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竹还是比较会收买人心的。郦食其趴在望夷宫痛哭流涕的时候,王竹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把他瘦弱的身子拉起来,拥抱在怀里,淡淡地说;“灭掉齐国吧,寡人来为你报仇!”其实王竹这个时候并不认为郦食其一定是无辜的,这小子本来就好酒好色。郦食其感动的一塌糊涂,哭的比‘死了小强的周星驰’还要难过一万分。“大王啊,臣是真的没有摸到啊,臣是被冤枉的。”王竹越听这话越别扭,心说,摸没摸到其实并不重要,关键是,你小子有没有产生过过去揩油的念头。要是真有这种念头,那就真的是有点不冤枉了。“行了,郦先生,等灭了齐国之后,寡人让你摸个够,每天摸,想怎么摸就怎么摸。”王竹半开玩笑的说。郦食其摇头;“大王,那女人的确是停标志的,臣是想回来之后推荐给大王的,臣怎么会去摸她呢。就算是捉到了臣也不会要的。”王竹心想,这样说来,也许他真的是被冤枉的。王竹此刻也不想追究这件事情了,他看着身边晒笑的陈平道;“盟约签订的如何?”陈平道;“托大王洪福,不辱使命。”王竹接过陈平递上来的竹简,哗啦一声打开来,冷笑三声;“齐国,休矣。郦食其接旨——“郦食其还在哭天抹泪呢,听到王竹叫喊,赶忙跪倒在地。王竹道;“寡人封你为征东次将,协助灌婴攻打齐国,不得有误。记住,如果,项羽派兵救援,你们要死守潍水,等待援兵。绝对不能过河交战。”郦食其咬着牙,咚咚磕头;“大王放心,臣一定杀的齐国鸡犬不留。”王竹连忙道;“那也用不着,只杀仇人便是了,老百姓还是不能杀。你要秘密的前往魏郡,寡人命你在一个月之内,展开对齐的攻势,不得有误。”陈平在一边接口道;“是不是在派个人去齐国安抚一下,送点礼物。”王竹笑道;“随便派个人去就可以了。跟郦食其一起出发,齐国人绝对想不到。”郦食其在关中简直一天也呆不下去,想起自己在齐国受到的非人虐待就恨不得肋生双翼飞到魏郡去。虽然这一次他只是个次将,不过,齐国的地形和王宫的情况他比较了解,一旦大军进了临淄,他就等于蛟龙如海,任由遨游了。王竹吧章平、章邯、降将弓首、司马欣都让郦食其带去。其余的人马,仍然驻扎关中。这只是为了不引起齐国人的主意。主力进攻部队,就是灌婴在河内一代收编的原来河南国和殷国的兵马。另外,河内太守牧良燕也帅兵五万,化整为零,以调整布防为名,向魏郡移动。可以说,齐国人完全被蒙在鼓里,毫不知情。齐宫上下还沉浸在结盟成功的喜悦中。甚至齐王还在准备着给大难不死的姐夫张敖和田沼公主举行大婚呢。殊不知,灭国的威胁正在一步步的接近中。由于害怕走漏消息,郦食其的两千人马行动的就像是蜗牛,应该说像是一群游山玩水的观光客。他们对外打出的旗号,就是在河内一代视察民情。另外越过黄河,安抚一下原先赵国的百姓。为了把戏唱的真是一点,王竹提地命令萧何在粮仓里拨了五十万斛粮食,命令郦食其在饱受战火**的赵国境内散发。郦食其知道王竹的意思,救济灾民只是幌子,那些粮食,实际上就是军粮,是用来攻打齐国用的。所以,他只在几个村子里做了一下姿态,就保护着粮食,奔魏郡去了。灌婴这些日子一直都在摩拳擦掌,眼看着周勃、樊哙等人都在建功立业,四处征战讨伐,而他却无所世事,心里的别扭劲就甭提了。郦食其到来的前两天,真正的密报才算是传到了他的手上。灌婴把蜡封打开,将羊皮展开来,笑的合不拢嘴,终于有机会独当一面了。这是每个大将都素日期待的。坦白来说,灌婴对周勃的本事并不是很服气的,无论是在沛公的麾下,还是吕雉的指挥中,他们两个一直都是一时瑜亮难分高下。周勃在赵国立了大功,一下子把他给压下去了,他怎么受得了。灌婴立即找来了,冯敬和李必商量。两人的意见是等到郦食其来了以后再说。因为这是一场突袭。突袭战最重要的就是保密。为了保密,现在最紧要做的事情就是什么也别做。麻痹齐国人。这三人驻防魏郡的这段时间里,可没有闲着,他们都是征战多年,厮杀半生的武将,处于职业军人的考虑,早就把附近的山川河道以极敌国的不妨情况了然于胸了。齐国人,总是以为,楚国人在盯着魏郡,魏郡的秦兵轻易不敢造次,绝没有想到,灌婴等人有这么大的贪心。每日里翘首以盼的郦食其先生终于是来到了。秦国将领一片欢腾跃跃欲试。就在黄昏时分,郦食其入营,双方寒暄了一番,就进入帅帐,进行磋商。灌婴最了解,齐国目前的布防情况,详细的给郦食其等人做了一下介绍。“要进攻齐国有两条道路可以走,第一沿着魏郡挺进濮阳、马陵,这里是项羽的地盘。虽然是条捷径但很容易打草惊蛇,另外,过了濮阳之后,就是齐国的长城,不容易跨越。攻齐最好的一条道路就是由燕国入境,依次攻克城阳、平原、历下、泰山、博阳、临淄、继而高密,直抵西线的楚国防线。这条路是最平坦的。问题是,燕国不再我军的控制之中,所以此事只有作罢。”郦食其皱了皱眉道;“还有一条路吧。”灌婴指着红蓝箭头交错的羊皮地图道;“还有一条,就是从赵境渡过黄河,攻打楚地内黄、东阿,然后入章丘,直取临淄。这条路也避不开西楚的防地,不过,梁王彭越,每天在内黄、东阿一代兴风作浪,那里的楚军稀少,里面百姓也不多见,想来急行军一条就能穿过,完全不必担心。”郦食其站起来踱着步子说;“黄河啊,黄河,又是你,又是你。不过,没关系,眼下还不是汛期,问题不大。我看就从这里过河去好了。”灌婴拍了拍手,看着章邯道;“章将军有什么意见。”章邯垂了下眼皮,淡淡地说;“梁王还在昌邑,给他打声招呼吧。”郦食其道;“那可不行,万一走漏了风声就糟了,还是等围困了临淄城再说。”灌婴点头道;“也好,我们就硬来,就算是遇到大泽军也照打不误,齐国人一定措手不及。”司马欣道;“我觉得还是等一下,齐国人的警惕性还没有完全的放下来。”灌婴充分的表现出了主将的果断,厉声道;“七天之后,大军渡河。”三四月的天气,小雨酥酥,小风嗖嗖,雨雾中飞来无数的骑兵步兵。灌婴选择这种天气渡河,仍然是为了掩人耳目,麻痹齐国人。黄河中洪水滔滔,波浪滚滚。岸边的内黄城依河而建,地势低凹,在浩渺的烟波中显得格外的清瘦。灌婴胸有成竹的说;“自从薛公被彭越大败之后,项羽吓走了彭越,这座城内就没有什么重兵。我的意思,夜晚掘开河道,引水浇灌内黄城,守城将领必定弃城而走,明天中午时分,大水退去,我军就能渡河。”郦食其道;“守将是谁?”灌婴不屑得到;“卓印。无名之辈。”身后虽然是千军万马,却一面旗帜也没有,所有的响声全都被雨幕所掩盖。郦食其立马于大堤上,指着被波涛拍击的河岸,对灌婴道;“东方很快就是秦王的天下了,你我将功成名就也。”灌婴哈哈大笑,不过心里仍然有几分隐忧。就他这些天对秦王的观察来开,秦王的确不是个昏庸的人,可是他以前为何做了这么多昏庸的事。万一,他重新得到了天下又变的和以前一个样子,那该如何是好。内黄的楚军只知道在东线防御彭越,忘记了西方的强秦。灌婴的部队偃旗息鼓,低调行动,让这些荆蛮完全处于了被动之中。正如灌婴所评价的一样,卓印就是个庸才而已,为将,冲锋陷阵还算勇猛,让他独当一面,其能力还不如薛公呢。灌婴命令大军凿岸挖沟,引黄河水灌城,好无所觉的楚军半夜里听到水流轰隆,起来一看,昏黄的河水已经从城门呼呼地涌进来了,城外的水虽然不深也有半人高。假如是名将在指挥,加固一下城门,完全可以挡住河水。此时又不是汛期。可是卓印这人胆小怕事,问明白了是秦国攻来,顿时就慌了手脚,不出所料,带兵从南门逃往濮阳去了。灌婴一夜都在城外观战,东门外他连个哨兵都没有留下,爱跑就跑吧,反正老子也不是冲着你来的。现在跑的容易,等到项羽追究起来,恐怕脑袋还是保不住。卓印的军队一走,灌婴立即就命人堵住了口子。水不过才没膝盖而已。秦军骑兵步兵,涉水而过,在城内搞了些船只,天不亮就渡过黄河了。可见胆小怕事的庸才是不能委以重任的。项羽之所以经常打败仗,和他不会用人也有很大的关系。秦军像天兵天将一样突然将领了东阿城。东阿城的守将田智丰还以为彭越大哥又来光顾呢。他都懒得搭理彭越了,因为彭先生来的太勤了,三五天一趟,抢劫完毕就会一窝蜂的逃走,打也打不得,管也管不了,无可奈何。所以,田智丰也并不是很在意。灌婴和郦食其一看城头上的防守如此的松懈,估计总兵力尚不足两万,为了争取时间,就来了个四门猛攻,将近十万人全都压了上去。三个时辰之后,田智丰慌里慌张的跑到西门外御敌时,城池已经被攻破了。田智丰的运气比卓印差的太远了,他没地方跑,向北是彭越的地盘,向东是齐国人,向南还有长城,他没办法,只要就帅军投降了。灌婴和郦食其在两日之间渡过黄河,以迅雷不及掩耳攻克两座城池,齐国人的消息再怎么不够灵通也已经察觉到了。不但是齐国人,楚国人的密报也通过快马,一站一站的向九江方向传递过去。秦国的大军已经深入到了齐境。齐王田广和丞相田横大将军田巴,郎中张同,骑将夏说等人纷纷聚集在王宫商量对策。田广拿着手中墨迹还没有干透的合约,扯着嗓子对田横嚷嚷;“丞相不是说秦国人能够帮助我们吗?怎么好端端的帅兵攻入齐国了。”田巴愤然道;“这一定是秦国人的诡计,他们想救郦食其,又想麻痹我们,好让我们来不及筹措粮饷和病源,咱们上当了。”田横对田广的抢白颇为恼怒,可是,错误毕竟是他犯下的,再怎么有气也要忍着点,冷哼了一声道;“慌什么,秦军才刚到东阿,我们派兵到历下城,阻击来敌,谅他也不容易通过,然后,派人向楚国投降,让项羽出兵濮阳,切断秦军归路,我亲自带兵去,把该死的灌婴和一众秦将歼灭在黄河东岸。”夏说这时已经冷静下来,摆摆手说;“丞相的主意是不错,可是据我所知,项羽此刻正在全力对付九江王英布,两人在六安一代连续打了三四个月的持久战。英布虽然连连败退,可是项羽也没有占到多大的便宜,这种情况下,只怕项羽不会来救援的。”田横心想,这些人打落水狗,看到我出了事就都跳出来指责,简直可恶。田横横眉立目喊道;“项羽手下猛将如云,可以挡得住灌婴的人不计其数,只要派一员部将前来,破秦军必矣,何必亲自来援。”田巴对田横是极度不满,可是,他虽是大将军不过挂名而已,真正的军队还在田横手中掌握着,沉声道;“那也只好这样了,不过,一定要守住历下城。”田横冷笑道;“本相负有军机重则,守御历下城的人物就交给大将军了。”田巴比田横忠厚,这个时候他的心里就只有国家了,个人荣辱早就扔到了一边,叹了口气道;“假如时间上允许,末将一定死守,只怕——”田广急道;“请大将军速速整兵出战,务必赶在围城之前,进入历下。”田巴脸色凝重,心中忐忑,谈何容易呀!秦军的速度可不慢。齐地,在郦食其的悲愤中饱受摧残,血满江山。郦食其像疯了一样,指挥着士兵胡乱杀人,当然要做到鸡犬不留。当老百姓哀嚎着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做的时候,他咬着牙恶狠狠地说;“去问你们的公主吧,她是个彻头彻尾的婊子。要想活命的话,除非她跪在我面前求饶。”出了东阿城,郦食其就这么手提着带血的屠刀一路杀、杀、杀,历下城外围的齐国百姓几乎都被他杀光了。要不是灌婴差点跟他翻脸,他非耽误了王竹的正经事不可。“不能再杀人了,不然齐国人会起来反抗的。我们的目的是临淄,而不是乱纷纷的齐国人头。”灌婴拍了桌子。郦食其坐在帐篷里喝酒,没抬眼皮,淡淡地说;“王宫里的人还是要杀的。”灌婴摆了摆手道;“那是后话,齐国的援兵已经在路上了,我们还是拿下历下城要紧。”郦食其转过头看了灌婴一眼,笑道;“我早就想好了,我来的时候,特意跟大王要了两个人来,这两个人对于攻破齐国,至关重要。”灌婴皱了皱眉,突道;“你是说,田角和田间。”郦食其笑着站起来道;“没错。这两个人虽然是废物,不过他们是名副其实的齐王田健的后人,齐国的遗老遗少并没有忘记他们,不然田假当年也做不上齐王了。据我所知,历下城的守将王喜就是旧齐王的忠实奴才,我们可以把田角和田间派出去劝降。”灌婴沉吟了一下,喊道;“栾布,速速点起三万人马,带着田角田间到城下去劝降,如果今晚不降,就全力攻城,明天黄昏时分,一定要破城。”这是从帐外撩帐幔进来一员头戴赤缨的威武将领,长的一表人才,留着八字胡,满脸的彪悍与桀骜不驯,微微的拱拱手,就退了出去。“是,将军。”郦食其撇了撇嘴;“这就是栾布!”灌婴看着栾布的背影道;“此人是一流战将,武功盖世,将来一定会成名于天下。”郦食其道;“一流战将也不一定会劝降啊,还是我亲自去吧。田角和田间也没这么好对付,需要说服教育一下。”灌婴心想,郦食其又在装逼了,那田角田间和田广田荣有不同戴天之仇,还用得着说服教育,简直莫名其妙。郦食其似乎是看出了灌婴的心事,晃晃悠悠的笑道;“我要让他们相信,只要灭掉了田广,他们中间就会有一个人能当上齐王。他们相信了,齐国的将领们才会相信,攻打城池才能少死很多人。”灌婴心里苦笑,一个舌辩之士,有时候,真的比千军万马还好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