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陉口外围全是楚军。番吾、狼孟一线,赵将张同、夏说的人马全被项声给打散了!!楚军纵马奔驰,往来巡查,设立烽火,沿路管卡,只要是路口不管大小,箭楼望台,一应俱全。王竹一路走来,楚军尽皆放行,毫无阻拦。他自己心里却泛起波澜壮阔,以这种情形看来,项羽一生七十余战,长胜不败,并不全都是靠悍勇和运气,有些真本事!项声是项羽的族弟,在楚军中素来以纨绔子弟著称。颟顸、不学无术,还残暴。有项羽的霸道嗜杀,却没有项羽的用兵头脑。项声武功不弱,典型的只可为将不可为帅的粗人,随时准备为项家的圣战去抛头颅洒热血。一个不把自己的性命当回事儿的人,怎么会把别人的命放在眼里呢。项羽让他独当一面,防守狼孟,算是把狼孟一代的赵国百姓给坑苦了。缺了大德了!王竹的秦军在楚军的刻意放行之下推进到狼孟城。城外荒郊野岭,处处横竖着赵军和吕雉军兵将的尸体,鲜血染透的护城河在卷起黄沙的熏风中发出揪人心肺的呜咽悲鸣。极目之内,衰草连天,陈尸遍野,饿狗撕尸,乌鸦呱噪。场面悲凉,空气血腥。楚军将士仰天长笑,得意洋洋。看的王竹血脉喷张,直喘大气,恨不得指挥军队,把楚军全部斩杀。这种冲动无异于把头颅伸入铡刀下找死,他安慰自己:出来行走江湖,最重要的就是个‘忍’字!我忍!城里飘动着楚国的红旗,来往的是楚国的官兵,他们趾高气扬,耀武扬威,吃喝玩乐,欺诈商旅,当街侮辱妇女,无所不为。老百姓的尸首横七竖八。王竹的车辇从血迹斑驳的青石大街上通过,竟然没人搭理。这些楚兵楚将,骄狂的程度令人叹为观止,见到秦国的大王,态度和见到普通百姓没什么区别。进城之后,秦矮的先头部队,甚至三次受到“交警”的盘查,非要秦矮出示证件,以秦矮的暴脾气,自然是七窍生烟,脑袋快要着火了。兵将如此,作为西楚霸王的项羽狂到什么地步,可想而知了。当真的一群,骄兵悍将!这就是所谓的义军!真是够仁义的!无语,真的无语!大军越向内走,王竹越恐怖,连惯于杀戮的秦军将领们都忍不住背地里辱骂楚军是一群兽类集团。城内城外除了鲜血和大火,就没剩下别的什么吃的东西。一群群衣衫褴褛的赵人带着长枷,被骑马的楚军赶着跪在路边,遭到集体砍杀,濒死的百姓声嘶力竭的喊着:“我们是百姓,不是士兵,你们搞错了!”刽子手可不管这些,照样手起刀落,因为百姓的人头和士兵的人头是一样的,拿到项羽面前都能立功。城南!秦军大队人马受阻,袁生来禀报,说是几千楚军包围了一个大户人家,正在实施打劫和**,美其名曰:执行公务。禁止秦军通行。战斗场面异常激烈,已经血流成河了。王竹坐在车里,隔着老远就隐约听到阵阵求救的哀嚎声和楚军将士野兽般肆无忌惮的**笑声。忍不住问道;“谁在指挥?”袁生冷笑了一声:“项声!听说,那是已故赵将陈泽的家。陈泽在巨鹿大战中表现的英勇忠义,为救张耳死于章邯之手,算是楚国的功臣,没想到家人竟遭到如此的横祸!”“项声的混蛋程度真是***登峰造极了!”王竹脱口而出;“寡人去会会这个王八蛋!”袁生迟疑道;“陈泽曾经与我国为敌,大王您没必要趟浑水!”“嘿嘿,你不认为这是收买人心的好机会吗?叫上张敖,他爹和陈泽可是生死之交呢!”王竹正了正王冠,走下车辇,跨上一匹战马,领着王陵和秦射,向前方血雾升腾的豪宅冲去。项声这个王八犊子,长的一点也不帅!个子矮矮的,罗圈腿,身材壮实,脖子和脑袋差不多粗细,穿着金黄色的铠甲,骑在马上,像一枚即将出膛的炮弹!“杀,给我狠狠的杀,都投入枯井!”项声手持铁戟,扯着破锣嗓子嗷嗷怪叫,像呲着牙的狼外婆在发狠。几十间雕梁画栋、刻熊画虎的亭台、房舍半数被烧成枯灰,火还在呼啦啦的狂烧,从燃烧着的大火后面,清晰地传来凄惨的呼救声和幼儿的哭嚎声。楚军在血浆没过鞋底的院子里穿行,抓住一个漏网的,上去一刀砍死,拎起来扔进项声脚下黑黝黝的深不见底的枯井。有的尸体扔下去的时候,腿还在乱蹬,脑袋半边连在脖子上,发出的惨叫,足以让你脑袋炸裂,汗毛直竖,冷汗湿鞋。可是这种声音却成了引发项声大笑的催化剂!“都是反贼,把他们全部杀光,财宝充公,女子就赏给你们了——哈哈哈哈——”“项将军,秦国大王,特来拜见!”袁生打断了项声渗人的笑声。项声猛然转过头来,一看几个秦人骑马进来,其中还有个带着王冠的,大惊失色,横刀立马,怒喝道:“谁让你们进来的,想造反吗?还不给我滚出去!”袁生忍着气说;“项将军,这位可是当今的秦王!”语气很重。“秦王也给我滚出去,快滚,别把老子惹毛了!”项声一点面子也不给,扯着鼻子喊叫。王陵怒目圆睁,过去要把他砍了。王竹拦着王陵,驳马退了出去,从门外喊道;“项将军,寡人求见!”姓项的有个通病,就是自大。项声听王竹如此的‘知趣’心中有几分喜欢,大大咧咧的喊道;“进来吧,进来吧!”王竹命四个亲兵,抬着十几枚闪光无暇的玉璧进来,项声的三角眼一下子就被吸引住了。“哎呀,这是,秦王你这是什么意思!”项声板起脸来。王竹骑在马上,略微拱了拱手:“久闻将军乃是西楚猛将,楚霸王对您非常倚重,寡人想和将军交个朋友,日后请将军在霸王面前多多美言,寡人的日子也会好过一些!!”项声斜着眼睛看王竹,心说,这小子就是以前的秦二世,狗皇帝。没想到他能在我项声面前如此的低声下气,还给我送礼。我这也算是给被杀的楚人出了一口怨气。“礼物我收下了,你们过去吧,告诉你的手下,沿路遵纪守法,不准打家劫舍,毁坏农田,把秦国那一套土匪行径都收起来,不然,正义的楚军是不会放过你的。”袁生和王竹差点就吐出来!“救命啊,救——命——啊!”大火呼呼,时而清晰,时而模糊。王陵带马,向后院跑去。“回来!”项声纵马挺刀跟了上去,要跺了王陵。王竹也顺势跟了上去。穿过前院大火,来到中院一看,眼前的情景就像是在看A片!!六个如花似玉粉嫩凝脂长相不俗的闺秀,被十四五个楚兵绑在院中的一棵树上,头发散乱,身上华丽的轻纱罗衣被撕扯的一丝一缕。看穿着大概是陈家的姬妾。其中的四个已经被强暴致死了。剩下的两名小姐的哀求、眼泪丝毫不能减退楚兵野狼似的本性,两个楚兵脱掉下衣,露出‘那话儿’,颤颤巍巍的准备刺入小姐下身的‘仙桃’之内。那个稍微大点的姑娘,看着禽兽一般的楚兵,两眼冒火,她用尽全力喊道;“我父亲陈泽,曾经为楚国立下大功,为什么这样对我们——”“慢着!”王竹一声断喝。吓得兴头上的楚兵登时软了!原来是陈泽的女儿,奇货可居!项羽这样虐待烈士家属,可是要吃亏地!!王陵和项声在王竹之前进来,王陵正准备砍了楚兵,项声也准备结果了王陵。正在这时,听到王竹的叫声一起住手,回头。“秦王,你的手下好生无礼,该当何罪!”项声用铁戟隔远指着王陵的脑袋。仿佛他的铁戟可以发射出剑气!“王陵,还不给项将军赔罪!”王竹脸色铁青,语气森寒,斩钉截铁。王陵气的呼呼喘,却没有办法,在马上一抱拳:“项将军,末将鲁莽了,请将军恕罪!”“这还差不多!”项声白了王竹一眼:“我们出去,弟兄们继续享乐吧!”“慢着!”王竹换了一副笑脸:“这一对姐妹,长的标志,寡人很有兴趣,愿意出两万金跟将军买下来,不知道将军可否割爱!”“这样啊,秦王,其实本将军也挺喜欢她们的,正准备把她们献给霸王,你要是真心想要的话,这个价钱只怕不合适,至少四万金!”公开敲诈!项声的无耻让苏宇鸡皮疙瘩掉一地,颤声说;“好吧,四万就四万,谁让寡人喜欢他们呢!来人,取四万金给项将军——”项声看着一堆堆灿烂的黄金和玉璧,笑的合不拢嘴,心里一直都在盘算,秦王的经济实力如此雄厚,为人又很大方,这个朋友交定了。项声平时消费水平很高,项羽发的一点工资,还不够他吃两顿饭,抢来的钱,也禁不住他家里二十几个姬妾的挥霍,认识几个有钱的朋友还是很有必要的。项声偷偷的把王竹拉到一边,语重心长,感人至深的说:“秦王这次面见霸王,可知凶险否?”王竹拽文:“不知也?”“当真不知?”“当真不知。寡人只知道向霸王效忠,有何凶险?”装傻充愣。“嗨,事到如今,我实话给你说了吧。现在霸王身边有很多的小人佞臣诽谤你,说你野心勃勃想要东山再起,平定六国,霸王听信了奸臣的谗言,要杀你呢!若不是我项声联合了几位忠臣,给你说话,你连面见霸王的机会都没有,就完蛋了!”项声采用了吓唬三岁孩子的办法。王竹装成顶级白痴:“哎呀,哎呀呀,这可如何是好?项将军,寡人对霸王那可是尊敬的像父母一样,无比无比的效忠啊!项将军你一定要救救我呀!”项声关切的说;“我正在想办法,可是你知道,要救你,必须联络些忠臣,才好说话,皇帝不差饿兵;三军未动粮草先行——哈哈”给你粮草!王竹握着项声的手说:“只要能够救我的性命,让霸王知道寡人的一片忠心,用多少‘粮草’,也是无所谓的,寡人这就给将军准备五万金,请将军务必疏通疏通!”“我试试看吧!”项声表现得很为难,皱着眉头说;“我也知道秦王你忠心耿耿,可是,霸王身边的奸佞实在是太多了——”王竹道;“寡人的金子也很多,假如不够用,将军可以明说!”“真的是不够用,最少七八万金——吧!”“不成问题,不成问题!不过将军可一定要救我!”项声正气凛然的说:“放心。大王你对西楚霸王忠心耿耿,我项声已经‘心里有数’了,为了霸王的千秋基业,一定不会让你这个忠臣出事的。”你出了事,老子不是少了个财神?项声派了亲信副将吴菊芳镇守狼孟,他自己擅离职守跟着王竹跑回了楚营,为的就是给王竹美言几句!!果然是个棱子!秦二世三年,公元前206年。楚营。连天接地,声势浩大,旌旗如海,壁垒森严!!秦军在五十里内的不安全距离扎营,随时有可能遭到突袭。营址还是项羽的谋士商敬给指定的!!是四通八达无险可守的开阔地。只要是长着脑袋的怕没有人敢在这样的地方扎营。没法子,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还好有袁生这个精通阵法的谋士在,设计把五万军分为左中右三队,中军虚设营寨在平地,左右两军占据制高点,互相以旗帜呼应,确保安全。王竹与项声、王陵、郦食其、秦矮、秦射带着两百兵卒,接近楚军寨门。极目远眺,只觉得整座营寨犹如铁桶,无边的煞气漂浮于军营上空,军营整肃,军容鼎盛。被风儿吹的猎猎作响的旗角,似乎正一下下扑打着王竹的心。凭着自己的身手,危急关头,能不能从这铁瓮一样的营寨内逃出来?越过前方两座高达五丈的木制箭楼,进入寨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