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外仍然是一片嘶喊狂笑乱七八糟,王竹身边排列着几十名带甲军官,王熬李左车袁生等人全都在场,殿外还有上万的秦兵。生怕发生什么不可臆测的变故。“大王,请立刻下旨停止烧杀!”灌婴和周勃带着两团血雾从外面冲进来。一见王竹就单膝跪倒在地:“大王帅王师定天下,切不可滥杀无辜,寒了天下人的心!”王竹心想,士兵们这会儿也抢的差不多了,再弄下去也找不出几两金子,正好顺坡下驴,给灌婴周勃一点面子。“谁下的命令,让士兵抢劫?寡人不是一再的强调要善待百姓吗?”王陵踏着青石地板,铿锵有力的走来,正好听见王竹的话,理直气壮地说;“启禀大王,没人抢劫百姓了,这里都是魏豹的不义之财,他也能算是百姓?!大王您只说不让抢劫百姓,可没说不让抢劫王宫,弟兄们这才动手的。”王竹拍了拍脑门:“这次都怪寡人不好,没说清楚,下次可不许这样了,快让他们住手!”王陵心想,住手就住手,反正大家都玩累了,正好找地方睡大觉。转身出去传令了。灌婴周勃对视了一眼,恭敬地说;“多谢大王体谅!”王竹大度的把两人扶起来,装的一本正经跟个人似的说:“天下的黔首都是寡人的子民,关中的子民寡人会爱护,关外的子民寡人也会爱护。这都是寡人应该做的,不需要感谢。”灌婴和周勃感触颇大,谣言真的不能相信,秦二世原来如此圣明,天下的百姓有希望了。经过一天一夜的清剿,魏国的残兵败将基本上被肃清,剩下少部分投降。基本上遇到王陵和陈豨的就身首异处了。运气好遇上灌婴周勃还能捡一条性命。第二天,王竹履行了自己的诺言,把平阳城给周勃做封邑,封为平阳侯;冯敬封为夏阳侯,李左车为万户侯,王陵封槐里侯!陈豨等人各赏赐千金,当然这些钱都是从魏豹的王宫里抄出来的。士兵们抢劫完毕后,都要进贡的,王竹要抽取一定比例的提成。这些钱他也不会看在眼里,顺手赏赐给手下。得到了平阳只不过是万里长征第一步,王竹真正的目标是魏豹和他的十几万魏国精锐。王竹现在想着怎么样把魏豹引到圈套里来。“大王,不好了,安邑失守了,秦军大举围攻平阳,周叔将军快顶不住了——”冯敬噗通一声趴在了魏豹的脚下。魏豹开始听说冯敬来了还不知所谓,以为是来恭喜他打胜仗拍马屁的,所以怀里抱着薄姬就接见了这位高级将领。一听说秦军攻陷了安邑,平阳都快失守了,吓得差点把薄姬从帐篷里扔出去。“开什么玩笑,哪里冒出来的秦军,这怎么可能,秦二世那个窝囊废,胆小如鼠,听到寡人的名字吓得尿裤子,他敢侵占老子的土地,吃了雄心豹子胆了!”魏豹一着急粗话出口,寡人都不说了,直接自称为老子。“他***还欠着老子人情债没还呢!”魏豹怒不可遏的瞪着冯敬,就像是一头雄狮盯着一只战战兢兢的小兽,随时有可能给他吞入腹中。“大王,现在不是讨论债务的时候,还是设法先救了平阳再说吧!”冯敬心里直冒冷汗,魏豹够蠢的,秦王开的这种空头支票他也相信。看来,这小子比周叔好骗的多了。“寡人问你,秦军真的到了平阳吗?有多少兵力,周叔还能坚守多少天?”冯敬冤枉的差点没哭死:“大王,您这是什么话,末将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拿这种事情开玩笑,跑到您面前来谎报军情呀!秦军差不多四五万人,的确已经到了平阳城下,周叔将军害怕抵挡不住丢了都城,所以才让末将来请大王班师。”“啊,四五万人——”魏豹冰冻僵硬的面孔,瞬间融化,恢复了自信的冷笑:“原来只有四五万人,该死的嬴胡亥,坏了老子的好事,这次一定要让他吃不了兜着走。”冲着外面的亲兵喊道;“传皇欣、武蒲来见寡人!”皇欣和武蒲是魏豹这次远征的左右元帅。这两人自从魏咎开始就在军中效力,屡立战功,很受信任。皇欣身高八尺,虎背熊腰,面皮黝黑,一顿饭能吃下一斗米,往那一站活像是座铁塔,令人望而生畏。武蒲比皇欣的年纪大点,留着一缕黑胡须,露在盔甲外的脸庞和双手都充满了骨感,太阳穴的青筋突突的蹦跳,小眼睛里闪着光,一看就知道是个狠辣的角色。这人上过学,识字,是文武双全的人物。魏豹封他做魏国的‘申徒’。魏豹劈头盖脸的说;“告诉所有的士兵连夜返回平阳!”皇欣纳闷:“大王,睢阳马上就要拿下来了,怎么好端端的要回师。”他进来的时候,看到冯敬在这里已经很奇怪了,听了魏豹的话更加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武蒲也问;“是不是出了什么事,难道是平阳出事儿?”后面的半句是问冯敬的。冯敬还在地上跪着呢,魏豹急道;“快起来,把事情跟他们说一遍!”冯敬站起来一五一十的把秦军围困平阳周叔抵挡不住的话重复了一遍!“秦王真不是个东西,他还欠寡人人情债呢,等我见了他,一定问问他!”魏豹还念念不忘那人情债。武蒲心里却很悲哀,心说,要不是你的那笔人情债,也许秦军还不敢去攻打平阳呢,都怪你自己惹祸上身!“臣这就去整顿兵马,杀回平阳,把秦军杀个片甲不留!”皇欣蛮劲大发。也难怪,这几天魏国的兵马所向披靡,平定河南、河内势如破竹。申阳和司马夷全都不是魏军对手,龟缩起来,不敢露头。冯敬趁机在一旁拱火:“皇欣将军一到,准能把秦军杀个片甲不留,替那些死难的将士报仇!弟兄们,死的——太惨了!”魏豹越听越来气:“秦国人真不是东西,简直没有半点信义,言而无信,还恩将仇报,坏了寡人的大事儿。”武蒲苦笑道;“大王,秦国人不是东西所有人都知道,他们本来就是虎狼之邦。”魏豹脸上露出了骄横气,他最不爱听这样的话了,这是什么意思,分明是指责我不该与虎谋皮吗?那当时你怎么不说呢,现在知道放马后炮了,这不是让老子下不来台吗?“武蒲将军你这是什么意思,是指责寡人吗?”魏豹眼神中闪过一丝凌厉,像刀光一样,武蒲猛然感觉脖子上一凉。慌慌张张地说;“不是,末将怎么敢指责大王呢,末将只是想起了一条妙计,要说给大王听。”“说来听听!”语气还是很冷,显然还在生气。“大王,您方才说秦王坏了您的大事,意思无非是说秦国耽误了您进攻睢阳,其实这也容易,秦军只有四五万人,我军假如能够里应外合在平阳城外把他打垮,那样就可以乘势渡过黄河攻入关中得到咸阳。岂不是比得到睢阳要好的多了。”武蒲急中生智,为了化解尴尬胡乱的说了一通,却没想到正符合好大喜功的魏豹的心思,他一下子气全消了。“好,不错!真的不错。快去,你们两个去整顿兵马,我军连夜渡过黄河,前往平阳。”武蒲心想,连夜渡河太危险了,本来想要劝劝魏豹,可是一想到刚才的误会,还是少说两句为好,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数万只火把几千米的黄河河道照的红彤彤的,黄河水仿佛不停涌动的岩浆。睢阳城和安邑隔着黄河相望,直线距离四百里。假如是平地,一日一夜骑兵一定能够赶到。可是首先大军要经过正处在汛期中的黄河,而后还要跨越太行山脉箕关天堑。道路难行,颇费时日。光是渡河就用了十几个时辰。士兵一夜未睡,求胜心切的魏豹又逼迫着他们急行军攀山越岭通过箕关,士兵们困苦不堪,他也不加理睬。只是一心想着如何打败秦军,如何入主关中!武蒲的一句话,算是惹下大祸了。士兵们要知道是他出的馊主意非把他剁了不可。一日两夜没合眼的魏兵第三天清晨的时候好容易到了安邑,心想能休息一下了,冯敬又跑出来贡献了一条良策!“大王兵贵神速,眼下秦军在平阳围城,完全不知道我军已经回师。孙子兵法有云:‘城有所不取,地有所不攻。’大王应该帅军直抵平阳给秦军主力一个措手不及,何必贪图安邑这等蝇头小利呢!”“来呀,传令下去,绕过安邑,直扑平阳!”魏豹累的在马上摇摇晃晃:“向前百里安营扎寨,准备决战!”再向前推进百里,距离平阳也就剩下一百五十里了,这个距离,在骑兵年代应该是很危险的。尤其,这一百五十里是一马平川,无险可守的开阔地。“派人去给城内的周叔送信,让他准备里应外合,谁去?”魏豹全身乏力,坐着都能睡着,他也知道这样的状态打不了仗:“后天晚上,突袭秦军营寨如何?”皇欣和冯敬同时跳起来了。“大王三思!““大王万万不可!”冯敬故作惊讶的说;“大王要这样做那到手的胜仗也就付诸东流了,我军此生都别想进入关中了!”魏豹一翻眼皮,眼睛里布满了血丝;“有这么严重吗?”“当然有!”冯敬危言耸听:“大王您想一想,我军不远千里回师,本来就很难保证瞒得过敌人,到了城下还要休息两天,那敌人就算是聋子瞎子也能嗅出我军的味道来了,到时候秦军做了充足的准备,也就收不到奇袭的效果了,胜负尚未可知呀。”皇欣没有阴谋,他只是鲁莽而已,一心只想着杀敌立功!“大王,老冯说的挺对,这仗不能这样大,人都说兵贵神速,不如让士兵休息一天,今夜偷袭秦营,秦军就算知道我军回师,也必定认为咱们不敢连夜袭击,必败无疑。”武蒲又发言了:“话也不能这么说,你们只考虑到兵贵神速,怎么不想想‘疲兵必败’呢。眼下士兵们都累了,如果和秦军作战,战斗力定然锐减,会吃大亏的。”“武将军此言差异。”冯敬正色说;“我军士兵的确很累,可是秦军也不轻松,他们连日攻城死伤惨重,士气低落。若是城内城外一起出兵两面夹击,秦军定然不战而溃自相践踏亡命逃窜。那里还用的着战士们有什么超强的战斗力呀!”“最怕的是和城内联系不上!”武蒲总觉得这样做太冒险了,很不妥。冯敬笑道;“这一点大王和两位将军尽管可以放心,末将临走的时候,已经在秦营中预伏了十几名细作,这些人穿着秦军的服装可以趁着夜幕往城内送信。末将亲自走一趟,大王和两位将军在此敬候佳音。”“冯将军想的真是周到,寡人的大事就仰仗将军了!”魏豹高兴地过来和冯敬亲密的握手。冯敬回到秦营见了王竹把魏豹受骗的经过说了一遍,王竹当下和众将定下计策,大军分为六路,两路去攻打魏豹的大寨,两外三路,从东南北三面杀出,将魏豹、皇欣、武蒲困住。剩下一路守卫平阳城!一切安排好了,冯敬又返回魏豹的大营,只说;“一切都安排好了,今晚三更城头上点火号令,两路军便一齐杀出,前后夹击,活捉秦王。”武蒲突然问道;“周叔将军的书信呢?”冯敬一愣;“因为害怕中途被人捉住,暴露了计划,所以书信已经被烧了,我只用脑子记住。”武蒲身子微微一震,旋即恢复平静,点了点头,但眼中仍然包含疑惑的光。魏豹蠢材,不疑有他,非常高兴,还想着王竹欠他人情的事情呢!咬着牙说:“嬴胡亥,这次寡人和你新仗老仗一块算,你小子给我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