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赵云神色立变,怒道:“姓颜的,你焉敢侮辱我家主公!”怒意迸发而生,赵云剑眉深凝,紧握枪柄的手咯咯作响,一副要冲将上来,跟颜良决一死战的样子。颜良却只淡淡道:“本将只是实话实说而已,既然赵将军这么不想听实话,那就算了。”赵云虽知颜良武艺超绝,但他对自己的武艺却更为自信,他本是不惧颜良。但如今,见得颜良这般自若闲然,虽处两军阵前,却如卧云端一般,这份从容与自信,不禁令赵云心生忌惮。他征战半生,还未曾见过哪一方诸侯,能有如此沉稳的气度。而正是颜良的这份气度,让赵云空有怒意,却不敢有所轻举妄动。“赵将军,本将知道你中刘备的毒甚深,不过本将也相信,早晚有一天你会幡然醒悟,我颜良的大门,永远为你赵子龙敞开,如果哪一天你想清楚来,尽管前来投奔便是。”颜良声如洪钟,当着两军之前丢下这番招降之词,接着转身扬长而去。他虽是有意收降赵云这几近完美的武将,但他也知道,以赵云对刘备的忠诚,非是三言两语间就能说降的。故是颜良也不急于一时,先略施些手段,在赵云的心头种上颗种子,待来日再见收获。眼看着颜良转身而去,赵云眉头紧皱,眼眸中涌动着复杂的神色。有那么一瞬间,赵云有种想要冲上去,一举将颜良击杀,毕其功于一击的冲动。但赵云很快又想到,颜良既然有这般胆色,竟将后背亮给自己,显然是有着绝对的把握能够挡下自己背后突击,倘若自己贸然出手,杀颜良不成,反而成了世人的笑柄。更何况,颜良的手下,还有数千虎视眈眈的铁骑,这若是撕破了脸皮,两军交锋起来,自己未必能占得上风。“既已逼退颜良,保得主公安然退往睢阳,何必再跟他做无谓的交锋,为主公保留这支完好抚损的生力军,岂不是更有用处……”念及于此,赵云便放弃了纵马偷袭的心思,见得颜良已走出二十余步时,才拨马转身奔往自家军阵。几十步外,颜良却没赵云那么急。他坐胯着大黑驹,如散步一般,悠哉游哉,慢慢吞吞的回往了自家阵中。掠阵的黄忠等诸将,都深深的捏了把汗,均在担心自己主公背身而回时,赵云会突然生变,从背后发起偷袭。他们却不知道,颜良拨马而回之时,表面上看起来漫不经心,但暗中却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全神贯注的感觉着身后任何的异动。而以他的反应能力,纵然似赵云这般的高手,哪怕有丁点风吹草动之举,颜良也必会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当颜良在两万众目睽睽之下,安然悠闲的回往阵中时,黄忠等诸将才松了口气。黄忠不禁道:“主公方才背身而还,将后背的破绽全亮给了那赵云,末将等当真是为主公捏了把汗,倘若那赵云骤施突施,却当如何是好。”颜良却是淡淡一笑“赵云乃光明磊落之辈,两军阵前会面,他岂会做那种有损声名之事。更何况,尔等以为,以本将之武艺,纵使赵云突袭杀手,难道本将还挡之不住吗。”一席自信之语,点破了其中利害。黄忠等人这时才恍然大悟,众将不禁为颜良的判断力,还有那惊人的胆略所折服。“此间离睢阳已近,再追杀下去没什么意义,走吧,去与徐元直的步军会合吧。”说罢,颜良拨马,向着睢阳城西南方向而去。当颜良的轻骑奔袭设伏时,徐庶等所统的两万多步军,也在大张旗鼓的由南面向着睢阳城开进。傍晚时分,颜良率令着他的得胜之军,抵达了睢阳城南二十里的大营。此番颜良带来的,不仅仅是一场大胜,还有近三四千的俘虏,数不清的军械物资,光是这些缴获的物资,就足以武装起一支万余人军队。颜良便叫将那数千俘虏,押往许都去整编,自己则率三万大军,继续向睢阳逼近。一天之后,颜良的大军进抵睢阳城南七里,逼城下寨。此时,整个睢阳城已是陷入了一片恐慌之中。逃归睢阳城刘备,算上赵云的留守之军,麾下兵马只不过一万两三千,且不少都是带伤之士,更重要的是经历了那一场大败,士气低沉到了极点。以这样一支兵马,刘备自知难与颜良抗衡,便是派人往徐州通知留镇的关羽,命他即刻抽调后方兵马,前来增援睢阳前线。逼城下寨的颜良,当然知道刘备不服,会继续从徐州增兵,调运粮草。于是颜良便在徐庶的建议下,利用骑兵的优势,派出数股骑兵,不断的袭扰彭城通往睢阳的粮道,甚至还放出风声,将要一举攻下彭城。彭城乃徐州东部门户,此城若然有失,颜良的铁骑就可**,〖自〗由的深入徐州腹地。得知了颜良打算趁胜攻打彭城的消息后,刘备自是大为惊恐,不得不令关羽再曾兵彭城。而今刘备的眼下的兵力,既要守睢阳,又要守彭城,显然是力不从心。就在这个时候,那个原本被刘备屡战屡败的袁尚,也不失时机的卷土重来,给刘备火上又浇了把油。龟缩在襄邑的袁尚,闻知刘备大败的消息后,自然是欣喜若狂,第一时间的开始了反击。不过袁尚却也很聪明,他并没有率军前来攻打睢阳,而是改道北上,去攻略睢阳以北的济阴、东平国、山阳等兖州所属郡国。袁尚给颜良的来信中声称,他此举乃是为了攻击刘备的侧后,但颜良却清楚,这姓袁的小子,乃是为了趁着自己和刘备鏖战于睢阳之际,趁机攻城略地,收取渔人之利。颜良重创刘备之目的,自然不是为了给袁尚这小子得便宜,但眼下这种情况,他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袁尚暂时占点便宜。“这姓袁的狗东西,等老子收拾了刘备之后,转过头来再好好收拾你。”中军大帐中,颜良冷笑着骂道。徐庶道:“袁尚的实力和刘备一样,均是大损,眼下他虽抢了些地盘,不过是蝇头小利而已,根本不足为惧,庶所担心的,倒是吴人在柴桑城一线的动向。”江夏的甘宁前日又发来急报,言是东吴已趁着颜良主力尽在中原时,迅速的重建了柴桑城,此时已在不动声色的向柴桑一带迁移丁口。而一旦丁口一迁,粮食重新一种,吴人很快就可以重新把柴桑,打造成他们入侵荆州的前进基地。如今颜良所占的地盘虽然剧增,但因中原与荆州均是四战之地,四面八方群雄环伺,倘若让吴人重新对荆州这个大后方形成威胁,颜良又岂能安心的继续经略中原。徐庶的话虽未明言,但颜良岂又听不出来,他这是在委婉的建议自己,暂停在中原的攻势,准备把兵锋引入南面,为灭吴做准备。念及于此,颜良便冷冷道:“孙权这小子夺荆州之心不死,看来他是不见棺材不掉泪,非逼得我去灭他不行。”这时,徐庶却又捋须道:“不过眼下睢阳城未下,刘备的兵马也未退还徐州,许都一线始终还面临着刘备的威胁,不拿下睢阳,想要退兵去灭吴,只怕也非是易事呀。”话音方落,帐外亲军来报,言是刘备麾下从事孙乾,正在营外求见。“孙乾么,有意思……”颜良隐约猜到到几分,便即下令将那孙乾带上来。徐庶却奇道:“几天前刘备还跟咱们杀得昏天黑地,如今却忽然派了人来求见,刘备此举,颇有些奇怪呢。”刘备冷笑一声“能有什么奇怪的,我看是咱们这位刘皇叔快撑不住,派人来服软求和了。”“求和?”徐庶眼眸一亮,细细一想,嘴角也掠起几分笑意。过不得片刻,帐帘掀起,却见一名须发半白的文士步入。那孙乾趋步上前,拱手道:“大汉皇叔,徐州牧,左将军,宜城亭侯麾下……”未等孙乾说完那一大串的名号,颜良便摆手不耐烦道:“别说那些没用的名号,刘备派你来有何用意,快睦直说。”孙乾被颜良打断,不禁面露尴尬,却只能讪讪笑道:“人言颜将军乃豪爽之人,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乾此番前来,其实是奉了我家主公之命,希望能跟颜将军息兵修好,还望颜将军能够应允。”果然如此……颜良和徐庶对视了一眼,两人会心一笑。颜良便冷哼了一声“刘玄德倒真是能屈能伸呢,不过本将倒是很想知道,刘备被我打得惨败,北面还有袁尚在背后捅他刀子,他有什么资格跟本将谈和。”颜良也不给刘备留一点面子,直截了当的就揭了刘备的伤疤。那孙乾愈发尴尬,却只能佯作淡定,笑道:“颜将军在此与我家主公对峙,而那袁尚却趁机攻略兖州,以颜将军之英明,只怕也不愿意让袁尚渔人得利吧。”孙乾话音一方落,颜良却又冷笑一声,不以为然道:“本将就是喜欢让袁尚渔人得利,刘备又能耐我何?”(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