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西的确不是问题。” 唐伯虎算是午夜情报系统的半个头目,辽东的变故自然瞒不过他,对于军制变革之后,边军的战斗力,他是放心的。“西川、滇边那些土司本就不能放任不管,何况成都的益王又不肯奉召来京,总归是要调兵去西南的”谢宏嘿然冷笑道:“嘿嘿,加上一个乌斯藏不多,没它也不少,若是那些喇嘛真的要钱不要命,那就一起收拾了便是。”他说的杀气腾腾的,众人也都在笑。说喇嘛要钱不要命,确实有些夸张了,按说,偌大一个乌斯藏也不至于就缺了这点钱,为此不惜和大明一战。可是,任是谁看了松赞湿布那张死人脸,都不会怀疑谢宏说的话,大喇嘛的脸色铁青,眼神中不时闪着凶光,完全就是一副择人而噬的摸样。很显然,对他来说,没捞到打赏的打击太大了一点。经过了宁王之乱,王守仁等人也很认同谢宏对益王的看法。对大明的藩王来说,就算被圈禁,京城也好迂各自的封地,尤其是对那些上了点年纪的人来说,在没有互联网的时代,宅男是很悲催的职业。所以,不肯奉召的藩王多少都有些出格的念头,他们未必有勇气将其付诸实践,但终归是个隐患,西川地处偏远,还是早做防备的好。至于云贵,其他人只知那里的土司麻烦,却不知道这个麻烦到底有多大,后世的历史上,万历三大征的播州之役,天启年间的奢安之乱,罪魁祸首都是这些不安分的家伙。大明虽是亡于农民军和关外的鞋子,但西南接连而来的兵祸,也未尝没起到作用,这两次祸患不但牵扯了大明的兵力,而且还严重的消耗了大明的国力。正德年间,大明国力方强,这些土司倒还没那么嚣张,但谢宏既有了这个先见之明,自不会放松对那些野心勃勃的家伙的警惕。“九边全数进行变革,近卫军也将近一步扩充,他们的职责也不应仅限于保卫京城,护卫天子,而是要为大明戎守四边,开疆拓土………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北疆、西陲、西南,都将是他们大显身手的好战场!”谢宏语带激昂的说道。王守仁点点头,却没有随声附和,而是提醒道:“不过,守恒贤弟,这三处战场都各有特点,北疆、西陲疆域广大,而近卫军对后勤的依赖相当重:西南地形复杂,以森林、山地、沼泽为主,近卫军的战法又强调阵列而战……这些事,不可不虑。”“再加上东海、南洋,大明岂不是四面开战?是不是太急促了些?”唐伯虎同样心存疑虑,全面开huā的收获自然很大,可风险却也不小,其中一条战线出了意外,就可能导致连锁反应,不得不慎。“不然”谢宏看着唐伯虎,认真解释道:“西北的问题是交通,西南的问题的山地以及丛林作战,在解决客观问题之前,这两处都不会大动干戈,只是防御的话,用不到多少资源。等近卫军派遣过去,还可以保障当地新政的顺利施行,不会有风险,反而是保险才对。”见众人都领首表示赞同,谢宏又继续解释道:“至于东海,其实东海的攻略已经差不多完成了,接下来再没有动刀兵的必要,只要按部就班的收割成果就可以了。”“贤弟切莫大意。”王守仁皱皱眉,转头扫视了倭国君臣一眼,神情有些凝重。“愚兄虽未亲往倭国出使,可对其过程也略知一二,若非水师的强力压制,再加上倭国本身的的势太乱,他们未必肯如此轻易的就范。适才被皇西门先生击败那人虽然伤重,可神情却依然桀骜如故,他那个弟子也是……”王守仁从前对倭国了解甚少,不过随着东海战略的进行,他也是刻意的加强了对这方面讯息的了解,算是半个倭国通了。螺原父子就是很典型的倭国武士,他在正德刀下一败涂地,可这样的失败并不能让他彻底服气,反是激起了他的凶性。朝拜仪式的过程中,那位青年的眼神始终在近卫身上绯徊,尤其关注着击败他养父的陌刀。很显然,他认为正德的获胜,主要是占了兵器之利,因此动了念头打算仿制陌刀,然后重整旗鼓再战呢。窥一斑可知全猫,两个武士的心态,放眼到整个倭国,也是可做参考的。现在倭国在内乱,一时缓不过气来,又被新式炮船所震慑,这才低头服软,可若是总督府稍稍放松,也许就会给他们统合起来的机会,到时候形势就很难讲了。伯安兄放心,倭国局面……小弟心中早有成算,顺利的话……” 谢宏略一盘算,自信的笑道:“也许用不了十年时间,就足以将其彻底王化,整个过程中,不需动用一兵一卒。,…“哦?”王守仁眉头一挑,来了兴趣,他想了想,有些不确定的问道:“贤弟的意思,莫非是靠那些宣抚使的教化?”“当然不是。”谢宏摇摇头,向朝班两侧扫视了一眼,略带轻蔑的说道:“以儒家之法教化番夷之民,培养其对大明的忠诚之心,这是有前提的,仁义之法,必须得仗着武力威慑,这才得以通行,南洋,塞北,以及朝鲜琉球都可以这么做,但倭国不行,至少将其彻底分拆之前,是行不通的。”倭国跟朝鲜不一样,棒子比较有记性,狠狠打过一次之后,他们就彻底老实了,也就是所谓的识时务。倭国人比棒子坚挺多了,挨一次打,只能老实一阵子,后世二战期间,他们也是败得很惨,岛民死伤无算,连小孩都拉上了战场,最后还挨了两颗大炸弹。这么惨烈的教训,其实也只让他们老实了几十年罢了,在八十年代,他们就曾试图挑战huā旗国的权威,然后又在经济战领域挨了次揍,于是又老实了,如是反复。所以说,对付倭国,得不停的打才行,靠那些儒生的教化是不管用的。“那”王守仁不是穿越的,当然把握不住谢宏的思路,他有些茫然,不动刀兵,教化也没用,难不成在倭国宣传大明有多好,把倭人都移居到中原来?不过,这是治标不治本吧,倭人少说也有几百万,耗费和风险都太大了吧?“用经济搞垮他们,顺便还能做个试验区。”谢宏又抛出一个新名词,见众人眼中都有茫然之色,他笑着解释道:“这次把他们召过来,为的就是这个等下婚礼结束后,一切自有分晓。”本来还想详解,朝拜的仪式却已经到了尾声,下面就是正德期待已久的二婚典礼了,谢宏无暇多做解释,只好卖了个关子,倒是吊足了众位听众的胃口。可他们已经来不及再问了,只听锣鼓乐声冲天而起,紫禁城内的气氛一下由庄严肃穆,转变成了喜庆盈天,谢宏更是步履匆匆的往承天门外去了,他得去迎亲。今天的婚典基本上跟元年那会儿,正德迎娶娄皇后的大婚仪式是同出一辙的,刘贵妃是要从承天门、端门、午门这一路进来,然后再举行偈庙和合卺等仪式。民间娶新媳妇,要用大红huā轿抬着进正门,然后再拜堂行礼,最后入洞房的。跟皇帝大婚的套路差不多,只是轿子换成了舆格,地点换成了紫禁城,再加上观礼的多了很多闲杂人等罢了。不过,这其中却有个小问题,那就是刘贵妃的娘家问题,她的父母早已过世,最亲近的就是水月庵的那一老一少两个尼姑了。请那二位来京城观礼倒是无妨,但总不能让仪仗去哪个庵堂接人吧?因此,这事儿最后就落在跟正德最亲近的谢宏身上了,他也是当仁不让,不但担任了贵妃娘家人的职责,还让自家老娘认了个干闺女。于是乎,谢府成了刘贵妃的娘家,而谢府又在军器司里面,最后就演变成了,正德从南镇抚司故地接了个新娘子出来。若没人解说,其中错综复杂的关系,是局外人无论如何也理不清楚的。担任了娘家人的角色还不算,谢宏还兼任了婚礼司仪的角色。这同样是一笔糊涂账。他这个司仪不单要主持仪式,前面那些纳采、问名、纳征、告期的流程也是他负责的,可另一方面,他又是娘家人,结果搞成了他要自己跟自己交接。哭笑不得之余,谢宏也是摇头叹息,二弟果然长大了。他开始还以为这件事只是正德没负责心的具体表现,另外再加上两人的兄弟之情。可事到如今,他算是彻底搞明白了。朱厚照同学是纯心的,就想着搞得自己分身乏术,以免坏了他要跟倭人单挑的好事呢。毕竟是身兼多职,谢宏这会儿也顾不上在心里谴责某人了,他急忙忙的出了承天门,回家迎亲去了。锣鼓喧天,喜庆的气氛由紫禁城扩散开去,很快感染了整个京城,除了少数失意人外,人们都加入子庆祝的行列中,欢天喜地的庆祝着皇家的喜事,同时,也欢庆着充满希望的正德四年的正式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