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一顿,黄月英道:“我黄家在汉水边有几间小船厂,也有些造船的生意,妾身早几年时,倒也对造船的技艺研究一番,不过那都是好多年前的事了。”果然如此。颜良顿时兴奋起来,忙又问道:“那夫人可懂造斗舰的工艺?”黄月英却不知自家夫君,何时会忽然间想起来问自己关于造船的事,心中不禁暗生狐疑。“斗舰嘛……知道倒是知道,不过好些细节都不记得了,还得翻一翻书恐怕才能回忆起来。“会就好,会就好。”颜良击打着拳头,愈加的兴奋。黄月英却越发的茫然,不禁问道:“夫君,你怎忽然想起问妾身关于造船的事来了?”“我的脑子里有个关于新型战船的想法,正好让夫人看看可不可行。”颜良很是兴奋,当即便提起笔来,展开一卷羊皮纸,在上前描画了起来。黄月英则满怀好奇,侍于旁边低头细看。看着看着,黄月英的脸色,渐渐便涌起了难以形容的奇色。颜良所绘,的确是一种新型战船的图样,尽管颜良的绘画水平有限,画出来的图样相当的粗糙,但黄月英凭借着她的聪明,还是大致的看出了其中巧妙所在。最后一笔下过,颜良把笔往案上一扔,兴奋的问道:“夫人,我这新型战船如何,依咱们荆州船匠的技艺,可造的出来吗?”黄月英捧着那份粗糙的图纸,满脸的惊奇,仿佛看到了至宝一般,眼眸之中闪烁着激动。“夫君,你这新型战舰,莫非是想以翼叶,来代替桨不成?”黄月英奇道。黄月英果然于工器方面有种超乎常人的天赋,只短短片刻之间,便看出了颜良这新型战舰的关键所在。颜良便点了点头,笑道:“夫人果然聪明,正是如此,我把这新型战舰,叫作车船。”车船本是在宋代才被发明出来的一种战船,此种战船的精妙之处,便在于用安设于战船两侧的翼叶,代替了寻常的桨,来驱动战船的航行。如此一来,水手们便可以藏身于船内,通过类似于踩水车的方式,来转动翼叶,为战舰提供前进的动力。此等车船在内河和湖泊中,可以不靠风力,便能达到很大的速度,而且还随时可以通过倒踩的方式,来减速或是倒退,其机动性远胜于依靠帆力的普通战船。而且,因为踩轮的士卒全是都藏于船内,便无需担心被敌人通过桨孔射伤,战船则因此不需担心失去动力。颜良在想,既然以自己现有的战船数量和质量,远无法对吴军形成压倒性的优势,而短时间内,他又无法弥补这方面的差距。于是颜良转念一想,自己又何必非要纠缠于这上面,何不转换一下思维,通过别的办法来补弥这差距。故是颜良便灵机一动,想到建造一种新式的战舰,让吴人原先的熟悉的战术统统失效,乱了吴人的方寸,那么他便可趁机取胜。颜良于古代战船的历史记忆并不是很多,所记得最有特色的就是这车船,而且所记的只是笼统的概念,于具体的细节技艺方面是完全不知。所以颜良才画出这草样来,希望借助于自己妻子的聪明,将他的“创意”变为现实。此时黄月英,已经完全沉浸于颜良的“创意”上,素来好学的她,精神力很快就全部投注于这副草图上。“夫君,你的想法当真是妙,此船的优点,倒是的确能帮我们挽回水军方面的劣势。”黄月英口中喃喃道。颜良精神一振,忙道:“那依夫人之见,此船可造得出来吗?”黄月英琢磨了半晌,点头道:“此船妙在创意,至于具体的造船工艺,倒并不是太过繁杂,只要夫君能容我些时间加以完善,我想凭我们荆州船匠的能力,造出这车船来并非难事。”听得黄月英这番自信之词,颜良顿时如吃了一颗定心丸一般。妻子的工器水平有多高超,颜良自然是深知,既然她说能造得出来,那就一定能造出来。颜良一兴奋,忽的便将黄月英抱了起来,大笑道:“夫人若能造出这车船,那就真的是立了大功了。”难得颜良这般高兴,黄月英也跟着高兴,笑道:“若是妾身立了此功,那夫君又打算如何奖赏妾身呢。”“怎么奖赏,嘿嘿~~”颜良嘴角露出了坏笑,“为夫无以为报,只好为夫人鞠躬尽瘁了。”说着,颜良便抱着黄月英往内室而去。黄月英立时知道他想做什么,娇羞嗔道:“夫君,天还亮着呢……”“管他天亮还是天黑,为夫这就给夫人交公粮。”“公粮,什么公粮……”“哈哈~~”######一晌快活,次日天色一亮,颜良便召集许攸、贾诩等众谋士,往州府议事。诺大的厅堂中,除了徐庶镇守许都一线之外,颜良麾下的那一颗颗智慧的头脑,已然尽皆在此。自班师回襄阳以来,这还是颜良第一次召开全体谋士都到场的军事会议。众谋士们都感觉得到,颜良似乎有什么重大的决定要宣布,大堂中的气氛,已然热烈起来。环视一眼众人,颜良大声道:“刘备已被咱们打残,袁尚也被打怕,北面在短期内不会有太大的威胁,本将已决定,下一步就举兵灭吴,诸位可有何异议。”尽管颜良尚在北方时,就已提起过灭吴的打算,但一直都只是做私下的谋划,从未在正式的场合明确的提出来。今日,颜良还在头一次,以如此郑重的方式,宣布他伐吴的计划。大堂之中,肃杀的气势立时弥散开来。“不灭东吴,就无法彻底解除后顾之忧,全力北争中原,这灭吴之战,自然是势在必行。”堂前,许攸第一个站出来,支持颜良的伐吴计划。作为元功之臣,许攸虽然算不上智谋最高深的一个,但影响力却绝对是最大的,他这般一站出来表态,其余众谋士们,也纷纷的表示赞同。“咳咳~~”一片赞同声中,传来几声干咳,暗示着有不同的声音。颜良举目望去,却见那咳嗽之人,正是田丰。田丰乃河北人士,于南方不甚熟悉,故而在此前对于吴人的战争中,田丰都鲜有建言。这一次,田丰却出人意料的想要发表看法。颜良便面露奇色,欣然问道:“元皓先生,你可有什么意见。”田丰清了清嗓子,捋须道:“出兵伐吴,乃势在必行,老朽自然是举双手赞成,但是有两件事,老朽却不得不提醒主公。”“那两件事,元皓先生尽管直言。”颜良洗耳恭听。“这头一件事,便是关于水军。水军士卒方面,有甘兴霸等人训练,自无需担心,老朽所虑的,却是我军之战船。”原来这老头也想到了……颜良心中想笑,却也不打断,继续任由田丰直言。“正所谓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老朽虽不善水战,但也看得出来,我荆州的造水技艺,颇为逊色于东吴,老朽在想,如果不能造出和吴人一样精良的战船,主公想要灭吴,只怕就是那镜中月,水中花,可望而不可及啊。”田丰不愧是田丰,竟和颜良一样,敏锐的注意到了己军的软肋之处。而且,这老头还是一样的刚直,毫不掩饰他对颜良能否取得战争胜利的忧虑。田丰这一席话,也提醒了其他的谋士,就连许攸眉头也微微皱了起来。颜良却神色如常,依旧从容。如果在昨天以前,田丰提出此事的话,颜良可能还真会伤上一会脑筋,但在今天,颜良却有足够自信的资本。当下他只淡淡一笑,“先生的担心不无道理,不过这战船之事,本将自有解决之策,先生就不必担心了,说说这第二件事吧。”包括田丰在内的众谋士,一听得颜良已有解决之策,不禁个个面露奇色。荆州的造船能力,在场的这些谋士们也都知道,他们很清楚,这种硬实力上的差距,非是一时片刻能够弥补。而今颜良却如此自信,声称自己已有解决之策,如此,怎么能不让众谋士们感到惊奇。然颜良不想透露,他们也就不好多问,只能暗中好奇的揣测。田丰从好奇中回过神来,干咳了几声后,便又道:“这第二件事则是关于北方。如今袁尚和刘备元气大伤,一时难以对我们构成威胁,但请主公不要忘了,北方除了袁刘二人之外,还有一个曹操。”田丰这二件事,却才真正的提醒到了颜良。根据来自于关中的最新情报,曹操已在陇西接连大败马腾和韩遂,逼得韩遂仅带十余骑逃往了西凉,而马腾则败往了祁山一带,向张鲁求援。如此看来,曹操平定西凉诸侯,一统雍凉二州已是近在眼前之事,那个时候,没有了后顾之忧的曹操,倒确实是一个不小的威胁。颜良微微点头,“先生所言极时,曹操不可不防,不知先生可有何应对之策。”田丰就胸有成竹,当即道:“依老朽之前,主公在发兵伐吴之前,还要先打另外一场仗,以削弱曹操的威胁。”“先生想让本将出兵何处?”颜良心中隐隐已有所猜测。田丰微捋胡须,干脆利落的道出了两个字:“武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