铁骨,我们学生军也不是泥捏的。”“李师长真是豪气干云,别说学生军屡屡打胜仗,感情都是一帮铁骨铮铮的汉子。”王宁的几句奉承话,又使李微飘飘然起来。“方军长,你怎么不说话?”王宁这才发现方文山始终未发一言。方文远摇摇头:“仙霞岭离野田正人的部队靠的太近,我们一调动,会引起他的注意。”“这个是当然,”王宁没有回避,“好在野田正人现在是自顾不暇,只要我们多加留意,应该没有什么问题。”王宁转过头来向着方文山道:“不知道方文山军长是什么意思?”他直呼方文山的名字,显然是怕因起误会。方文山点点头,“正如李微所说的,都是钢筋铁骨的汉子,有什么可难的?既然是任务那就肯定不是轻而已举就能完成的,这是学生军加入八路军正式接到的第一个任务,没什么讨价还价的,保证完成任务!”“好!”王宁忍不住拍了一下巴掌,“方军长果然豪气干云,我就知道没有什么事情能难住我们学生军!”“这是我们学生军加入八路军后接受的第一个任务,我们不仅要保质保量,还要确保任务完成的漂亮。”方文山心中显然已经有了主意”。方文远两手一摊,“我弟弟说的没错,既然已是无法改变的事情,我们下一步就要详细的研究一下这次任务的难点和要点!”“我认为最难的就是我们被夹在中间,既要阻止晋西北敌人的冲击,又要面对野田正人部队的增援,在两股势力之下,我们的情况可想而知。”李微不无担忧的说道。“’是啊!”刘艳萍也是不无担忧的道,“也不知这两股敌人的具体数量,凭我们这两三千人能不能顶得住。”“这个。”王宁也有些犯难,“就目前情况很难说出一个具体的数字,你们知道在战场上,敌我双方的人数随时都会变化,再说我也是匆匆接受任务,具体情况,我还真不大清楚。”“不应该吧!”刘亚楠有些狐疑,“我们跟鬼子战斗了这么长时间,而且他们现在已经落入我们的包围圈,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对于敌人的具体人数,我们大概也有个了解吧!’“刚开始作战的时候,鬼子的人数实在三万人以上,现在在我军的打击下,鬼子伤亡惨重,据不完全统计,单算鬼子的尸体和俘虏就在一万多人以上,所以眼前鬼子的数量,应该是在两万人左右。”王宁也志能模糊的说出了这个数字。“光这一边就十倍于我们,这仗难打啊!”李微听王宁说出这个数字,心里生出一股凉气。“也不尽然,”方文远点点头,好像想到了什么,“仙霞岭山势陡峭,仅有一条小路从山下经过易守难攻,历来就是兵家必争之地,我们人数虽少,但居高临下,只要占据有利地形,便能起到以一敌百的作用。”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只有方文山默默的站在地图前,始终不发一言,“方军长有何高见?”王宁回过头来,看着方文山。方文山许久没有说话,手指顺着地图上的线路划下去,最后停留在了仙霞岭。“我们此去仙霞岭尚有三百里路要走,而且一路山高水远,我们很难想的那么长远,还是到了仙霞岭,看情况再布置吧。”“那我们什么时候动身?”方文远看着方文山。“今天晚上做好准备,明日一早动身。”“是!”众人答应一声,退了出去。刘亚楠引着王宁:“王政委,你跟我来,我们早已为你安排好了住处。”“多谢,多谢!”王宁跟方文山打过招呼,跟在刘亚楠身后,走出了军营。李微躺在**,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下半夜,他起身披衣走出营帐,见方文山的大营里还亮着灯。李微挑开门帘,打着哈欠走了进去,“我就知道你有心事。”他见方文山竟然仍然保持着他离开时的姿势,不满的道。“你怎么来了?”方文山头也不回,只是冷冷的回了一句。“我还不知道你!”李微拉了张椅子坐下,“一有事就睡不着觉。”“你不是也没睡。”方文山反唇相讥道。李微苦着脸,叹一口气,“今天白天你什么也没说,我心里没底,所以睡不着。”“我跟你一样!”方文山也叹一口气。“什么意思?”李微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一个机灵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心里也没底呗!”连方文山也说出了这句无助的话,吓了李微一跳,“你一向可不是这样的。”李微推着方文山,紧张的手有些发抖,在他的记忆里,方文山是从不说软话的人,哪怕是身临险境,也总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今天竟会-----。“我知道,就算我说了你也不信。”方文山的心里似乎也很矛盾,“那你说啊!”李微着急的推着方文山的肩膀。方文山摇摇头,“我总感觉有点不对,到底哪里不对,我也说不上来。”李微转着脑袋,眼神里满是恐惧,可没有说一句话,他拄着椅背,瘫坐在椅子上。“李微,你是知道的。”方文山喃喃自语道,“我这个人一向不愿意打没有把握的仗,仙霞岭之战暂且不论,就我们如何到达仙霞岭,这一路上就困难重重。我们一路上要经过老婆岭,虎跳埃,牛背山等层层关口,无论野田正人在那一处设了埋伏,随时都会置我们于死地。”“连你都没有信心,这仗真的没法打。”李微怔在当地,喃喃自语道,“所以我们一定要小心。”方文山盯着地图,想努力的想出一个万全之计,可他大脑里一片空白,“当初你我,高玉磊,李小迪,胖大洪我们五个人组成学生军,从来没有想过它将来会是个什么样子,但现在,当初的学生军只剩了我和你,我们要更加小心。”“小心------”李机械的重复着,“我们已经很小心了。”“你回去吧!”方文山摆摆手,“明天,我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