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德说的是实话,谢宏的确告诉他有大事要跟他商量。可当他看见谢宏的时候,早就把正事丢在脑后了,远远的便叫嚷开了:,“大哥,大奇,溜冰鞋很有趣,我很喜欢,那个滑板又要怎么玩,快点跟我说说。”谢宏今天进宫的目的很多,最主要的是要跟正德以及曾鉴一起商议军事力量的问题。只有拳头够大,说话时腰板才能挺得直,谢宏对此深有感触,要不是靠着江彬一干人打出来了威风,后面的那些行动哪可能这么顺利?而如今他一直都是小打小闹的搞擦边球,连跟曾鉴会面前得偷偷摸摸的,还不就是实力没人强,只能用小手段。若是在京城拥有压倒性的军事力量,又何苦这么麻烦,直接碾压过去不就完事了?谢宏做手艺活儿的时候很有耐性,可是涉及到政治斗争,他就变成个直肠子了,没办法,政治斗争其实也是很有技术含量的,他这个外行能用的,除了歪门邪道,就只有最直接的办法了。这是最重要的大事。此外,谢宏还要勘探一下地形,历史上的豹房到底是谁建的,又是个井么规格他不知道,可他记得,正德似乎是在西苑练过兵的,最多的时候有上万人。所以,除了正德住的地方,西苑这里还需要平整土地,建一个大兵营出来。最不要的,就是回应正德的要求,送货上门了。谢宏不是诸葛亮,会跑的木马,他还真做不出来,不过可以代替的东西很多,谢宏的选择是溜冰鞋和滑板。比起自行车这两件东西对地形的适应能力更强,也更方便,趣味性也更强一点。只不过,谢宏没想的是,正德这么短的时间就掌握了溜冰的技巧看他行动自如的样子,哪像个初学者啊?而且,看正德身背滑板,脚踏溜冰鞋的模样,谢宏也恍惚了,哥这是生生的把明武宗给打造成非主流了?,“滑板是这样玩地”谢宏接过正德递过来的滑板,放在地上示范了几下当然,太过huā巧的动作他是做不出来的他手很巧,脚下的功夫却很一般,只好留待正德自己研究开发了。反正对于〖运〗动神经极其发达的正德来说这种小事完全构不成任何问题。“喔,喔好有趣啊!”滑板玩的不是速度,而是huā巧,在趣味性上比起溜冰鞋也不遑多让,正德两眼瞪得溜圆嘴里也是不停的大呼小叫着。“咳咳,二弟,东西你也收到了,咱们是不是该谈点正事儿了?”谢宏很无奈,二弟你是皇帝,不是老母鸡,在那里喔喔个什么劲啊?,“正事儿?还有什么事儿?”正德惊讶的看着谢宏脸上的表情显然是在说,我现在忙的就是正事,还有比玩更重要的事儿?“呃就是咱们前几天说起的那件事,还有西苑的建设”谢宏不知道自己现在算不算是自作自受按说,历史上的明武宗虽然确实不怎么正经可还没不靠谱到这种程度吧?难道真是被自己影响了?可是哥其实是挺正经的一个人呀,谢宏很委屈。,“这样啊没关系,都交给大哥好了,你办事,我放心。”正德很大度的放了权,并表达了自己对谢宏的充分信任,然后脚下一踩滑板,一下哧溜出去老远,途中还不忘蹦两下卖弄一下huā式,以至于身上挂着的那双溜冰鞋也一起荡漾起来……看到新鲜玩具就抓着不放手,这会儿的明武宗活像故事里面的那头掰苞米的狗熊,谢宏磨了磨牙,很是无语。“对了,大哥”正德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停下滑板,转过头来,高声道:,“左右要破土动工的,干脆把宫里面也修一修吧,母后的慈宁宫和永福的长春宫都很久没修缮了,正好一起收拾一下。”说完,便踩着滑板消失了,想分辨他的去向,也只能从他身后的那两个气喘吁吁的太监身上推测一二了。,“诶,二弟可真是的……”谢宏怅然若失的转过身,讪讪的说道:,“伯父,难得你一起来了,结果却……”曾鉴跟他同时间入宫,严格来讲是有些风险的,虽然曾鉴对外可以推说是观摩,可在如今的形势下,难保外朝对谢宏的愤怨不会发泄到老人身上。所以,谢宏确实有些愧对老人。“无妨,无妨。”曾鉴笑着摇摇头”“贤侄与皇上的言谈虽是有些,飘忽,但也足见赤子之心,皇上如今毕竟年幼,心不在此,强拉他来商议也是无用。倒是贤侄刚刚做的这两件机巧之物,再次让老夫大开眼界啊。”谢宏跟正德说话时,曾鉴一直在旁边,两人虽不顾忌他,可他还是插不上嘴,年亿的差距毕竟太大了点,代沟问题也比较严重。倒是正德踩着溜冰鞋或是滑板,兔起鹘落,忽快忽慢的景象,让老人有些眼晕,惊叹之余,他跟谢迁不同,却是不吝于赞誉两句的。正德有谢宏可以依靠,可以没心没肺一点,可谢宏就没这个好运道了,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正事毕竟关乎生死,还是很要紧的,他谦虚几句,向曾鉴问道:“伯父,小侄日前所说,你以为如何?”这些日子以来,谢宏把主要精力都放在了珍宝斋上,然后又分心旁顾了一下情报系统的建立,确实是很忙。不过,军事问题事关重大,他也一直挂在心上,也构想出了大致的解决方案,今天特意邀曾鉴进宫,就是想三人一起商议,最终确定个方案的。不过,正德明显心不在此,谢宏也无可奈何,反正本来也没指望朱厚照同学能正正经经的议事,索性就先不理他好了。“贤侄你这三策各有利弊,上策风险太大,断不可用!”曾鉴的话让谢宏心中一凛。自从在宣府认识老人以来,这是曾鉴第一次对他的意见明确的提出反对意见,以前老人纵是因为不理解导致担心,也只是详加提示罢了。“边军战力强悍,而且皇上在宣府的时候也尽得军心,单从这点上考虑,贤侄的上策的确不失为上策。但是,贤侄你却没考虑朝中的反应,如今南镇抚司只有一千边军,就已经搅动了京城局势,朝中大臣们又不是泥塑木偶,怎能容得你再调集更多的人手?”“所以,小侄的意思是,让皇上下密旨,然后让江大哥亲自跑一趟,只找相熟可靠的人分批入京”谢宏用边军用的顺手,当初为了造势又误打误撞的收取了宣府的军心,他的上策也因此而定。“京营战力普遍不强,就算再来的边军不如江大哥的部下,可依照小侄的估计,只要五千……不,三千应该就足可以与京营相抗衡,让朝臣们无法轻举妄动了。”上策是最稳妥,也最省事省力的办法,此时说要放弃,谢宏是很不甘心的。“贤侄,你浮躁了。”曾鉴罕见的声色俱厉起来:“不知不觉的调动数千边军入京?这样的事就算是放在从前,也是千难万难,何况如今?先不说大明的军制,单说朝中对贤侄的警惕心吧,当日在京郊死谏的御史苏逝,现在何处,贤侄你可知道?”谢宏茫然摇头,入京之后,他一直见招拆招,疲于奔命,哪里顾得上那些不相干的人?“此人现在就在居庸关。”曾鉴意味深长的说道。“居庸关?难道”谢宏眉头一皱,马上就反应过来了。“正如贤侄所想。”曾鉴微微领首,又道:“此外,紫荆关如今也有监察御史在,李西涯的那个门生王新亮,前几日也启程离京,目的地就是宣府!有这些布置在,贤侄休说是想调动数千人马,就算是只调动数百,恐怕不是在宣府被拦截,就是被关隘拒之关外,最终反而会授人于柄,反被……”“确是小侄思虑不周,还好有伯父提醒。”谢宏大吃一惊,徊想之下,不由冷汗直冒。他的目光一直只关注到了京城的动向,却没想到外面已经有了这样的变数。何况,入京以来,虽然障碍很多,可他却是一直顺风顺水的过来了,在同伴的赞誉中,他心里甚至有些飘飘然,觉得士大夫也不过如此。这会儿得了曾鉴的提示,他这才猛然惊觉,那些老狐狸的朝争经验比他丰富多了,若是抛去后世的知识所带来的预见性,比起思谋深远,他更是远远不及。判”侄只贪一时之利,却是失了长远之谋,早知如此,莫不如收敛一些,或者当日多带些人马就好了”最便利的办法行不通,谢宏有些追悔莫及的感觉。“不然,皇上返京时,朝中大员虽对边军和京营的差距认识不深,不过也是知道的,若是贤侄当真带了数千兵马入京,肯定会被阻拦,或者当即打发回去的。至于贤侄说收敛若不是贤侄多番立威,又怎么能有今日这番局面?”谢宏转念一想也是,若是没有珍宝斋,连手下的一千番子都养不起,别说更多的了。他本是豁达的人,刚刚也不过是下意识的有些后悔,被曾鉴一开解,马上也就丢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