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年来,王信看上去比从前更加健壮。才十四岁的年纪,却生的丝毫不弱于那些二十岁的壮汉。个头隐隐和钟离昧持平,体魄和钟离昧也相差不多。那钵头大的拳头,看上去十分惊人。站在那里,俨然一头未成年的老罴。这辈子,王信最听三个人的话。除了母亲王姬和刘阚之外,就是老刘家的另一头老罴,刘巨。只是刘巨很少露面,基本上是待在内宅里陪阚夫人,知道他的人,屈指可数。刘巨虽然失去了记忆,可那一身功夫人在。在楼仓,也许除了刘阚之外,没有人能和刘巨硬碰硬的交锋。甚至在气力上,就连刘阚也稍逊色刘巨一筹。王信整天跟着刘巨练武,自然关系密切。如今听刘阚的吩咐,王信二话不说,举着火把就走出了过道。“啊,是信少爷!”三个男人看到王信的时候,不由得吓了一跳,连忙躬身问候。哪知王信理都不理,把火把往旁边一插,挽起袖子,撩起衣襟,瓮声瓮气的说:“动手吧。”三个男人一怔,有点不明所以。在田庄里骄横惯了,有时候甚至不把刘家的人放在眼里。但他们也不是不知道好歹,很清楚自己的分量。刘家不是收拾不得他们,甚至说,如果刘家要收拾他们三人的话,简直和碾死蚂蚁那样容易。之所以没有理睬他们,一是因为刘阚如今不在楼仓;二来是因为主事的吕担心收拾了他们三人,会影响到刘阚的名声。而且,以吕的地位,也犯不着理他们。所以,这三人虽然骄横。但也只是在私下里骄横而已。王信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让三人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其中一个人说:“信少爷这是什么意思?”王信这一出来,先前那少年好像一下子成了局外人。他诧异的朝过道方向看了一眼。依稀的,看见了一个雄武地身影。刘阚没有走出来,而是问司马喜,“喜,那个小家伙叫什么名字?拿着一把剑,当摆设不成?”司马喜说:“唔,他叫韩信,是淮阴人。蒯先生曾调查过他,说他父母本是淮阴当地的破落户,父亲死的很早。家中族人又吞走了家产,是靠着别人地救济长大……不过他是个挺孝顺的人,两年前他母亲过世,穷的连置办丧事的钱都没有,但又找了一个又大又宽敞的坟地……蒯先生说,他的性子很孤,而且也很傲。去年他在下乡南昌亭亭长的家里吃闲饭,因为那亭长的女人给他眼色,结果一怒之下就走了。靠着钓鱼为生,结果险些被饿死。后来还是那里一个老妇人救助。这才算是活了下来。后来四处游荡,在不久前投到了门下。有点孤僻,不喜欢和人打交道。他手里那把剑,据说是他祖传的宝剑。从没有见他使用过。主人,您怎么了?”司马喜正说的兴起。突然间却发现刘阚有些古怪。刘阚虽然努力地做出冷静之色,可是那灼灼的目光,紧握的手却显露出他内心有一些激动。韩信……他就是那个被赞誉为至如信者,国士无双的韩信吗?虽然刘阚对楚汉时期的历史真的有些陌生,可是再陌生,他也不会不知道韩信这个人。这可是个了不得的人物,历史上的刘邦之所以能击败项羽,打下汉室江山,韩信可是出了很大的力。横扫山东北部各郡。剿灭诸王。十面埋伏,令霸王绝唱。甚至说。如果韩信当时动一下心思,汉室江山会不会出现,都可能是个问题。以至于刘邦后来对韩信十分忌惮,最后让吕雉出面,把韩信杀死。一代兵法大家,却落得如此下场,令人扼腕。这可是个宝,原本想等过些时候去寻找,却没想到居然他自己跑来了……想一想,又没什么奇怪。这年月虽已经不再是当初孟尝君门下三千客的年代,可养士之风,依旧存在。楼仓距离淮阴不算太远,刘阚既然开门养士,自然会有人望风而来,韩信出现在这里,倒也是顺理成章地事情。只不过,韩信居然还是个孩子,倒的确出乎刘阚预料。大树下,王信瞪着那三个男人,也不答话,猛然踏步上前,一招黑虎掏心,直扑其中一人。他这说打就打,让那三个男人吃惊不小。“信少爷,您这是……”其中一人还要询问,可王信已经到了他的跟前。钵头打得拳头,狠狠的砸在了他地脸上。王信那多大的力气,而且又得了刘阚地吩咐,这一拳下去,少说也有几百斤的力道。就听那人惨叫一声,扑通倒在地上。眼珠子凸出,鼻子给砸了进去,整张脸是血肉模糊,好像个烂番茄。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包括韩信在内的所有人,都懵了。不过剩下的两个男人,很快反应过来。相视一眼之后,立刻暴怒咆哮:“小混蛋竟敢杀人,饶你不得,拿命来!”其中一人,从腰间抽出一把尖刀,猱身扑出。而王信脚踏三宫步,轻灵的闪过了对方的攻击,两人错身一刹那,猛然屈肘回击,正中那男子的太阳穴。当啷一声,尖刀落地。那男子甚至连声音都没有发出,被王信一击毙命。“杀人了,杀人了!”幸存的男子刚准备上前配合同伴夹击王信,可没想到就一眨眼儿地工夫,同伴就丢了性命。忍不住惊恐地大声叫喊起来,“老秦不安好心,杀人了……救命啊!”一边喊,一边叫嚷。可就在这时候,耳边传来锵的一声响。寒光一闪过后,一柄利剑透胸而入。韩信手持宝剑,狠狠地刺入了他的胸口。那还没有喊出来的话语。被生生憋了回去,取而代之地,是一声惨叫。惨叫声,引起了人们的注意。田庄大厅方向,有***晃动不停,更有脚步声传来,伴随着杂乱的声响。“出什么事儿了?谁杀人了?”刘阚快步走出过道,来到韩信面前,劈手夺过了韩信地宝剑。他看了一眼地上的三具尸体,冷冷一笑。然后又上下打量韩信。笑了一笑,沉声道:“你叫韩信?没想到竟有胆子杀人。”而韩信,却神色不改,丝毫没有紧张。谁说这小子怯懦?只看他杀人是面不改色心不跳,刘阚就知道他是个心智极其坚强的主历史上,韩信曾受**之辱,被无数人耻笑。但后来他功成名就以后对人解释道:“他们人多势众,而且还比我强壮,我如果拔剑,很可能会被他们杀死。就算我能杀了他们。也会触犯律法,到头来还是难逃一死,实在不是聪明的选择。”这个人,能隐忍。也能审时度势,极具理性。而在今天。当韩信发现了刘阚的存在时,毫不犹豫的拔剑出鞘,将对手一剑斩杀,却体现出了他的另一面。听刘阚问,韩信也不怕,“既然都尉要杀他们,想必他们是有必死的理由。信既然在都尉门下,自然应该为都尉分忧。这与是否有胆量无关,信不过是遵从都尉的命令。又何需担忧?”“我有对你说过。要杀他们吗?”刘阚淡然一笑。却笑得韩信,心里有些发毛了……这时候。吕文陈义带着一帮食客赶来,而府衙方面,众人也听到了惨叫声,跑来观看情况。“都尉!”陈义见刘阚,连忙上前行礼。刘阚点了点头,目光如炬的从那些食客身上扫过,片刻之后,突然开口道:“蒯从事、苦仓尉,立刻带人过来,封锁田庄。凡是住在我田庄里地人,全都给我仔细的盘查询问一遍。”人群顿时**起来。吕文忍不住问道:“阚,你这是做什么?这三个人……”刘阚沉声说:“刚才我正要去拜见母亲的时候,途中见这三人鬼鬼祟祟,似乎是有不轨企图。我刚要拦下来询问,没想到这三人扭头就跑。见无法逃走,还抽出利器,意欲对我们不利。其中两人,在搏斗中被王信击杀,剩下一人,则被我亲手击毙。我从此人身上搜出一块铜牌,与当初围剿洪泽盗团时,在丁弃尸体上发现的铜牌一模一样。我怀疑,有盗匪或者反贼混入我这里,意图对楼仓不利。蒯彻,给我好好的盘查,一俟有可疑者,立刻给我拿下。”说着话,刘阚还拿着一块黑乎乎的东西晃了一下。正所谓此一时,彼一时……当初刘阚决定养士,是因为他要负责淮汉粮道,而楼仓治下的兵力又不够,只好以养士取代。可从实际来看,养士的效果并不明显。似这种欺软怕硬的地痞流氓也混进田庄,非但没有半点效果,甚至可能会产生负面的影响。刘阚如今兵力充足,楼仓护军和老罴营合并之后,总兵力可达两千。如果再加上刘阚地护军,就有三千兵马。此外刘阚准备招收青壮,组建出一支不在编制内的治安军。也不需要多么能征惯战,平时负责维护楼仓的治安,战事可以做预备队顶上去。若还有困难,可以向东海盐城求助。如此算来,养士已经没有必要。再说了,得一韩信,胜似养士千人。所以刘阚根本就无需担心其他,果断的下达命令。蒯彻、陈平,都是心思灵巧地人,闻听刘阚这一道命令发出,很快就明白了刘阚的意图。而韩信,在一旁露出若有所思地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