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知送礼物的是什么人?”周瑜也疑道。老仆道:“那来人自称是主人的朋友,老奴还不及问,那人把东西留下就走了。”周瑜狐疑更重,便将那木盒接过,摆手屏退了那老仆。夫妻二人盯着案几上的那木盒,脸上皆是闪烁着狐疑之色。周瑜看得出来,那木盒乃上等的檀木所造,外面还镶嵌着珠玉等饰物,作工也极其的精细,先不论内中是什么礼物,光这盒子便价值不菲。送礼物者,定然是十分的宽绰。“夫君,这盒子该怎么办?”半晌,小乔问道。周瑜淡淡一笑,“既然是送给夫人的礼物,夫人自当打开来看看。”小乔心中好奇已久,早就迫切的想知道内中是何物,见得丈夫答应,欣然便将那木盒打开。当小乔看到盒中之物时,不禁倒吸了一凉气。盒中所躺着的,是一枚坠以黄金步摇,作工精致的玉簪。如此之物,一看便知是价值连城。小乔也算大家闺秀,富贵人家出身,金银首饰什么的自也不缺,但眼前这等名贵之物,却是生平从未曾见。女人爱美,但见这等精美华贵的玉簪,小乔那水灵灵的眼眸中,顿时便闪动出惊喜之色,纤纤素手将那玉簪捧起,惊叹不已的把玩了起来。“如此珍贵的饰物,也不知是谁相赠?”小乔喃喃惊叹。很快就有些爱不释手。周瑜却越加狐疑,心想谁会这么无聊,竟无端的送自己夫人这般名贵之物。正这时,他忽然瞥见盒底还有一物,拾将起来一看,却是一纸帛书。周瑜便将那帛书展开一看,却见上面所书。却是一首诗。关关睢鸠,在河之州。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周瑜精通诗乐。一眼便看出,这是出自于《诗经》中的一首《关睢》,此诗的意思。自自然是抒发君子对淑女的仰慕。这是地地道道的一道情诗。一个陌生人送了自己夫人如此珍贵的玉簪,而且还留了一诗《关睢》,这分明在向自己的夫人表达仰慕之意!周瑜的脸色立时沉了下来,怒想这是哪个不要命的家伙,明知小乔已名花有主,却竟然还敢如此,若给我查出来,非要了你的命不可。周瑜忍着怒气,接着再往下看,却惊奇的发现。这送礼之人竟然还真的留了名。而当周瑜看清楚那留名时,熊熊的怒焰,如火山一般霎时间喷涌而出。书尾处,赫然书着两个斗大的名字——颜良。啪!周瑜狠狠的将那帛书拍在了案上,怒骂道:“颜良狗贼。欺人太甚,我周瑜不取尔首级,誓不为人——”正自把玩那玉簪的小乔吓了一跳,却不知自己丈夫为何突然间发这么大的火,而且还跟那个什么颜良扯上了关系。惊异之下,小乔忙将那帛书拿起来一看。当小乔看到那首《关睢》之诗时。立时知道这是有人在向自己表达爱慕之意,她雪白的脸畔,不禁暗生几分红晕。而当小乔看到书尾颜良的留字时,那些许暗羞之意,转眼为惊愕所取代。“颜良这匹夫,他为什么会给妾身……”小乔惊愕自语,但瞧见周瑜那愤怒之状时,却是吓得不敢再出言。愤怒之下的周瑜,腾的便站了起来,怒叫道:“我这就会吴郡向主公请命,定要率军荡平荆州,誓杀颜良这狗贼。”周瑜为怒气填胸,一时间有些情绪失控。小乔却忙劝道:“夫君,前番主公派人来问你,当不当与颜良言和,你那时说山越未平,也同意了跟颜良言和,此时又怎能向主公请命发兵。”周瑜这才猛然想起此事,刚刚迈出一步便又停了下来。“再说,夫君你身上伤势未愈,又岂能轻易带兵上战场,夫君,你可要冷静一些。”小乔拉着他又劝道。周瑜的理智告诉他,颜良正是忌惮于他,所以才故意给自己夫人送这些东西,为的就是气得他伤势难愈。明知如此,但那分感性的怒火,却让周瑜实难咽下这口气。两股情绪在胸中碰撞,周瑜只觉气血填胸,猛觉头目眩晕,摇摇晃晃的便倒了下去。“夫君~~”小乔大惊失色,急是扑上前去扶住,却惊见丈夫已不省人事。“来人啊,快去请医者……”周府上下,转眼乱成了一团……襄阳城,军府。马良去而复返,带回了孙权言和的意向,以及孙权致以颜良的亲笔书信。孙权在书信之中,对颜良是尽力的盛赞,什么仰慕之类的吹捧之词,一点都不吝笔墨,俨然一副小弟的模样。看过那封孙权的亲笔书时,颜良嘴角扬起了一丝冷笑。这个孙权,果然和历史上一样,是三国中最擅长玩弄外交权术的一方枭雄。只要有利可图,这碧眼儿可以今天和你卿卿我我,明天就翻脸不认人,也可以今天还有不共戴天之仇,明天就能放下身段,奴颜婢膝的向你服软。以颜良眼下的实力,虽然威震荆州,但他私下却不得不承认,自己整体实力尚比孙权要逊色几分。在这强弱对比之下,孙权竟然能写出这等充满了奉承之词的修好书,说好听点是大丈夫能屈能伸,说不好听说,这脸皮也真是够厚的。这种人,虽也称之为枭雄,却让颜良有一种厌恶的感觉“诸位。看看咱们这位吴侯是怎么说的吧。”颜良将书信示于了众人。众谋士们看罢孙权的手书,个个也是面露唏嘘之色,皆没想到孙权能够这般放下身段。许攸却捋着胡须叹道:“老朽一生阅人无数,也见识了不少诸侯,似孙仲谋这般能忍的人物,还是头一遭见到,看来这碧眼儿虽然年轻。却也是一个深不可测的枭雄啊。”许攸讽刺之余,亦有几分赞叹。不过,无论孙权如何。眼下他答应言和已是事实,如此一来,他们便可放心的集中精力对付江陵的刘琦。众谋士们皆点头称是。神情间已渐显兴奋。这时,默不作声贾诩,却是干咳了几声,这位毒士看来是有话要说。颜良便道:“我说文和,看起来你对孙权的这份言和书,还有些不同的看法。”贾诩又轻咳几声,微微笑道:“启禀主公,老朽对孙权没什么看,不过让老朽有点担心的,倒是柴桑的那个周瑜。”“美周郎啊。难道文和还担心周瑜敢跟孙权对着干,私自出兵跟本将开战不成?”贾诩摇了摇,“那倒不是,周瑜对孙权的忠诚还是有的,不过就老朽观察。孙权这个极是唯利是图,倘若他看到主公倾军去攻打江陵,江夏兵力空虚,介时为一时之利所诱,未必不会马上翻脸,让周瑜插上一脚。而柴桑尚有近两万吴军,主公不可不防啊。”贾诩言罢,徐庶也道:“文和言之有理,庶听闻那周瑜箭伤并不致命,孙权把他留在柴桑,还留了两万兵马给他,明显有坐观形势,见机行事的意思,只要有周瑜在柴桑,咱们就不得不防。”两位顶级谋士一言,其余众人纷纷附合,唯有颜良却笑而不语。“周瑜在柴桑自然需要忌惮,倘若他不在了呢?”颜良用一句反问,回应了众谋士的担忧。众谋士们面面相觑,听着主公这意思,好似预料到周瑜会离开柴桑似的,他们却不明白,颜良何以会有这样的判断。正自狐疑时,外面亲军入内,将一枚装有情报的蜡丸递给了许攸。众人都知道,那是司闻曹细作发回的蜡丸情报,所有人马上都安静了下来。许攸便当着众人的面,将蜡丸拆开,从内中取出了那帛条书写的情报。当许攸看到帛条上所书的内容时,神色不禁大变,眉宇中的惊奇之色更是如潮而生。众人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情绪也跟着紧张起来,皆是探起头来,想要一看究竟。颜良已有所预料,便道:“子远,发生了什么事,就告诉大家吧。”许攸惊奇了好一会,方才回过神来,便大声道:“柴桑传来的最新情报,那周瑜病情出现了反复,目下已回江东去养病,柴桑的守将现在已换成了鲁肃。”此言一出,大堂内一片哗然。一双双惊诧的目光,齐刷刷的望向了主公,皆是为颜良的料事如神所惊叹。许攸更是忍不住问道:“主公莫非施了什么计策,不然如何能料到周瑜会调离柴桑?”计策,颜良自然是有的,不过却登不上什么大雅之堂。颜良便淡淡一笑,“本将用的什么计策已不重要,重要的是眼下周瑜已走,接替他的鲁肃可是个和事佬,有他镇守柴桑,咱们便可高枕无忧,集中力量去对付刘琦那小儿了。”颜良不明言,众人也不好再多问,而他们的情绪,也因这一道情报而振奋起来……江陵,长江码头。栈桥之上,诸葛家的两兄弟正立于桥头,望江兴叹。片刻后,诸葛亮摇着羽扇道:“时候不早,三弟,你就上船吧。”诸葛均犹豫了一下,却道:“二哥,既然你已认为刘琦不易扳回劣势,何不随我一同避往江东,还留在此地作甚。”“刘琦并不是没有机会,我还要留在这里做最后一搏,尽我所能阻止颜良这个暴徒鲸吞荆州。”诸葛亮轻摇羽扇,言语几分愤慨。诸葛均却忧虑道:“可是若是到时事败,二哥你又当如何是好?”诸葛亮却自信一笑,“放心吧,若果真到了那一步,为兄自有脱身之计。”话到如此,诸葛均知再劝无益,只好叹息着上了船,拱手与自家兄长拜别。诸葛亮目送着那一叶扁舟越驶越远,直至消失在茫茫大江中。当他转过身来,目光投向北面时,俊朗的脸上却多了几分冷峻与决然。“颜良匹夫,你想全取荆州的美梦,我诸葛亮绝不会让你轻易得手……”R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