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还是说说正事吧。”谢宏无力的摆摆手,中止了刚刚的话题,显然他倚为干城的这个才子也是个不着调的,而且不着调的症状还跟正德不太一样。“嗯?贤弟,刚刚说的也是正事哦,人伦大道,怎么能说不是正经事呢?”唐伯虎还没感慨完呢,对谢宏的突然叫停很是不满。“咳咳……”按照谢宏的指令,最后才有人去请曾鉴,因此,老人来的也比较晚,不过刚走到门口,就听见了唐伯虎的高论,老人也是哭笑不得,只能干咳两声,以作提示了。对于唐伯虎这今后辈,他还是很欣赏的。谢宏在一开始就对唐伯虎委以重任,虽然不大,可军器司中也有一些质疑声,毕竟是个不知底细的,可曾鉴却是一反常态,坚定的支持了谢宏这项任命。当然,唐伯虎的不羁**也让老人觉得很头疼,不过这都是小节了,反正这里不着调的人很多,也不多他这一个。“曾伯父……”谢宏急忙起身相迎。“曾大人!”唐伯虎和春丽也不敢怠慢。春丽自不用说,她手中的情报系统虽是日渐举足轻重,可她还是保持了最初谦卑的心态。而且,对曾鉴在军器司中的地位,她也是很清楚的,说是仅次于谢宏也不为过,甚至超过了皇上。正德地位虽高,终究是不怎么管事的,发挥作用的主要是他的身份。唐伯虎虽是性情狂荡,才学也隐隐在曾鉴之上,但是经过了几番挫折之后的他,却不会如同普通的狂生那样目空一切”他深知老人的阅历和谋算是何等重要。当年的事,若不是得了曾鉴的一番详解,唐伯虎恐怕至今仍被蒙在鼓里呢。官场上的尔虞我诈是很复杂的,再聪明的人,没有在朝堂上磨砺过的经历,和相应的了解,也没法对朝局做出准确的判断的。如今渗宏对自己颇为倚重,唐伯虎也有心更进一步,因此,在做了三公公文学上的师傅的同时,他也隐隐以曾鉴的弟子自居,学的当然是老人对人心的把握和对朝中局势的理解。奉茶安坐”谢宏微一沉吟,整理了一下言辞”正要开口时,却听曾鉴悠然说道:“贤侄可是为子皇上大婚之事烦恼?”“正是,曾伯父以为外朝此举如何?”被曾鉴先点出来了,谢宏也不吃惊,外朝为了快速推动此事,把声势搞得很是不小,只是半日之内,京城就已经街知巷闻了”曾鉴好歹也是工部尚书,哪里会不知道9“立储。”曾鉴一手拂须,直接点出了文臣们的目的。“立储?”这个〖答〗案确实出乎了谢宏的意料,他微微一愣,然后却是马上松了一口气,如果是这种程度的图谋,那还真是不用着急了。历史上正德就不喜欢那三个女孩”因此他也没在宫中留下血脉,嗯,朱厚照同学〖自〗由恋爱的成果,外朝是不承认的”有没有都一样。如今正德的表现也一样,那一后二妃还没入宫”他就已经有要逃婚的冲动了,婚后的生活会怎么样,也是可想而知的,反正不会太甜蜜就对了。就算自己引起了蝴蝶效应,导致正德捏着鼻子走了火,然后运气也好,正中靶心了,可那至少也是十个月之后的事情了。到那个时候,近卫军已经成型,就算翻脸动手,谢宏也是很有底气的,哪会象现在这样战战兢兢啊。唐伯虎,春丽也是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谢宏现在已经把唐伯虎当做了心腹,而春丽执掌午夜系统,更是不用说,大多数情报都是经过她亲手整理的,两人如何不知谢宏现在面临的局势?他俩可不是江彬,没有那么勇猛无畏,面对强大的对手,纵是不会动摇,可心里却难免有些忐忑。“二位贤侄,你们可是觉得高枕无忧了?”谢宏三人脸上都泛起了轻松的微笑,曾鉴却依然是一脸凝重,环视一周,将三人的反应尽收眼底之后,老人很突兀的问了一句。“嗯?”听了这话,唐伯虎当即就是一愣,而谢宏却是心中一凛。他和曾鉴相处日久,知道以老人稳健不会无的放矢,既然话里有话,那就一定是有些自己忽略了的地方。“莫非伯父的意思是”大婚,立储,逼宫,废帝从头推演了一番,谢宏猛然惊觉,一下站起身来。“不错,正如贤侄所想。”曾鉴面色沉重,微微领首。“曾伯父,谢贤弟,此举到底有何深意?伯虎愚钝,还请二位为我解惑。”和一直处心积虑和士大夫斗争的谢宏不同,唐伯虎终究是刚入伙,对于京中的局势的认识还停留在表面上,因此,谢宏和曾鉴的对话,他完全不得其解,很是茫然。“此番谋划1见效甚慢,我们大可以从容应对,只不过,从这番谋划1中,却可以窥见谋划1者心态的变化”曾鉴看重唐伯虎的理由很多,最重要的还是对方不容于士林,而且心态也是洒脱,在自己年事渐高之际,他也有心教导唐伯虎,为谢宏增加一位有力的臂助。而他自己,毕竟已是年逾七旬,年前又受过丧子之痛,近来也时有精力不济的感觉。所以,曾鉴抢在谢宏前面说了话,为的就是不错过任何一个教导这位弟子的机会。“在常春藤书院兴办以前,要如年应对谢贤侄以及限制皇权,朝中就一直存在着两种意见。激进的一派以刘东山为首,持稳的一派以李西涯为首,开始的时候。两派中,是后者占了上风的。不过,随着贤侄布局逐渐展开,如今”形势已经有所变化了。”,“立储这番谋划1虽然见效缓慢,威胁甚小,不过其中透露出来的意味却是令人惊心,废帝立幼也好,或是另立宗室也好,其实不过是个名目的问题。李西涯既然在今日的朝会上附了议,那就代表着激进派彻底占了上风,如今只是内部的分歧还没完全解决”否则……”曾鉴微一停顿,让唐伯虎消化前面的内容,这才续道:,“他们内部的分歧是很难化解的,逼宫的后果也很严重,按常理来说,确是很难成事。不过,谢贤侄如今已经引起了他们的警惕”让他们有了这样的念头,若是一切如常倒还罢了”若是稍有异变,逼宫也不是不”听到逼宫二字,唐伯虎不由悚然而惊。这种事在史书上不罕见”大明朝开国以来也不止发生过一次,但是他原本不过是个普通读书人,猛然听到这样的事情就在眼前,他如何能够不惊?他并不怀疑曾鉴的话的〖真〗实性,别的不知道,学校对士林的影响他可是看得清清楚楚的,对于士林中人的狼狈和对自己的切齿痛恨,唐伯虎当时只觉得很畅快,可如今回想起来,这样的举动未曾不是对整个士人阶层轻蔑和挑衅。正如当日的泄题案,为了一两个派别的争斗,他们就可以搞得朝野不宁:为了自家权力和地位不被动摇”士大夫们到底能做出来多大的事……唐伯虎还真就不敢断言。“那应该如何应对?”唐伯虎的不着调是收发自如的,刚刚跟谢宏胡扯,是因为谢宏提起的话题本身就很不着调,他当然也是用胡说八道来应对”可现在的这个话题可就太沉重了,由不得他不紧张。由此可见”正德的没心没肺确是天下第n,就连名声不逊于他的唐伯虎,在这方面也是望尘莫及的。,“老夫只管提意见,如何应对,唐贤侄你却是问错人了,你要问的是谢贤侄才对。”跟谢宏相处久了,曾鉴也有了几分幽默感,对于唐伯虎的问题,他摆了摆手,却是笑而不答。当然了,这个问题也超出了他的能力范围,看得通透并不代表能够解决,否则,他青年时代就看清楚了大明朝的痼疾,怎么会等到年逾古稀还没有找到解决方案?眼下的这个难题的难度并不逊于之前,老人当然没有办法,在他心中,非常人行非常事,这种惊天动的大事,也只能是谢宏这样不走寻常路的人才能应对了。谢宏其实也很犯难,现在的这个时机很微妙,正是他势力未成,实力对比最悬殊的时刻,若是翻脸还真就没什么胜算:不翻脸,主动权在别人的手上,头上悬着把利刃也让他很是难受。时间,关键还是时间。,“伯父,若是外朝的这项谋划顺利,是不是就能拖延一段时日呢?”立储的这项谋划1,是士大夫中两派人妥协的结果,如果能够顺利进行的话,那么稳健派的话语权想必会增加。比起另立宗室这样纯粹的造反来说,辅佐幼主似乎更诱人一点,也更能消弭异议,应该是最符合士大夫们的预期的结果。,“贤侄所言甚是。”曾鉴微微领首。所谓的合纵连横,就是这么一个意思,只要对方不是铁板一块,就可以用利益动之以图拉拢:又或离间其中,使敌人自相残杀:再或者用威吓等其他手段,总之就是个分化瓦解的过程。比起谢宏以往用的那些乱七八糟的办法,这种手段才是老人最熟悉的,也是士大夫们用的最多的。谢宏这半年也算是长进了不少,所以很快就想到了这一点上面。,“这样的话”谢宏的眉头又拧起来了,我擦,这不是又回到原点了吗?顺利,怎么才是顺利,当然是二弟在后宫开开心心的搞三飞了,这才是皆大欢喜的结局。可是……就凭那三个还没发育完全的小女孩,想让二弟开开心心的飞来飞去?嗯,不太可能吧。咋办?谢宏愁的白了头,想麻痹敌人咋就这么难呢?搭档不集谱,显然是个大问题啊。,“大人,外面的兄弟抓了个可疑的人”正犯愁间,猴子突然跑进来了。“照旧呗。”谢宏像是赶苍蝇似的挥了挥手,很是不耐烦的打断了猴子的话,奸细和探子神马的最讨厌了,尤其还是赶在哥心烦的时候出现。南镇抚司的惯例具体是什么,谢宏已经不大记得了,不过他相信,探子们一定会刻骨铭心的,要是忘了,随时都会有儆猴的鸡出现的。“大人,那个老头说是来求见大人的,他自称是都督府都督同知夏儒”猴子有些为难,一般来说探子都是年轻人,很少有年纪太大的出现,年纪大了眼神不好,腿脚也不利落,干密探这行确实不太合适啊。,“都督府?我管他去”谢宏话说到一半,又咽了回去,因为这个名字让他很耳熟,他转头看看曾鉴,问道:“曾伯父,这位莫非就是……”,“不错,正是那位未来的国丈。”曾鉴微微一笑,很有些意味深长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