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易水畔

第一卷战金国第001章易水畔南宋建炎四年（公元1130年）二月，鼎州武陵地区（今湘地常德）乡民钟相率先聚众起义，抗击了溃兵游寇集团的抢劫。接着攻破州县、焚略官府、杀戮贪官，振臂号召“等贵贱、均贫富”，引得鼎、澧、潭、岳、辰（今湘省澧县、长沙、岳阳、沅陵）等州下辖的19县农民响应。一时间，义旗招展，万般凛观。二月的春风还未拂及北域的冰冷，却早已在南宋的都城临安府吹得很是凶猛了。这时的临安已经为金人所洗劫一空，街道上狼藉不堪，路边旧舍皆是被金兵砍杀砍伤或强暴**的百姓。一片怨声哀哉，孤鸿遍野，与春日的明媚极不相符。点卯时分……高宗皇帝着了件薄质的金蟒红袍，凭着危危“宫栏”(实则是大船上的栏杆)，极目尽眺远大西北方的锦绣河山。，尤是出神。忆昔建炎三年秋，金军又兵分多路向南进犯。完颜挞懒（汉名昌）领军进攻淮南，完颜兀术（汉名宗弼）则领军直接进攻江南，直捣高宗所在的临安（杭州），只图一举灭亡南宋，占领整个宋朝领土。十一月初，完颜兀术占领长江北岸和县。金军沿长江北岸东进，与李成合攻乌江，离建康不到百里。杜充向朝廷上报“督师诣采石防守”，自己却深居简出不做准备。岳飞不由大急，闯入杜充寝阁，苦劝再三至于悲痛流涕，但也无济于事。听到金军渡江的消息后，杜充这才派都统制陈淬率岳飞、戚方等将官统兵二万奔赴马家渡，又派王燮的一万三千人策应。陈淬率军力战，岳飞率右军和金国汉军万夫长对阵，王燮却不战而逃。陈淬战死，诸将皆溃。岳飞苦战无援，整军退屯建康东北的钟山。杜充又弃建康，逃往真州，不久降金。建康失陷。马家渡之战后，岳飞决定脱离杜充，独自转战后方。时岳飞的部下有叛逃者，岳飞向他们慷慨陈词，士卒皆被感动，愿随岳飞作战。杜充投敌，宋军纷纷溃散。溃军中一些北方将领不愿再战，欲推举岳飞为主帅，一同投金。岳飞假意应允，乘其不备，带亲信数人与之相斗，一连击败数十人；岳飞又对众军严肃训诫了一番，众皆心悦诚服，军心遂定。金兀术占领建康府后，亲率主力追赶宋高宗。高宗由越州逃向明州，随后又从明州乘船，逃到海上避难。“圣上！丞相有事相奏！”一个老宦官小步走近，小声禀道。高宗未言一声。“圣上！圣”静等一晌，宦官又开口了。“哦！朕知晓了！”高宗轻瞑双睛，微微叹息，应道。“这可如何是好?”愁眉苦脸的宰相范宗尹叹息说道。“能怎么办，只得兴兵讨伐！”立在一旁的枢密使李回应道。“唉！难呀！如今金兵咄咄逼人，汴州楚氏伪廷又趁火打劫，着实令人头痛！当下若再起兵问罪，好说是好说，就是从何处调度大批兵马?”范宗尹说道，一如故态。“这……”李回也应答不上话了。掌握帝国全部兵马征调的他也是绞尽脑汁了，要不招的是些老弱，要不招的是些浑夫，前者做挑夫伙厨已是无奈，后者则偏偏是些酒囊饭袋，要他们吃喝逞威风，欺压百姓尚可，一到与北戎金夷短兵相接，皆散作鸟兽。北宋积弱所种祸种，至今仍未消散。当年北宋初年，为了稳定朝政，瓦解抵制力量，北宋的太祖，太宗两任帝王，便以募兵为由，大量吸纳无业游民以及泼厮无赖，以期以食物温饱来消磨其邪思歪欲，从而达到长治久安的目的。到了真宗、仁宗朝，更是裹纳灾民逃犯、起义农民，引发军队人头暴增，耗费军费巨大。并且，这些人胸无志趣，整日疏于演练，军队素养极低，到了用兵之时，百万雄师不敌戎狄数万。至了神宗朝，宋神宗大呼:“穷吾国者，兵也。”接着，神宗摇摆不定地发动了变法图强，未及四载，变法失败，从此，冗兵又归，到了徽宗时，又逢方腊等农民起义，国若益弱。又有佞臣蔡京、童贯等把持朝政，弄得更是民不聊生，延至钦宗，最终招致靖康之变。“圣上驾到！”宦官音起。“圣上来了！”两人由忧转喜。“两位卿家这么早来到宫中，必是有何急事?”高宗示意二人免礼，并问道。“圣上！近些日子，洞庭地区可不太平！那里的刁民聚众谋反，州府无力扼剿，已致百姓抛妻撂子，流离失所，怨声载道！”范宗尹陈道。“哦！竟有这等事?”高宗说罢，沉吟一晌。“如此！即命那孔彦舟为湖北路捉杀使，传达文函，令其火速前往镇压！”高宗面色沉沉，道。“圣上圣明！”两人揖手道。两人退下，公干去了。孔彦舟，这人也是个狠角色。因其无力阻挡金军南下，只得丢盔卸甲、节节败退。由于匮乏粮草，其便纵容手下沿途劫掠，一度侵扰鼎州、澧州，闹得当地鸡犬不宁。这才引起农民起义军激烈的反抗。此人乃为溃军游寇集团之首，一度携众十五万兵马。建炎四年二月十五，钟相建国号楚，年号为天载，自称楚王，立子钟昂为皇太子，并设立官属，与南域宋廷对峙。易水寒，江畔处，一位约莫二十青春的少年凌风观望着茫茫江面。他来此处已有一日了。少年一袭长袍，若不是背后负了一把长长的碧柄宝剑，更像是一名读书应试之人。完颜昌（挞懒）正派兵捉拿这位少年。缘由亦是很简单，这小子胆敢私自看望困押韩州的徽钦二帝，打伤了两名守备，并易服逃脱，与其城外的同伙接头而去。此番无疑是惹祸上身，这少年刚一逃脱，其父历城县丞便被拘押。奇怪的是，当金军冲进辛府时，只有少年父亲一人端坐于庭院之内的藤椅上。“管家！我二姐可逃脱了？”少年问身旁的管家辛邡。“小少爷！你放心罢！二小姐安然无事！”管家答。少年长兄辛朗早在靖康二年，因欲搭救被金兵胁迫北上的徽钦二帝，便被金军将士给团团围困，乱刀砍死了。辛家一门忠烈，少年爷爷当年跟随李纲，南征北战。辛老英雄不顾己身已年过六旬，依旧奋勇杀敌，大败粘罕于濮州。然而，一由朝中主和派排挤，二中金军帐内汉臣细作的离间计，被诱杀于定州。少年叔父伯父也大都为国捐躯。其父已明知儿子此行前去金营会为家族惹来灭顶之灾，依仍是大力支持儿子此行。待安排自己的女儿们逃脱后，遣散所有家仆。辛家少年没有言说，只是对着易水出神。他不由想起了千年前的那位勇士——荆轲。辛家少年从小便以战国燕地英雄荆轲为标榜，自称“荆轲第二”。管家默默退下了，离易水西侧三里处，有一个寺庙，管家暂寓那里，管家与寺庙住持方圆和尚是多年好友。天慢慢暗了下来，少年不知接下来的道路如何去走。金太宗完颜晟连夜召集其宗弟完颜昌与宗侄大元帅粘罕议事。“皇叔！现今宋廷内部动乱！农民义举如日中天，我军可趁此动乱，一举南下，定能拿下南土！”粘罕(即金太祖完颜阿骨打大臣撒改长子完颜宗翰)激动说道。“是啊！皇兄！当下，宋廷君臣猜忌，百姓哀怨，正是举兵南下，统一山河的大好时机！”完颜昌附道。“哦！既是如此，那朕便好好考虑考虑！先这样决议罢！你们两个也及早散下罢！”完颜晟表情微妙，说道。完颜晟也知晓，此时，完颜宗弼在南方与宋人激战正酣，倘如今出兵，灭宋之举，或能可成。两人正要散下。“对了！挞懒，你留下！我有事与你相商！”太宗道。“昌弟打算如何处置秦桧?”太宗问道。“秦桧此人，城府极深，其重情重义，是个好汉！然而，此人亦有胆小怕事、趋炎附势之劣，我们自可好生利用这一点！”完颜昌狡黠一笑。“哦！如此甚好！具体之事由你去安排罢！”完颜晟笑应道。“是！”完颜昌应道。“可已打探好了?”一名金国骑军将领向处于黑暗之中的一个人问道。“是！将军尽管放心！辛靳此时此刻就住在易水西畔的吉安寺中！”黑影回道。“好！本将军知晓了！事成之后，必有重酬！”骑军将领说罢，挥手示意后面所跟的一百骑兵，骤地骑行至吉安方向了。道路两旁茶摊、凉棚显眼处到处都是缉拿辛靳的通辑令。在夜色下，经马行处，这些通缉令如同一面面随风而行的旌旗。“少爷！你可睡下了？”管家叩门问。里面寂寥无音。“少爷！少爷！”“少爷！”管家猛力推门而入。“这是去了何处?”管家喃喃自语。“易水”两个字窜到了管家口边。“动作小一点！全体下马！”将领小声言语，“包围此寺！”将领挥手示意道。一百人有序散开，基本围住了这个小巧玲珑的寺庙。“众兄弟听令，活捉辛靳，赏金千两，击伤辛靳，赏金五百！切勿宰杀，铭记于心！”将领大声呼道。“冲啊！”自一百人中有序分离出四十人，有二十人随着将领从正门涌入，另二十人则聚至偏门，破门而入。寺内一片混乱，住持急忙出殿劝说。“臭和尚！说，辛靳在哪？”将领一把揪住住持方圆和尚的领口，怒道。“将军！方才还在此处！”方圆和尚直冒冷汗。“哈哈哈！笑话！本将军已经搜了个遍，哪里见得辛靳的踪影，分明是你这和尚戏耍朝官，我看你是活腻味了?”将领变了脸色。“将军息怒！将军息怒！小人不知，小人不知呐！”方圆和尚不止摇头道。“将军！在偏室禅房内发现一个尚有余热的被褥，必定是辛靳恶贼的！”一个小头领请礼，禀道。“对对对！”方圆和尚频频努头。“哦！即若如此，先饶你一条贱命！”将领松开手，突地甩开住持。“多谢将军！多谢将军！”方圆和尚连连说道。“将军！这臭和尚欺瞒了你，为何不一刀结果了他?”头领问将领道。“算了！如此小人，为了荣华富贵、身家性命，居然出卖自己挚交的主人！我早晚也得收拾他，先暂且留他一命，方今之计，捕捉辛靳要紧！”将领骑着马，更快了。“大家都快点！千万不能让反贼逃了?”前方传来了将领的音响。“少爷！”管家疾步走至辛靳身旁。“呃！”辛靳只是应了声。“少爷为何不回去?”管家瞥视辛靳，问道。“哈哈！管家！你认为寺里可还安全?”辛靳苦笑道。“少爷，你是说……”管家欲语。“好了！我们还是回家罢！”辛靳面无表情，道。“难道要回历城?”管家说完，摇摇头，“不行！不行！现在历城守备也在全城缉拿少爷你！”“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一定要亲自质问历城县令，这个阴险小人！枉我辛家对他的一片信任，竟然为了讨好金狗出卖辛家?”辛靳回答道。“少爷！”“事不宜迟！我们快走！”两匹飞马，踏着尚冷坚的地皮，划出了两道流光。“可恶！又让辛靳逃了！”将领过了好一阵才来到易水畔，看到了还未熄灭的篝火，甩臂怒道。“将军！还要不要继续追！”头领问。“算了！大家一路追了二三日了，也都累了！”将领道。“可是，挞懒大人那里……”“无妨！由我承担！”将领说得极缓。“辛靳！你总有一天会落在我们金国手上的！”将领默念。远方凄茫茫的，易水畔上。“亲王殿下，属下无能！未能抓捕辛靳！”将领长跪道。“好了！勃极烈兄，无碍！为我准备准备粮草，我不日就要南下！”完颜昌笑道。“是！”将领应道。没错，他就是勃极烈——完颜斜(也作完颜杲)。当年身为金军都元帅，俘虏徽钦二帝的金国功勋之一(完颜宗翰也参与靖康之役，俘虏了宋廷君臣及后宫。)，同时也是完颜昌的心腹，完颜昌的哥哥，金国皇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