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委以重任

第二天，唐绍仪带上妻子郑氏和两个女儿前往天津，准备乘轮船前往美国。在这之前，唐绍仪前往直隶新建陆军衙门拜会王辰浩。下官见上级，照例得递上手折。唐绍仪递上手折后，王辰浩正要召见却被王士珍拦住。“大人，唐绍仪为人正直，这次的抢钱计划有些旁门左道，属下担心他拒绝，因此大人不易直接出面，在还是由属下跟他面授机宜为好。属下办成最好，办不成大人也有缓冲的时间另想办法。”王士珍不愧是王辰浩的左膀右臂，凡事都为王辰浩的利益着想，考虑的极其周到。万一唐绍仪不愿意做，也是对王士珍不满，不会牵连到王辰浩。而王辰浩也可以另找他人，省的跟唐绍仪闹得不愉快，白白错失一个人才。王辰浩明白王士珍的意思，于是点点头，说道：“既如此就有劳士珍了。”王士珍领命出去见唐绍仪，而王辰浩也没了心思办公，焦急的等待结果。两个小时过去了，王辰浩坐不稳了，站起身来来回踱着步，并不时的让李国栋去探探情况。不过这种事情本就是机密，王士珍也是跟唐绍仪闭门磋商，连递茶送水的都不准靠近，李国栋自然无功而返。一上午过去了，王辰浩正按耐不住要出去找他们时，只见王士珍满面春风的走了进来。“怎么样？办成了没有？”王辰浩迫不及待的上前询问，王士珍却是故意卖了下关子，然后才道：“恭喜大人了！”“成了！”王辰浩哈哈大笑几声，心中大石总算落地，说道：“唐绍仪怎么都是在国外待了很长时间了，思想不可能那么古板。再说咱们是去抢洋鬼子们的钱，他没道理不帮忙。”王士珍也不争论，只是笑道：“大人英明。”接着，王士珍把他和唐绍仪的谈话内容大致说了一遍给王辰浩听。而唐绍仪并不知道这个计划是王辰浩提出的，只以为是王士珍等一干谋臣合计的，因此就算唐绍仪对这个计划不屑一顾，也只会埋怨王士珍这些谋士们竟出馊主意，而不会牵扯到王辰浩。王辰浩平心静气下来，对王士珍赞扬道：“小心无大错，还是士珍处理的好。那我现在就去见见唐绍仪？”王士珍摆摆手，阻拦道：“大人若是现在出去见他并不是最佳，以属下之见，大人不妨带上夫人去趟驿馆，看看唐绍仪的家眷，这唐绍仪好面子，大人和夫人亲自去趟必使他感恩戴德，尽心尽力的为大人办事。”王辰浩高兴的道：“士珍高见，不愧是我的子房在世，就听你的。”下午，王辰浩带上李幼仪，备足了一些礼物一起前往官驿。“上午公务繁忙，未能接待唐大人，累唐大人白跑了一趟。”“大人客气了，下官承蒙大人提携出任驻美公使一职已是感恩戴德，如今竟劳烦大人和夫人来探望下官，实在愧不敢当。”一番客套之后，唐绍仪引王辰浩和李幼仪上座，他站在一旁坚决不坐，并把他的夫人郑氏叫出来给二人见礼。郑氏出身朝鲜大户人家，是唐绍仪在朝鲜工作期间认识的，二人十分恩爱，已经生有两女。“妾身郑氏给王大人和王夫人请安，二位吉祥。”郑氏一身汉服，若不是知道底细，真看不出她是朝鲜人。王辰浩道了声免礼，身旁李幼仪上下打量她一番，笑道：“久闻唐大人的夫人出身朝鲜名门，今日一见唐夫人果然秀外慧中，难得一见的美人。”郑氏嫣然一笑，回答道：“夫人过奖了，妾身蒲柳之姿不及夫人万分之一，更是难登大雅，倒是王大人功名赫赫，才华横溢，王夫人美若天仙，真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谦虚客套之词，众人一笑而过也不多言。李幼仪知道王辰浩有正事要跟唐绍仪谈，于是起身对郑氏道：“唐夫人到了美国可就是公使夫人了，这社交必不可少，妹妹带了些礼服首饰要送给姐姐，就是不知道合不合身，咱们姐妹去别处试衣去。”“这如何使得？”郑氏有些受宠若惊，但她也知道男人们有正事要谈，因此带着李幼仪去了别间。二女走后，唐绍仪又是一番谦词感谢之语。有了詹天佑和王士珍先后铺路，此刻王辰浩也不用再藏着掖着了，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想必士珍已经将情况告诉少川你了，不知少川有何高见？”唐绍仪恭敬的回答道：“当王士珍王大人将这个计划告诉少川时，实在是令少川惊讶不已，着实长了眼了。购买美国银行债券一事，少川抵达纽约后立即着手办理。只是，少川有话不知当讲不当讲？”王辰浩微笑着看着唐绍仪，就知道他肯定会发问，若是不能够给他一个满意的答复，以唐绍仪的个性肯定不会全身心的帮王辰浩做事。对于唐绍仪这个人，王辰浩知道1953年，美国第31任总统胡佛出版《回忆录（TheMemoirsofHorbertHoover）》，其中多次提到好友唐绍仪。对他的评价是：“为人正直，有才干，对中国的未来怀有远大的抱负。”就冲着这个评价，王辰浩都必须要把这个人笼络到自己身边。“少川尽管问，我必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多谢大人！”唐绍仪于是问道：“少川只想知道大人是如何来断定美国银行债券的股价会暴跌然后又暴涨呢？”王辰浩心里早就准备好说辞了，于是给他分析了一遍。“这场危机要从把巴林银行打回凡间的1890年阿根廷危机说起。”王辰浩于是侃侃而谈，解释道：“由于阿根廷金融危机导致伦敦发生了巴林危机。1890年的巴林危机损害了外国人对于美元证券的信心。巴林危机所产生的反冲击,在19世纪90年代上半期形成了危机,并成为造成美国经济和金融情势急转直下的重要因素。在此之前,实行黄金、白银双本位的美国,其白银阵营赢得了一个重要的胜利，而滑稽的是,正是这个胜利最后要了美国白银本位的命。”唐绍仪插话道：“大人是说1890年7月,美国国会通过了的《谢尔曼白银收购法》（TheShermanSilverPurchaseAct）。”王辰浩点点头，继续说道：“该法案规定,美国财政部必须每月购入白银,一年的购入量需达到5000万美元。这一数字比1878年法律规定的提高了1倍。而且,财政部购入的这些白银应当以新的纸币,即1890年的美国中期国库券进行支付。这种纸币完全是法律保障偿付的货币,根据美国财政部长的命令,可以用黄金进行偿付,这就埋下了一个巨大的祸根,以白银为标准发行的纸币,持有者可以要求黄金偿付。”唐绍仪联想着说道：“欧洲国家基本上都是金本位制，巴林危机使得欧洲人纷纷抛出白银来套现美国的黄金，这样美国的双本位制中的黄金本位制就会崩溃对吗？”王辰浩微微一笑，跟唐绍仪说话就是容易，一点就透。接着说道：“没错！而酿成1895年黄金兑付危机的另一个条件也很快具备了,美国国会批准了政府固定支出的巨额费用。本来美国财政部在维持收支相抵上已经力不从心,这将会导致美国财政部流失大量的金钱,使以白银为抵押发行的纸币持有者不安起来,他们开始向财政部要求兑现纸币——用黄金兑现。欧洲人也开始落井下石,不仅清算了他们持有的美国证券,而且他们还将本金利润兑换为本国货币,即意味着将黄金运回本国。”唐绍仪点点头，此刻他已经基本上明白了。说道：“黄金被挤兑，美国银行债券肯定暴跌，而美国政府不可能让黄金本位制崩溃，肯定会自救。大人趁美国银行债券跌倒谷底时买入，赌得就是美国政府自救很快回升，这其中的差价可能有十几倍呢？”王辰浩笑道：“你到纽约后差不多就是跌倒最低的时候了，你只管全买了便是，坐等升值就好。”唐绍仪不由得苦笑一下，道：“难怪大人把这个计划称为抢钱计划，少川领教了！”说着，唐绍仪长长一揖，显然很是佩服，王辰浩的回答算是让他满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