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齮被城外的楚军搞的晕头转向迷迷糊糊,实在想不出他们为何不攻城,却派兵过江去了,一开始,桓齮还以为他们要去攻打巴蜀呢!后来,长沙的细作送来密报,说项羽派人把义帝给做了,还拿下了长沙郡。桓齮的嘴巴差点笑歪了,项羽这不是自毁长城吗!后来又听说,项羽把召平和他妻儿老小百余口全都抓到了军营里,女的充为军妓,男的亲手砍死。最后一个才轮到召平本人,召平破口大骂,被项羽用刀斩断了四肢,最后砍掉脑袋。桓齮这几天也没有闲着,一直在紧锣密鼓的准备防御,把城墙加固升高,护城河加宽,又挖通了长江水充实河道。护城河之外又挖了五重壕沟。一丈深的壕沟内插满尖竹。壕沟之间的马道上排列着重重鹿角,鹿角之后是一人高的沙泥包,弓箭手就隐藏在沙泥包后等着射箭!江陵城早在楚国的时候,就是防御重镇,城池坚固,占地广袤,像一座钢铁巨人般屹立在江畔,易守难攻。此时城头四门一万两千个垛口上全都站满了秦军甲兵,目光炯炯,全神贯注,随时准备迎敌。桓齮在城内。降将贲赫负责在城外指挥!项羽收拾了义帝和召平之后,立即分兵三路,向江陵城的南门压来!项羽的西楚大军居中,英布和吴芮的士兵分处两翼!“呜!呜!呜!呜!”城外号角连天起,西楚的中军缓缓的推进到战壕边,项羽身披紫色战袍,背背铜鞭,手持铁戟,头上战旗迎风招展。西楚的三十几员上将在身后一字排开。排列整齐的橹盾兵,笔直的仿佛是项羽身后一堵堵灰色坚实的墙壁。战旗猎猎,剑光森森!从城头看下去,西楚的兵将就像原始森林般茂密重叠,无穷无尽。大军行进时,车轮声、马蹄声、大将和甲兵身上的鳞片颤动声,战靴的铿锵声,已经在城头上形成了一片凝聚不散的杀气。“让秦王出来见我!”项羽指着城头上的桓齮声嘶力竭的喊叫。桓齮冲着项羽拱手:“霸王,秦王怕你怪罪杀死共敖,已经先行一步回关中去了,现在江陵只有末将一个人!”项羽心中暗喜,秦王如此懦弱,看来用不着费多大的力气,就能把南郡给夺回来。“混账,既然害怕怪罪,为什么要侵占大楚的土地,本霸王给你一天的时间,你帅军离开南郡,本霸王就绕你不死!也不再怪罪秦王了!”世上那有这么便宜的事情,吃下去的肉还能吐出来!项羽三十来岁的人了,咋这么幼稚!桓齮郑重其事,外软内硬的说;“请霸王恕罪,桓齮受秦王之命在此守城,没有秦王的命令实在是不敢撤兵。前者,是临江王共敖无缘无故的侵犯秦国的巴蜀之地,秦王才无奈还手的,如今丢了南郡只能算是临江王咎由自取,与人无尤,跟霸王您也没有什么关系,霸王还是回去吧!”这话说的委婉,翻译过来就是:你管得着吗?项羽的威严在几十万人面前遭到了践踏,这让他一颗脆弱的心怎么能承受得了,顿时睚眦欲裂,哇哇怪叫:“英布,立即攻城!”英布差点气死,他早就料到项羽会让他的九江军当炮灰,现在果然应验了。项羽啊,项羽,老子真没看错你,真不是个东西!想是这样想,可他却不敢不去,扬起手臂,位于左翼的九江军顿时战鼓齐鸣,士兵们发出“吼!吼!吼!”的号子声,随着他的战马,铿锵有力节奏感强烈的踏着整齐的步伐,从左翼弯曲成一条巨大的弧线,绕到西楚军的正前方,准备开始越壕。战斗一开始打响就非常激烈,英布的九江军有很大一部分是以前项羽率领的楚军,仍然保持着强悍嗜杀的作风。遇到打仗比看到精赤的娘们还亲。英布的橹盾兵每两人横着一架云梯,前面两排战士相隔都比较远,这是提前为越壕做的准备。三通鼓响,英布一声令下,攻城士兵嚎叫着迅猛的向壕沟压了上去。所有听到这种声音的人全都热血上涌,头皮发麻。贲赫亲自守住第一重壕沟,看到九江军压上来,立即命令藏身在沙泥包攻势后的秦兵放箭,一排排的箭矢如雨般爆发,九江军前队登时就有百人中箭摔入壕沟,被尖竹扎烂。鲜血在壕沟内横流。一架架的云梯搭在了壕沟上,后面的士兵甩脱了手中沉重笨拙的鲁钝,开始踩着云梯越壕。橹盾兵身后的九江弓箭手,将弓箭扬起,在空中划出一道道的弧线和沙泥包后的士兵形成互射,掩护前面的战友越壕。英布提前看过秦军修筑的攻势,又预料到项羽很有可能让他的军队打头阵当炮灰所以做了一系列的准备。尤其是新增了一万名精准的弓箭手,为的就是以数量上的绝对优势来压制沙泥包后的箭雨,这一招果然奏效了。桓齮在五重战壕的马道上总共布置了一万名弓箭手,也就是说,每一层都有两千人,这些人没有固定的位置,敌人选择从那里越壕,他们就会相应的在沙泥包后集中。可是九江军的弓箭手太多了,几乎是秦军的五六倍,虽然有沙泥包作为屏障但还是死伤一片。但,越壕的九江军情况更惨,秦军不顾死活集中了火力,拼命地向越壕的战士攒射,密集的箭矢甚至把五六架竹子做成的云梯从中射断,已经爬到一半的九江兵,哀嚎着跌落沟内。由于距离秦军弓箭兵太近的缘故,只要秦军拉起弓弦,射出羽箭,必然会射中士兵要害,九江兵在摔下去的时候,由于恐惧坑底的尖竹,很多都会顺手带下去一个战友,或者急于逃生,用力过猛,一下子将云梯踩断,连累了十几名弟兄。一时之间损失惨重。整整一个小时的越壕战,只有四五十名九江军抢过了滩头。却无法站稳脚跟,仍然被秦军射成蜂窝。壕沟内死尸交叠,血满沟渠!项羽看的津津有味,还一个劲的命人擂鼓助威,鼓励九江军继续这种自杀式的冲锋,英布可受不了了,提马来到项羽跟前要求暂时退兵。“霸王,九江兵损失太大了,秦兵守的固若金汤,还是先撤回去,从长计议吧!”英布心想,在打上几个时辰,九江这点家底就快赔清光了。“昔年,勇冠三军的英布竟然成了畏首畏尾的懦夫,真是可惜,战斗才刚刚开始,胜负未分,就这样撤兵回去,岂不是让秦兵小看了。传令,全力攻打!”项羽目注战场,连看都没看英布一样。英布心里大骂,王八羔子,要是你的部队,看你心疼不心疼。九江弓箭兵继续攒射。英布调用了二十两弩炮战车排列在弓箭兵侧翼,这种弩炮利用缴杠和缆绳来加劲发力,需要几十个人才能发动,每一辆车都能一次发射七十余只劲箭。这些劲箭体积是普通弓箭的十几倍,差不多有点接近于长矛,威力非常强大,足可以硬生生的撕碎水牛。“发射!”弩炮准备就绪,英布一声令下,足足有两千只长矛般大小的劲箭带着呜呜的死亡哨音,飞向秦军的阵地,而天空中的互射仍在继续着,秦军有伤亡,九江军弓箭手也接连不断的倒下去。弩炮以绝对的高速和力量,袭击了秦军的沙泥包阵地。“扑扑扑扑”一阵沙石飞扬、火光四溅,无数的沙泥包被弩炮撕成两半,有的箭矢干脆从沙泥包中穿透过去,顺便射串一两名士兵的胸膛。秦军阵地顿时陷入哀嚎之中,不少士兵被劲箭硬生生的撕掉了胳膊大腿,躺在地上哀嚎。沙泥包攻势残缺不全,铁一般的防御被撕开了大大的口子。弩炮最致命的缺点是,不能够连贯的发射,七十余只劲箭不能连续的装载,即便是最快的速度也要一刻钟左右,所以,秦军还保持了一点反击的实力,尽管他们已经魂飞魄散了。英布趁着秦军弓箭稀疏的时刻,命令九江军全力越壕,弓箭手没命的向沙泥包后幸存的秦军射箭。已经胆怯的秦军,竟然好多不敢露出头来,九江军战士登时就有几百人冲上了马道。马道上还有一重鹿角阻隔,秦军在后退无路的情况下,再次冒出头来攒射,九江兵中箭身亡者颇多,可是前仆后继冲过来的更多,鹿角很快被搬开,扔进了壕沟之内。九江兵血红着眼睛恶狼一般冲杀过来。贲赫一边指挥士兵进行最后几轮的攒射,一边阻止大家从两重壕沟之间的缺口处撤退到第二重壕沟,九江军在蜂群般的弓箭下,互相拥挤,跌落壕沟摔死的不计其数,英布在身后看的一个劲搓手,这会功夫怕是损失了五六千人了,还不到两个时辰呢,照此下去,攻下五重壕沟,到了江陵城城下的时候,九江国恐怕要全军覆没了。项羽你真是太狠毒了。贲赫帅军撤到第二重壕沟的沙泥包工事之后,顿时飞蝗蔽空,紧紧追赶的九江军卧倒一片。两重壕沟的通道间横着三重拒马鹿角,鹿角之后集中了大量的弓箭手,想从这里乘虚而入的九江兵瞬间就摞起了尸体垛子。第二重工事后备有秦军的四十台发石机,满身鲜血的贲赫一声令下,几十块大石头腾空而起,越过两重壕沟,将正在弩炮车前装箭的九江兵砸死几个,其余的立即抱头鼠窜,不敢出来了,巨石发射的速度比弩炮要快的多了,第二片石头发射出去之后,立即就有几辆弩炮车被砸的粉碎,失去了战斗力。这些战车可是英布的**,不到万不得已他是绝对不会拿出来使用的。就算是拿出来也不能看着它们被别人毁掉,急忙下令将战车转移到后队,暂时退出战场。失去了弩炮战车的支持,越壕的九江军登时损失惨重,每个人眼前都好像飞过无数的蜻蜓,密密麻麻的连半点空隙也没有了。“啊啊啊啊!”又是几十声惨叫传来,英布的耳朵就像是被滚油烫了,实在是不愿意听下去了。第二次带马来到项羽面前,扑通一下下马跪倒在地;“霸王,不能再打了,这样打下去,九江兵就全完了,霸王,他们也是楚国的战士呀!”项羽这人最大的优点就是‘顾家’,楚国的战士,这几个字算是把他给打动了,回头看了看范增,范增也说;“秦军早有准备,看来也不能太着急了,今天攻占了第一重壕沟,可以命人坚守并且利用夜间填壕,明天再战!”项羽心想,英布这次得到教训了,看看他以后还敢不敢背叛寡人!他以为这样子可以让英布害怕,其实不了解,英布除了害怕之外,最多的就是怨恨!楚军鸣金,九江兵从第二重壕沟撤回来。鉴于秦军损失也很大,贲赫没有命令追击,双方互射的箭矢也平息下来。英布对着正在撤退的九江兵喊道;“先不要回来,用剩余的沙泥包构筑一道工事,你们就在工事后坚守,明天继续进攻!”九江兵刚才一个个还在想,明天也许该轮到衡山军或者西楚军来送死了,没想到还是他们,一个个的心里都挺别扭,看来这条老命是一定要交代在城下了。由于有秦军工事的基础,九江兵很快的就在第二重壕沟边缘筑起一道能够挡住箭矢的壁垒,两边的士兵谁也奈何不了谁。贲赫肩头中了一箭,箭头正好从铠甲的鳞片之间射进去,射穿了他的甲骨,鲜血已经染红了半边身子。方才紧要关头,一味拼命,他还不觉得疼,眼下双方收兵,一条左臂立即就抬不起来了。几个士兵帮他锯断了两头的箭杆,把箭头取出来,包扎好了,躺在工事后面。突然听到马嘶人喊,战车滚滚,贲赫勉力冒出头一看,见楚军已经大举撤退,只留下一万几千人,在第一重壕沟的沙泥包工事后坚守,另外还有一万余工事兵正在挖土填壕。以秦军此时的距离,本来是可以射杀这些填壕工事兵的,可是贲赫没有这么做,因为秦军损失很重也需要休息。假如他下令射击,战端一定会重新开启,正在撤退中的楚军会扭过头来继续猛攻,那不是战略的初衷。秦王的整个战略,就是拖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