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十一、参加老河口会战参加老河口会战,和母亲相遇武汉会战结束后,父亲随李宗仁第五战区四十八师来到老河口,在这里他遇到了随**领导抗敌演出剧队从武汉来到老河口的我的母亲,此次相遇,使我的父亲母亲在抗日战争最困难的岁月里,结下了他们战火中的爱情和战斗友谊,也成就了抗日战争中国共合作的一段爱情佳话。武汉失守以后,民国政府迁到重庆。国民党军委会为了保存抗战实力,更有效地打击日寇,实行了战略大转移。1939年秋,根据当时的军事形势,在战略防御与进攻的情势下,将第五战区长官部迁移到老河口。老河口地处汉水中游东岸,扼川陕咽喉,控鄂西北及川、陕、豫水陆交通接壤孔道,为“四省物资集散地”,商业十分繁盛。另外,老河口又是西进四川必经之路,位居武汉、西安之间,同时也居平汉铁路至四川之间。向北,有公路贯通豫西平原,直达洛阳;另有公路直通陕西汉中、西安;向西则直通重庆、成都。当时,正是抗日战争进行到最严峻、最残酷、最关键的时刻,日军直接针对第五战区的兵力达11个师团二十余万日军,占侵华日军的四分之一。李宗仁则以大别山、桐柏山、大洪山为东南防线,西靠武当山、大巴山为屏障,这样布署,进可以攻击信阳、武汉之敌,守可以以自然屏障与敌周旋,退则可至高山陡水的秦岭、巴蜀。另外,这里水、陆、空交通便利,供养充足,可与日军进行长期持久抗衡。1939年秋到1944年冬日军为了人川,频繁地向五战区进攻,妄图扫清武汉外围的随、枣一带守军,直人襄樊、宜昌,进而进攻重庆。面对凶残和装备精良的日寇进攻,李宗仁在老河口沉着的指挥五战区五个集团军,十几万官兵英勇抗击日寇,在不同时期,采取不同对策,成功地指挥了随枣会战、枣宜会战、襄东会战、鄂东战斗、豫南会战、皖东扫荡、鄂北战斗、大别山战斗。还两次策应长沙,打退了日军一次次的进攻,歼敌近10万余众。我的母亲武智德是湖北应山人,生于一九二一年二月一日。我的姥爷,早年在应山县城开茶馆,在当地算是个小业主。应山现在改为湖北广水市。应山地处大别山腹地中心,鄂皖边陲,北扼雄关险隘,东西居铁路要冲,绾毂南北,控制随枣,“系全楚襟喉之处,自古用兵之地”。境内武胜关、平靖关、黄土关三关鼎峙,历来为兵家重地、商旅要途。乃湖北东部门户,南50公里与黄石市、九江市隔江相望,东200公里连通安徽省-合肥市,西170公里即长驱九省通衢的大武汉市,素有荆杨大道、吴楚咽喉、江淮要塞、皖鄂通衢之称。我的姥爷、姥姥共生了三个女儿,大姐武智仁,二女儿武智德,小妹武智义,家中没有儿子。我的姥爷早年读过私塾,思想比较开明,在当地也算是个文化人。所以他将自己的女儿以中国儒家思想中仁、义、道、德中的仁、义,德命名,就是希望她们继承中国文化,做个贤淑达理之人。当时,尽管我的姥爷生的都是女儿,但他并没有男尊女卑思想,而是从小就把她们送去应山当地的天主教会学校读书,在学校接受新思想,新观念。天主教或基督教(新教)教会所设立和控制的学校。最早出现于中世纪的欧洲。鸦片战争以后,英美等国通过教会在中国设立了不少大﹑中﹑小学。教会学校的中国师生与西方文化乃至西方社会有较多直接的接触,思想比较活跃并且享有较多的自由。同时,也由于更为经常直接感受某些外国势力如政治、宗教、种族偏见的刺激,比较容易触发民族反抗情绪乃至滋生革命思想。所以,历次反帝爱国运动与民主革命运动,都有大批教会大学师生积极参加。据母亲后来回忆,她们当年在教会学校所学内容主要是“三科”:修辞、文法、辩证法和“四学”:算术、几何、天文、音乐。合称“七艺”。各个科目都贯穿着神学。母亲三姐妹她们幼年时,因受封建思想的影响,大多数家庭年轻女子被要求裹小脚。母亲三姊妹也曾几度被家人强行裹脚。在参加教会学校学习后,由于受先进思想的影响,母亲她们毅然决然几次扯下裹脚布,宁肯绝食也不愿遵循封建理念陋习。我的姥爷当时思想还算开明,再加上女儿们的力争,最终,他迫于无奈,只好顺从了三个女儿自己的选择,放弃裹脚。这也为三姐妹以后从军创造了先决条件。如在太平盛世,以姥爷的思想,她的三个千金,在教会学校读书,没准以后也都成了大学堂学生,将来必有一番作为。但未想到抗日战争爆发,我姥爷的“望风呈祥”的美好愿望被残酷的现实所打破。当时,由于战火蔓延,学校里再也放不下一张安静的书桌,我母亲姐妹三人只好中断了学业,毅然决然地投身到抗日报国的滚滚热潮之中。1938年,日本人用飞机对广水县城的马坪、陈巷、东篁店、杨寨、浆溪店等城镇进行狂轰乱炸。全县无一完整街市,大批群众流离失所。为了参加抗日,我的大姨武智仁领着我母亲武智德,放下课本,直奔武汉,毅然决然报名从军,参加了由周总理、郭沫若领导的抗敌演出四队。抗敌演出队1938年8月成立于武昌。1938年1月,日本帝国主义已侵占华北、上海、南京等地。为动员全民抗战,在以国共合作为核心的抗日民族统一战线推动下,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成立政治部,周总理代表****出任副部长。4月,成立以郭沫若为厅长的第三厅,主管抗日宣传动员工作。周总理根据****中央关于加强抗日宣传工作的指示,着手进行收编、组建抗日宣传团体编入三厅建制。1938年8月,在政治部副部长周总理的关心下,郭沫若在武昌昙花林成立了10个抗敌演剧队、4个抗敌宣传队和1个孩子剧团。抗敌演剧队是中国**领导的以演剧方式进行抗日宣传的文艺团体。全称为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政治部抗敌演剧队,抗敌演剧队在武汉成立后,由郭沫若、田汉、洪深主持训练1个月后分派各战区抗日前线工作。此后各个阶段的活动都是在周总理和****南方局领导下进行的。在武汉,我大姨武智仁和母亲她们被编入抗敌演出四队,在昙华林进行集训。集训内容有政治学习、业务准备和军事训练。在抗敌演剧队的成立大会上,周总理亲自接见了全体队员,并鼓励队员们说:“你们宣传方法和形式要合民众的口味。要入乡随俗,老百姓才能喜闻乐见,才能收到宣传的预期效果。你们是演剧队、工作队,也是战斗队,除了演戏,还要做许多工作。”集训结束时,周总理又一次向他们讲话。他说:现在许多老百姓还是从敌人的炮火和飞机炸弹下,才知道日本帝国主义已经打来了的消息。边远地区的民众还不懂得为什么抗战。只有全国老百姓都动员起来,才能陷敌于灭顶之灾的汪洋大海。他再次勉励他们要深入民众,做好抗战的政治动员工作。不久因为战局变化,母亲她们随抗敌演出四队来到老河口。加入了第五战区战时文化工作团。“第五战区战时文化工作团“由臧克家任团长,于黑丁任副团长,田清、田一文、伍禾、李玉锋、张克刚、郑桂文、备夫、武智仁、武智德、曹克、姚雪垠、李辉英等为团员。老河口当时正处于鄂、豫、川、陕、皖抗日前线,第五战区长官司令部撤退到老河口后,李宗仁将军抗日爱国的开明政策,吸引了一大批文化名人云集老河口。这些文化人士在老河口第五战区办报纸、搞讲演、开书店、搞演出、写文章、办画展,使老河口的抗战文化宣传活动空前活跃,成为抗战时期继桂林后的第二个“文化名城”。在随抗敌演出四队在武汉、老河口等地演出时,母亲她们不但结识了臧克家、田汉、田涛、老舍、李公仆、姚雪垠、碧野、宋之的、安娥、杜宇等抗战爱国作家。也认识了画家魏紫熙、沈逸千、奇人、阎磊、王霞窗等和著名京剧表演艺术家白玉楼、马宏良、靳万春、洪益奎、尹玉林、张云芳、杨少泉等一大批抗战文化名人。图为母亲当年在抗敌演出剧队照片(老照片)图为母亲参加襄河会战在荆门沈家集前线照片(老照片)图为抗敌演出剧队演出剧照(老照片)图为抗敌演出剧队演出合影(老照片)我母亲当时所在的抗敌演出四队,队长为徐治,主要队员有巫咸(闻捷)、黎韦、武智仁、徐图、姚桦、黄达生、丁冬、季虹、****地下支部书记金辉等。武汉集训后,四队被派在湖北工作。9月到达老河口第五长官司令部李宗仁所在地,曾会同抗敌演剧六队等联合演出《台儿庄》等抗战剧目。在抗战时,这个队是活跃在老河口话剧剧坛上的一支主力军。他们先后上演了《凤凰城》、《洪炉》、《野玫瑰》、《日出》、《飞将军》、《放下你的鞭子》等,在观众的心目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后来,全队随第五战区司令部转移到襄阳、樊城一带,在转移过程中,他们冒着敌机的轰炸坚持演出。曾先后演出《凤凰城》、《飞将军》等大型剧目和10余个独幕剧。另外,还到鄂北、豫南前线抗日部队中进行多次演出。还曾与朝鲜义勇队合演《阿里郎》、《朝鲜的女儿》、《图们江畔》等剧。在襄樊,母亲她们演出了话剧《血战卢沟桥》。这部剧就是描写七十七军两年前在卢沟桥英勇抗战的英雄事迹。当时,驻襄樊的七十七军军长冯治安、三十七师师长吉星文及战地官兵,为剧社演出举行了盛大的集会,还特地派了马队来迎接。抗敌演出四队演出的《血战卢沟桥》,当时最受部队欢迎。因为“七七事变”最先在卢沟桥抗击日寇进攻的正是这支部队,这个剧就是反映他们这支部队英勇抗敌、视死如归的英雄气概,在现场看演出的官兵们,有不少就是在卢沟桥直接跟日本侵略军拼杀过的。所以演出时,不少官兵被感动得热泪满面。在演出过程中,由于演出的是这支部队的真人真事,剧情真实,气势雄壮,极为感人,全体军、师将士看了大受鼓舞。演出前,冯治安、吉星文还在大会上讲话,热情激昂。当演员们在台上唱起《大刀进行曲》时,台上台下万人齐声合唱,军部还派了大刀队,当场配合表演,挥舞大刀,顿时演出现场刀光闪闪,气吞山河。当时演出多在晚上,有时是借用寺庙、祠堂的戏台,有时是剧组临时搭的草台子,有时也在农家的场院里演出。农民和士兵大都第一次看到话剧,他们看到敌人的残暴和同胞们的受难,纷纷为之激动、愤怒不已。往往是剧中人一喊起抗敌的口号,观众也就情不自禁地跟着喊起来,气氛热烈感人。当时,母亲她们每次演出这些抗战剧时。都会引起观众的强烈反响。由于演出过于逼真,很是苦了那些演鬼子、汉奸的演员。每次演出时,那些演鬼子、汉奸的演员一出场,台下的观众一面流着眼泪,一面喊:“打死他!”,“打死他!”甚至一些群众激动时把石头、土块都扔到戏台上。演到妇女、儿童惨遭杀害时,一些媳妇和老太太们禁不住失声痛哭。1940年,母亲她们抗演四队的《黄河大合唱》在老河口首次演出,当演员们在台上合唱歌曲时,台下官兵也一齐合唱,真是气势磅礴,荡气回肠。另外,母亲他们还演出了抗战剧《五月的鲜花》,剧情真实感人,悲壮深沉。演出时,台上台下,演员观众,泪流满面,悲愤填膺,极大的唤醒了军民誓死抗战,保卫家乡的民族热情。五月的鲜花,开遍了原野,鲜花掩遮盖着志士的鲜血。为了挽救这垂危的民族,他们正顽强地抗战不歇。如今的东北已沦亡了四年,我们天天在痛苦中熬煎。失掉自由更失掉了饭碗,屈辱地忍受那无情的皮鞭。敌人的铁踢已越过了长城,中原大地依然歌舞升平。‘亲善睦邻’呵卑污的投降,忘掉了国家更忘掉了我们。再也忍不住这满腔的愤怒我们期待着这一声怒吼怒吼惊起这不幸的一群被压迫者一起挥动拳头这首《五月的鲜花》,直到老年,母亲都会时时吟唱。每当轻声吟唱时,母亲经常老泪纵横,仿佛又回到了她们当年经历过的火热抗战场面。当时在老河口流行的抗战歌曲有《义勇军进行曲》、《松花江上》、《流亡三步曲》、《大刀进行曲》、《太行山上》、《生产大合唱》、《抗敌歌》、《游击队歌》、《枪口对外》、《《放下你的鞭子》等。对于这些母亲她们当年演唱过的抗战歌曲,在母亲八十多高龄时,尽管她已是霜染白发,滿脸沧桑,略显痴呆,但仍对这些抗战歌曲歌词记忆犹新,而且吟唱起来音调很准。可见她对当年参加抗敌演出剧队,留下了很深刻的影响和寄托了非常深厚的感情。在老河口期间,抗敌演出剧队在坚持抗战,团结民众,唤起民众抗战的信心和决心起到了十分重要的作用。当时,一些具有爱国热忱知识分子们,以艺术宣传工作为主要战斗武器,为民族的解放,为救国救民而奋斗,谱写了一篇篇、一曲曲、一幅幅可歌可泣的乐章,为唤醒国人,投身抗日,发挥了巨大的作用,可谓功不可没,名留青史。我父亲当年在老河口时,是四十八师政治部主任。当时部队与抗敌演出剧队和文化名人的联系工作,大都由我父亲负责。时间久了,父亲和抗敌演出剧队及大多文化名人都建立了深厚的革命友谊,同时也结识了我的母亲。从而在硝烟弥漫的战火中,他们结成了一对相儒以沫的夫妻,一同走过了他们六十多年的风雨人生。我的父亲当时是国民党部队的政治部主任,而我的母亲当时是**领导下的抗敌演出剧队一员,因此他们的结合,在国共合作的历程中,也传为一段爱情佳话。我的大姨武智仁,当年也是在老河口,嫁给了著名进步作家田涛。当时,五战区政治部在老河口办有《阵中日报》,社长韦永成,总编辑尹冰彦,经理郭若水。特约撰稿人有老舍、臧克家、碧野、姚雪垠、罗蒜、艾芜、鲁彦、安娥、宋之的等数百位作家和进步文化名人。其《阵中日报》副刊《台儿庄》,就是由进步作家,我的大姨夫田涛主编。1940年《台儿庄》副刊登载了臧克家的《十二月的风》、《黎明鸟》,姚雪垠的《家的故事》,碧野的《草原上的英雄》、《小鹰》,安娥的《中国靠着他们》,静子的《别了,武当》,艾青的《水牛》,欧阳山的《云雾水月》,田涛的《呜咽的汉江》等。此外,《台儿庄》副刊上还登载过冯玉祥将军写的文章《痛悼张自忠将军》和李宗仁写的诗《哭张自忠将军》。我的大姨在老河口生下了他们的大女儿,这个大女儿从小被送到姚雪垠家长大,一直到解放后在石家庄定居。大姨夫田涛,原名田德裕。河北望都人。1937年毕业于北平师范,北京大学中文系旁听生。1937年参加抗战工作,历任郑州《大刚报》副刊《战时文学》及《阵地》编辑、主编,武汉中华全国文艺界抗敌协会会员,第五战区文化团体抗日宣传员,上海法学院万县分院文学教授,中南文联编辑出版部副部长、《长江文艺》副主编。1935年开始发表作品。1953年加入中国作家协会。著有长篇小说《沃土》、《潮》、《焰》,中篇小说《子午线》、《流亡图》、《灾难》、《友谊》、《金光灿烂》,短篇小说集《荒》、《西归》、《牛的故事》、《灾魂》、《在外祖父家里》、《希望》、《田涛小说选》、《工地主任》、《木船记》、《恐怖的笑》、《田涛中篇小说选》,报告文学《黄河北岸》、《大别山荒僻的一角》、《战地剪影》等。解放后,我姨夫田涛担任河北省作家协会副主席、名誉主席,河北省文联副主席。专业作家,文学创作一级。武汉市第三、四、五届人大代表,河北省第三、四届政协委员及第五、六届政协常委。臧克家当年和大姨夫田涛(左一)等的合影臧克家当年和大姨夫田涛(右四)等的合影建国后,我母亲和臧克家、姚雪垠等当年在老河口浴血奋战的老战友们还经常有书信来往。1985年,我的母亲还应温鹏久、汪峰之邀,专程随父亲去京看望十七路军老战友的同时,还专门去臧克家家中,看望了当年抗日抗场上的老战友臧克家等人。我的小姨武智义在战争年代加入了第四野战军,最后嫁给任第四野战指战员的关质衡,在我们家中,至今还保存着由**亲自署名发给我小姨的“革命军人证书”。小姨武智义(前排左起第三位)当年在中南军大的(老照片)小姨武智义和姨夫关质衡解放初期合影(老照片)我母亲姐妹三人的传奇经历,至今在湖北应山一些上了年纪的老人口中,还留传为一段佳话。—“武家三姐妺,可真是巾帼英雄,年纪轻轻就参加部队打日本。最后,两个跟着**走了,一个跟着国民党走了…”。这段佳话说的就是我母亲三姐妹的传奇故事。我的母亲当时嫁给了身为****军官的我父亲秦怀玺,我的大姨和小姨,一个嫁给了进步作家田涛,一个嫁给了笫四野战军指战员关质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