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声’“决一战死,如洪钟般响亮,大帐之中,闻者无不动容。沉寂了许久,隐忍了许久,今日,终于等来了颜良这一句话。在场的诸将,无不热血沸腾,个个是〖兴〗奋到摩拳擦掌。唯有贾诩,却是大惊失色。这个乱武的毒士,多少次身逢险境,都从未曾惊慌过,这一次,却为颜良的这道决战之令所惊。四千多兵马,如何跟马超几倍于己的骑兵抗衡。贾诩惊愕之下,连连向颜良摇头,暗示他收回成命。颜良却视而不见,只挥手向那几个西凉人喝道:“马超的挑战本将已接下,尔等还不快滚。,…那几个西凉人吓得差点尿裤子,忙不迭的灰头土脸的溜出帐外。帐中已无外人,贾诩忙道:“将军,前日马超虽调了几千兵马回关中,但其军好歹也有两万之众,而且还多是骑兵,我军不过四千多兵马,焉能与五倍之强敌正面抗衡。”面对贾诩的担忧,颜良却哼了一声“马超那厮如此猖狂,本将再不出战,岂非叫天下人笑我颜良是个懦夫。”言语之中,充满了自信。莫非,他胸中已有破敌之计不成?“但不知将军打算如何与敌决战?”贾诩狐疑的问道。“还能怎么战,当然是列阵野外,正面决战。”颜良轻描淡写的回答。贾诩的神色又是一震,一张脸老上不禁忧云更浓。兵法之道,以弱敌强,唯有用奇,贾诩深通兵谋,自然深知其理。贾诩见颜良如此自信,原以为他是打算出什么奇兵,却没想到,颜良竟打算在野外跟西凉军正面交手。四千步骑对两万铁骑,正面交战,岂有胜算。贾诩眉头深凝,忙又道:“将军,敌强我弱,还望将军三思而行啊。”他这是在委婉的提醒颜良,不要中了马超的激将法,千万不可意气用事。颜良却摆手道:“先生不必再劝,本将心意已决,明日决战,断无更改。”眼见颜良如此决然,贾诩心知再劝无益,只能暗暗的摇头叹息。……次日,正午。乌云压顶,天地昏暗。风过原野,一面面红色的旗帜,如一浪浪血色的波涛。那一面最耀眼的赤色大旗下,身披玄甲的颜良巍然而立,四千精锐左右林立。这一次,他已倾巢而出。含着泥土味的风扑面而过,颜良从风中嗅到了一丝血腥。地平线的尽头,似乎突然出现了一汪平静的湖泊,夺目的阳光在湖面上如镜般闪耀,宛同荒漠上盅惑的幻觉。远处传来阵阵的闷雷声,大地随之莫名的颤栗起来。四千颜军将士神经紧绷起来,一双双年轻的目光望向远方。视野中,那面湖泊正向南缓缓的飘来,恍惚间,让人以为是幻觉。很快,他们就意识到,那并升是幻觉。滚雷声隆隆接近,虽不急促,但却十分的沉重。越来越近。无数的战旗!无数的骑士!无数的刀枪!仿佛一瞬间填满了视野。那是两万身披白甲的西凉铁骑,齐齐向前推进才会产生的震撼场面。身披白甲的马超,傲然的徐行在阵前,铁盔上白色的帽缨在飞扬,手中的银枪流转着慑人的寒光。今日,他是为了复仇而来。几番的失利,妹妹的沦陷,使者被斩,所有的一切,汇聚成了马超心中最强烈的恨。今日,他统帅着两万西凉铁骑而来,就是要将颜良和他的军队碾平,重铸他西凉雄狮的威名。军阵中的颜良,一眼便看到了耀武扬威而来的马超。他的心中,愤怒的岩浆同样是滚滚的升腾。自汝南起兵起来,还从未有人将他逼到如此地步,也从未有一个敌人,会让他如此的厌恶。诸般的侮辱,种种的咄咄相逼,新仇旧恨,今日就来个了断吧。颜良剑眉一横,扬刀喝道:“全军,结阵。”一通战鼓声起,三军将士的情绪立时被调动起来。五百盾手列阵于前,构成了阵〖中〗央最坚实的一道铁壁,神行骑护于左右两翼,铁浮屠藏于阵后,须臾间,一个标准的步骑混合大阵结成。“这阵法倒是深得其妙,只是,又怎能挡得住西凉铁骑的冲击呢,唉,………”一身带甲的贾诩,微微摇头暗叹。贾诩在叹息,几百步外的马超,却在冷笑。“颜良,你终于还是沉不住气,敢出来跟我决一死战了,只可惜,就凭此一座军阵,就想挡住我西凉的铁蹄洪流,真是自不量力。”心中一番讽刺,马超将手中的银枪微微扬起。呜呜呜~~悠远的号角声隆隆而起,两万西凉骑士握紧了手中的刀枪,一张张冷残的脸上,涌动着嗜杀的凶意。当号角声达到最嘹亮的一刻,马超将银枪向前狠狠的一划。两万西凉铁蹄,挟着山崩地裂般的巨响,轰然而出。这一次,马超发起了全军的冲击,他是要一举冲溃颜良的军阵,毕其功于一役。大地在颤抖,天空中的飞鸟在惊鸣。一眼望去,鼻黑压压的潮水,铺天盖地而来,铮铮铁甲泛起的幽光,几欲将苍穹映寒。四千颜家军将士,看到如此浩大的骑兵冲击,无不面露悚色。生平头一次见识到两万骑兵冲锋的场面,纵使是傲然无惧的颜良,此刻心中也不禁为之一震。震动之际,汹汹如潮的敌将已至两百步外,那无坚不摧的冲势,竟有令风云变色的骇人之势。颜良和他的四千将士,就如同大海中的一叶孤舟,仿佛很快就要被迎面而至的狂风巨浪所吞噬。在这浩荡震慑下,所有将士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不少人未战斗志似乎已经瓦解。“全军稳住,妄退一步者,杀无赦!”颜良高声厉喝,用他的威势镇住了众将士渐渐动摇的军心。铁流之中的马超,嘴角已泛起了一丝冷笑,他仿佛已经提前看到了敌军溃散,如蝼蚁般被他的铁蹄碾压的画面。三百步……两百步……汹汹的铁骑狂潮正飞速的逼近。时机将近,颜良大喝道:“弩手,准备。”号令下,令旗摇动,前排的盾手迅速的伏下身子,藏于其后的三百弩手挺身上前。“区区三百弩手,怎能挡住两万敌骑的冲击,颜将军难道把取胜的希望,只寄托在这三百弩手上吗?”贾诩心中又是一番叹息。尽管他觉得那些弩手所持的弩机稍有不同,或许是改装过的,杀伤力更强些,但毕竟数量太少,终究还是无法左右战局的结果。当奔驰中的马超,瞧见颜良盾手散开,现出弩兵之兵,不禁稍稍惊了一下。当年鞠义破公逊瓒的白马义从,就是先诱使公逊瓒纵骑冲击,然后突然发动暗伏的弩兵,以强弩一举击破白马义从。不过当马超看到敌方的弩兵不过两三百人时,便即松了口气,傲然与讽意重现于色。“丹百弩兵就想挡住我的两万铁骑,颜良,你到底不过是个庸将而已。”藐视之下,马超振臂舞枪,喝令全军急冲。须臾间,铁骑已进入一百步内。那巨大的楔形冲击阵形,最锋利的箭头,直指军阵的正〖中〗央。眼看着滚滚的敌骑进入到弩箭的射程,颜良一直冷峻的脸庞,终于娄出了一丝诡秘的冷笑。然后,他将大刀向前徐徐一直,高声道:“连弩手,射击!”分列三排的弩兵,闻令而动,第一排的弩手上前一步,端起手中不同寻常的弩机,伴随着一声喝令,两百人同时扳动了机关。刹那之间,流虹暴涨,千支箭矢破空而出,如天罗地网一般,呼啸着袭向迎面而至的敌人。一瞬间,一千支箭。雨点般的箭网下,当先的百余西凉骑兵应声中箭,强大的杀伤力下,立刻掀起一片人仰马翻。这时,第一排的弩手迅速推到后排,麻利的重新装箭,第二排的弩手则顶上前去,继续射击,而第三排弩手则补充上前作射击准备。三排轮射,一刻不停,只片刻间的功夫,竟是射出了数万支箭去。方圆几百步的宽度,几万支箭,相当于每步箭矢高达百支,何等之密集。在如此高密度,短时间的箭袭之下,迎面冲来的西凉铁骑,根本来不及反应,已是被射到全线人仰马翻。人嚎马嘶,尘雾滚滚,原本汹汹如潮的西凉军团,便如撞上了坚不可摧的堤坝一般,转眼间便毁为粉碎。颜家军的四千将士,目瞪口呆的看着惊人的一幕,那般惊诧莫名的表情,仿佛是看到了这世上最最不可思议的场面一般。来势汹汹的敌人,几乎在眨眼间就土崩瓦解,形势转变之快,以至于他们的思维速度都无法跟上。唯有颜良,怀抱长刀,如看戏似的欣赏着眼前“壮观”景象。那气定神闲的从容之态,仿佛眼前的突变,早就在他的预料之中。最先从惊诧中清醒过来的贾诩,目光不禁投向颜良,奇道:“颜………颜将军,这……这……”惊奇之下,这位毒士竟是激动的说不出话来。“文和先生何必惊奇,本将可是早跟你说过,我自有破敌之计。”颜良却只淡淡一笑。好容易从激动中回过神来,贾诩不禁惊叹道:“没想到将军竟能造出如此神弩,将军将军当真是神人也。”对面贾诩由衷的叹服,颜良却只付之一笑。随即,他的眼眸中便迸射出前所未有的杀气,一双英武的脸庞更是冷峻如冰。连弩箭矢已尽,是给马超最后一击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