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命令一下,群臣哗然。单是“报纸”这两个字就够让人的眼珠子像玻璃球般掉在地上了。接下来的事情更让人目瞪口呆。王竹任命仆射周青臣为‘大秦日报社’的主编。并且找了淳于越、景尚田、乌菊室、高丘云、等四五位儒家的老学究做记者。让他们展开对项羽、田荣等人的口诛笔伐。周青臣虽然学富五车,可是对“报社”“记者”这些词还很陌生,属于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类型的。周青臣第二天早上撞着胆子来找皇帝,一见面就哭丧着脸像死了亲爹一样,磕头不止:“陛下,陛下,你饶了臣吧。臣才疏学浅,实在是不胜任那个‘主编’的官职,陛下还是另请贤能吧。”王竹心想,你们这些儒生能干个屁呀!这点事情都办不成,干脆,剩下的也活埋了了事!王竹灵机一动,咳嗽道;“哎呀,朕是念在老大人为国操劳多年,才把这个右丞相的官职给你的,既然大人不能胜任,朕也就不勉强了。来人,传淳于越来见朕”“等等胜任谁说不胜任了,陛下,臣不是那个意思?”周青臣一下子跳起来了,扯着嗓子喊。王竹瞪了他一眼,他连忙跪倒在地:“陛下,这事儿吧,臣考虑过了,虽然非常的困难,但臣毕竟是先帝的老臣,理应为陛下,为社稷分忧解难。那怕是遇到再大的困难,臣也不会皱一皱眉头。陛下,臣甘愿为陛下牺牲,这个“总编”我当定了!“王竹心想,这老小子虽然无耻,可的确有真才学,在这满朝文武中,要说动笔,除了王绾还真就没人比他强。写个“社论”什么的绝对没错。王竹心想,光是写“社论”不行,必须有“花边新闻”。把刘邦、项羽还有他们的部将,如何抢男霸女、如何踢寡妇门、挖绝户坟,小时候偷鸡摸狗的事情都写出来,从根部彻底打击他们的声誉,才是正经!!刘邦白帝子,狗屁!老子手中掌握着舆论,非把你变成“狗崽子”!项羽龙生虎养,胡说八道,我让他变成窑姐的私生子!王竹想着想着自己就大笑起来,吓得跪在地下的周青臣出了一身白毛汗。“陛下,只是臣还不知道,这报社主要负责什么工作?”王竹道:“周总编,你主要负责的工作说容易也容易,说困难也挺困难朕就是要求你把各地的叛军,像项羽、田儋这些人对天下百姓的暴虐,根据各地的战报,汇总起来,书写在羊皮、白绢这些东西上,然后拿到街市上去散发。朕记得前些天,项羽在襄城、城阳、陈留每攻克一座城池,对百姓不分老幼妇孺全部坑杀、活埋、屠城,黎民百姓鸡犬不留,房屋城池尽皆焚毁,百里之内人烟断绝。刘季过颍阳,杀人盈野,黄河渡口为之堵塞,不管是秦人赵人楚人一概诛杀,这叫那门子的‘义军’?项羽禽兽暴行残杀我秦川子弟四十万,令人切齿发指,这些事情,一定要调查清楚,详细报道,把人名、时间、地点都尽量的落到实处,把这些乱臣贼子的残暴嗜杀的行径和丑恶嘴脸,公诸于众,别让他们打着为天下讨公道的旗号,祸害天下百姓。这些事情做好了,周主编就是我大秦中兴的第一功臣,他日受封当在诸将之上。”周青臣有些明白了,不由得他不佩服皇帝的睿智,当即献上一二马屁:“陛下真乃天神下凡,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此计非常之妙,非常人所能想到,一用之下,奸贼授首,叛乱平息指日可待,陛下”周青臣还想趁热多拍几个,被王竹打断了:“下去吧,下去吧,立即找人搜罗战报,先写几篇出来,找人抄写两千份,拿到咸阳的大街小巷去散发,尤其是花街柳巷,多发一点,去吧。”现在还不是听人歌功颂德的时候。他正在想着找谁来做那个花边新闻的“副主编”呢!这事情必须要找个有黑社会背景的流氓来干!他们了解这群‘义军’写出来的东西更具有感染力。可是既要有文采,又是黑社会,还了解‘义军’的人真是不多。王竹想来想去,也就只有一个合适的郦食其。高阳酒徒,郦食其,这人不是楚国人和大秦并无切齿仇恨,参加起义纯粹混口饭吃,继而平步青云。王竹记得这应该是熬鹰的第七天了。娘的,怎么没人来报告,这么多天真是只鹰也熬死了。王竹午后就从阿房宫返回望夷宫。罪己诏的事情交给王绾去办,融化铜人铸造兵器的事情交给公子婴,从秦川、汉中调兵的事宜由李信负责,办报纸的事情当然是‘周总编’跟进,邹明正抱着他的秘籍研究,王竹派了几百名手持利刃的秦兵无微不至的照顾他,屋子外面的发红变青的炭火上架起来一人高的坛子,坛子里的水在高温下咕咕冒泡,泛着熏人的水花。王竹给了他两天的限期,两天之后,拿不出陵墓中的宝藏煮熟喝汤。熬鹰这事儿,一直都是廷尉隗林在负责的。王竹觉得他办事不利,叫来劈头盖脸的痛骂一顿。隗林回忆了一下说:“陛下,臣想起来了,您说的是那个反贼,这人这人实在可恶,他就是不说降字,臣拿他实在没办法,不如杀了了事!”王竹扯着嗓子喊道:“朕看应该把你阉了了事,这么点事情都办不好,当狗屁廷尉,给我滚。午时把郦食其带到这里来,我要亲自见见。”王竹让隗林午时以后带郦食其过来是有用意的。他想到了一条对付郦食其的妙计!这条妙计,是从金庸先生那里找来的灵感!!郦食其熬了七天了,被人抬着来到望夷宫。全身衣衫破烂,形销骨立,血污处处,胡子邋遢、头发被黑血凝固成一片一片的硬块,样子像个野人。四个秦兵抬着他,一边走一边打,他浑然不觉,呼噜打得震天。到了望夷宫门口,秦兵不敢吆喝了,低着头走进去,将人犯放在地上恭敬地退出去了。王竹把隗林叫回来了,指着郦食其道;“把他弄醒了。让你们熬鹰,你让他睡觉?找死呢?”隗林吓得魂飞魄散,噗通跪在地上,大声喊冤:“皇上,不是我们让他睡觉,实在是没办法了,这个刁民,臣平生未见,就算把烧红的烙铁放在他的胸口上,他还是照样打呼,竹签、猛药都试了,就是喊不醒。”王竹翻翻眼皮:“你废物,看朕的。”王竹走过去趴在地上对着郦食其的耳朵说:“起来喝酒吧。”“喝酒,喝酒”郦食其一下子从地上爬起来了。双手揉着猩红的睡眼,含含糊糊道;“那里有酒?那里有酒?”王竹回头对隗林道;“怎样隗大人,承不承认你是个废物?”隗林对郦食其可真是心服口服了,心想真是树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今天可算是开了眼界了,小声嘀咕道;“刁民刁民”王竹挥了挥袖子:“行了,隗大人你下去吧。来人上歌舞,上酒、摆宴,请郦食其先生入席。”隗林走到门口,满心的不高兴:请客也不叫我?郦食其这时候已经恢复了五六分的神志,这人就是个狂生,活着就要嚣张,就要肆无忌惮的狂生。他不管秦二世、秦八世的,脑袋在脖子上转悠了一圈,当搞清楚了自己是在秦国的金銮殿上,面前还坐着盖世无双的大昏君秦二世,脸上不由变了变颜色。一个窈窕的侍女膝行过去搀扶他,他就顺势摸着侍女光滑的手背坐到矮几后面了。而且他还客气的对那侍女说:“妹子,你也来坐!”吓得侍女花容失色,狂奔而去。至于皇帝,郦食其根本就不用正眼看。少卿,珍馐佳肴山珍海味酒池肉林统统的摆上来了。编钟之声大作,一对舞姬开始翩翩起舞。郦食其侧着头自顾自的胡吃海塞,大块吃肉,大碗喝酒。完全不理坐在上首的王竹。王竹知道他的为人,就端起兽角杯低三下四的说:“壮士!朕敬你一杯。”郦食其不甩他,冷笑着说:“说吧,打算什么时候杀我。”王竹艺高人胆大,而且穿着防弹衣,根本不怕郦食其行刺,为了拉近一下距离,就端着杯子坐到郦食其的对面。“朕要是打算杀你还会把你请到这里来喝酒吗?”郦食其没想到秦二世会坐到他对面去,他此刻可是个又脏又臭而且极度危险有暴力倾向的囚犯。全身一震,喉头咕噜咕噜的作响,差点把一口酒喷到王竹脸上。郦食其仰脖,一杯酒下肚;“你吃多了,为什么不杀我?”王竹一拍大腿:“痛快,因为朕听说你是个懂得喝酒的人,所以就不杀你!”郦食其心说,这小子果然是个没事找抽型的昏君!王竹一副委以重任的样子,严肃的说;“前些日子朕得到了一坛西域美酒,醇香馥郁,清冽爽口,大家喝了都赞不绝口。可是满朝文武没人能够说出这坛酒的来历,因此朕好几夜辗转反侧不能入睡。总觉得搞不清楚,就犹如芒刺在背。所以,今天把先生请来,指点迷津。”郦食其差点气得吐了血,函谷关外黄沙漫卷,旌旗遍野,杀气纵横。昏君毫不理睬,此刻却为了一坛美酒,耿耿于怀辗转胸臆,什么东西?不过,这样也好,昏君不理朝政,玩物丧志,义军胜利的才会快些!郦食其动了坏脑筋,心想,老子就陪你玩玩,把你带到阴沟里去。郦食其假装好奇:“有这种事,不可能吧,你把酒拿上来,看看我是否认得!”王竹心想,小子,你可中了我的圈套了。郦食其也想,让你醉生梦死,稀里糊涂的将秦川千里沃野给葬送了吧。王竹拍了拍手,立即有人把两坛子葡萄酒搬了进来。这葡萄酒是西域的贡品,用木桶盛放的,单是这包装在那个年代就够雷人了。果然,郦食其的心神一下子全被酒气给吸走了。再也顾不上把王竹往阴沟里带的心思了。自己却义无反顾的向阴沟里冲去。郦食其正想过去,却被身后的张喜给摁住了,王竹笑道;“用不着壮士动手,自有人斟酒来。”几个侍女便过去斟了一碗酒,放在郦食其面前。王竹道;“郦先生,请品尝一下。”郦食其被一股浓郁的香气勾去了魂魄,二话不说,把一碗紫色的葡萄酒倒入喉中。酒香立即像血液一样流窜全身,郦食其情不自禁的赞叹道;“好酒”王竹大喜道;“看来郦先生已经知道了这酒的出处。”郦食其一愣;“这个还不知道,假如让我在喝上一碗,应该能见分晓。”王竹吩咐道;“给郦先生斟酒。”郦食其一仰脖,一碗酒又见了底。王竹虔诚的笑道;“怎样,这次知道了吧。”郦食其道;“差不多了,在喝上三碗,就见分晓。”“来呀,快点给郦先生斟酒。”酒,一碗一碗的喝下去了。一个坛子差不多底朝天的时候,王竹又问:“先生品出来了?”郦食其还是那句老话:“再来三碗就差不多了。”王竹心里冷笑,拿大爷当傻子了,你再喝三十碗也品不出来。郦食其已经喝得酩酊大醉了。王竹道;“今天郦先生喝多了,还是改天再喝吧。把酒拿下去吧。”郦食其是个典型的无赖酒徒,你越是不让他喝,他就越是不依不饶的。有人说他醉了,他立即就暴跳如雷吹胡子瞪眼。“胡说,老子清醒的很,谁说我醉了,我清醒的很!来,咱两儿再喝一杯!”王竹道;“你不是不和我喝酒吗?”郦食其勃然大怒,脸红脖子粗:“胡说,我郦食其是那样的人吗?啥话也别说了,兄弟你用这么好的美酒款待我,以后咱们就是兄弟了!”王竹道;“我可是秦朝的国君,跟你们楚国人有深仇大恨呀!”郦食其狂笑道;“老子又不是楚国人,老子是魏国人。”王竹道;“可是朕是个昏君!”“胡说”郦食其蹭的一下子摇晃着站起来:“昏君能和我在一起喝酒吗?这话是谁说的,别让我听见,让我听见,我宰了他。”王竹心说,果然是个二两猫尿下肚连爹娘都不认识的主儿!冷笑道;“这么说来,你我二人关系不一般了!”郦食其拍着王竹的肩膀,傻笑道;“那当然了,要是没有情意,怎么能和你喝这么多酒。”王竹道;“你是怎么到这里来的?”郦食其一怔,回忆了一下,破口大骂:“老子中了刘季老婆的奸计,才会沦为阶下囚的,问什么问?”王竹道;“朕和刘季的老婆比起来,那个更好?”郦食其心想,一个给我酒喝,一个给我下套,当然是前者更好。肯定的说:“当然是你好一些”王竹道;“这样说来,郦先生也是知道好歹的,只是不知道先生想不想报仇?”郦食其遥遥晃晃的跌倒在地上,大着舌头说:“当然想了,我想嘿嘿想刘季的老婆”王竹嘴巴差点没笑歪了,终于把他的实话给掏出来了,紧跟着问道;“朕与先生结为异性兄弟,帮助先生报仇,好不好?”郦食其激动地握着王竹的手:“兄弟呀,一看你喝酒,就知道是个实诚人,老哥,这辈子呀就喜欢交朋友,咱两儿以后就是兄弟了老哥为你两肋插刀在所不辞”滚滚的热泪从深眼窝中向外淌流。“你是不知道啊,兄弟,那婆娘可是把我害苦了,老哥这心里老窝火了可是我又没人诉说今日我就给你实话说了吧,老哥是中了人家的美人计了”郦食其已经醉得颠三倒四、七荤八素、不知四六了!王竹心想,酒色这两样东西就是你的致命伤,吕雉耍你用色,老子耍你用酒。酒桌上这一套,不论是在现代,还是古代一样都好使!为了害怕郦食其醒酒后反悔,王竹一不做二不休,佯装醉意,说道;“老哥呀,你我既然已经是生死兄弟了,总要立个字据为证吧”“刺啦”一声,郦食其在身上撕下一大块破布,扑到桌子上,咬破了手指,一阵比划。说道:“写血书为证不愿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愿同年同月同日死另外,兄弟老哥,告诉你一个天大的秘密关于沛公和绕关守将申屠户勾结里应外合夺取关中”身子像一颗重磅炸弹般砸到矮几上,不动弹了,眨个眼的功夫,就传来了呼噜声。王竹觉得一股热血直冲头顶,这件事他本来是知道的,电视剧里演过,可一时间给忘记了,不是郦食其提醒险些把申屠户这个狗杂种给放过去。王竹翻了翻眼皮,心说,这次你可回不了头了郦食其!王竹招手叫来几个侍女:“把郦先生带下去,好生伺候,等他醒了,立即过来报告”几个侍女当然明白王竹的意思,脸上一红,拖着郦食其到后殿去了。其实郦食其也干不了什么?身上还有伤呢!可王竹就是要把他弄得不清不楚,让他百口莫辩。王竹转过脸来吩咐张喜:“去,传王贲来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