涛涛水声幽幽传来,胡亥睁眼间就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竟然到了海边。赤luo的双脚不断有冰凉粘稠的海浪冲刷,只是海水不应该是清凉的么?怎么会给自己粘稠之感?垂首看间,胡亥才发现这海水竟然不是透明的,而是如血水一般的殷红。视线延伸而出,放眼望去眼前的大海根本不是蔚蓝色,而是血色。那粘稠的触感是如此的真实,心底有个声音告诉胡亥,这根本不是海水,而是血水。只有人的血液才会如此的粘稠。只是,如此一片一望无际的大海,尽皆都是人血的话,那该死上多少人才能够形成这样的一片血海?抬头四看,前方尽皆都是血色的大海,波澜不惊。身后则是一座怪石嶙峋的不大小山。因为有小山阻挡,胡亥不阻挡山后是什么。胡亥清楚的记得自己应该在蕲年宫酒宴,怎么会来到这里?这里又是哪里?阵阵鬼哭狼嚎之声传来,原本平静的血海陡然间狂风大作,卷起无边血浪铺天盖地的朝着胡亥站立之处一波*狂卷而来。胡亥蓦然发现,一个个狰狞扭曲的人脸在血浪中若隐若现、浮浮沉沉。这些人脸有老有少,有男有女。但是无论是老是幼,是男是女,尽皆圆瞪着一双双满是仇恨疯狂之色的血红双眸死死的盯着自己,张大着嘴巴无声的嘶吼着。似要将自己生吞活剥。“来人,护……!”胡亥大声吼道。“哗!”一个高大丈余的血浪猛然朝着胡亥立身之处劈头盖脸的扑来。血浪中原本若隐若现的人脸似乎发现目标就在眼前,原本就疯狂的血色双眸无不迸射出狂喜和嗜血之意。看着这一张张如此真实如此嗜血的人脸,胡亥丝毫不怀疑如果自己真的被这血浪扑倒在地会马上被啃食的渣都不剩。护驾还没说完,只得转身就跑。胡亥赫然忘记了自己出身的地方根本不是细软的沙滩,地上密布的不是沙子,而是一块块拳头大小的坚硬碎石。刚跑出一步,赤luo的脚掌上就一阵剧痛传来,让胡亥双腿一软险些一头栽倒在地。脚掌上的触感告诉胡亥,自己流血了。这应该是自己到这大秦第一次流血吧?浓郁至极的血腥气息从身后传来,胡亥知道那血浪已经到了自己头顶。咬紧牙关,胡亥睁大了眼睛开始狂奔,每一次的落脚都让他倒抽一口凉气。虽然没看,但是胡亥知道,自己的脚掌肯定已经烂了。“砰!”一声沉沉的闷响,那是血浪扑打在碎石上的声音。终于躲过了!胡亥停下脚步,艰难的站定回身看去。血浪中浮沉的人脸正看着自己懊恼的无声呐喊着,嗜血的红色双眸死死看着自己,所有沾有自己血迹的碎石,都被无数的血盆大口争先恐后的吞噬,等到石头被吐出,上面的血迹早已经消失不见。吞噬了胡亥血液的人脸,血色的双眸中无边的疯狂之色爆射而出,然后不甘的倒流而回,融入无边的血海中。这到底是个什么鬼地方?胡亥定了定心神,转身朝着小山攀爬而去。小山最多不过十几丈,虽然因为脚上的疼痛让胡亥的速度减慢,但是也仅仅一会就到了山顶。登上山顶,让胡亥的一颗心瞬间沉入谷底。胡亥才发现,自己此刻竟然处身在一块方圆不过数十丈的礁石上。茫茫天地间,除了这礁石,周围尽皆都是翻滚不息、根本望不到尽头的血海,自己被困在真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鬼地方了!草!胡亥暗骂一声。因为他发现了一个更为悲催的现实,血海海平面正在上升,而且速度极为的明显。以胡亥估计,最多五六分钟,这座礁石就会被血海所淹没。没有船,更不可能有飞机,即便胡亥会游泳,但是看看那血海上沉浮的密密麻麻头颅,会游泳又有毛用。看看那些人嘴,落水的一刻,就是渣都不剩的时候。似乎已经是个必死之局了。那么这到底是哪里?为什么这些人会自己如此的仇恨?看着血海中不断浮现的一张张狰狞人脸,胡亥头皮都开始发麻。在血海水位上升到胡亥脚掌下时,陡然停止了上升,就在胡亥心中“好险”还没有说完的时候,铺天盖地的血浪从四面八方狂卷而来,将胡亥彻底的淹没。落水的那一刻,胡亥就看到无数密密麻麻的人头朝着自己蜂涌而来。他甚至能够清楚的听到这些狰狞疯狂的人头口齿相磨的声音。婴儿有牙齿吗?胡亥一个念头还没有完,已经被蜂涌而来的人头所淹没。巨大的疼痛席卷而来。“我不甘心!我不甘心!”胡亥在心中愤怒的呐喊着。还有太多的事情没有完成,如果自己就这样死在这里整个大秦将不会有一个人找到自己。正在蒸蒸日上的大秦怕是眨眼间就要分崩离析。“让暴君血债血偿!”“嘎嘎,我要喝暴君的血吃暴君的肉!”……嘈杂而又疯狂的声音纷杂而来。一瞬间,胡亥突然知道这血海是什么,这些在血海中沉浮的人头又是从哪来的了。原来是你们!……雍城蕲年宫。巨大的青铜油灯将蕲年宫皇帝寝宫照耀的如同白昼般。金黄的锦榻上,胡亥正和衣而睡。水声阵阵,一个曼妙的身影正跪伏在地上替胡亥洗脚。猛然间,躺在锦榻上的胡亥“啊!”一声惊呼翻身而起。地上的铜盆“哐当”一声被踢翻在地,将厚厚的毡毯以及洗脚的女子衣衫给打湿一片。“陛下!”那名女子顾不得溅在自己身上的水渍,连忙扶住满头大汗一脸惊恐的胡亥急声道。“苏由姐姐?”胡亥迷蒙的眼神缓缓凝聚,看看扶着自己的女子,然后又低头看看自己的身体,“哈哈哈哈!”陡然间放生大笑起来。原来刚刚的一切都是南柯一梦而已!扶着胡亥的苏由依然担忧的看着身前变得有些陌生的胡亥。从胡亥的笑声中,她感觉到了几分无奈,几分彷徨,还有几分她不太懂的坚定。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