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龙偃月刀,明晃晃的刀锋,撕裂血与雾的阻隔,直奔马超面门而去。重刀划破空气,竟是发出“哧哧”的声响,刀锋未至,强如海潮般的劲气,便已先压而来。银枪已在半路的马超,惊觉颜良这一刀,竟然是抱着两败俱伤之目的而来。他这一枪若继续刺出,固然可以刺中颜良的肩膀,但颜良那重刀斩下,却必将他斜斩成两半。后发的颜良,竟在瞬息之间,夺取了先手。脑海中的利弊权衡,只在瞬息间完成,马超不及多想,急是改刺为挡,高举双枪于头顶。吭——八十余斤的青龙刀当头撞下,那泰山压顶之力,将马超手中的枪杆压弯,就连他的那双虎臂,也为之生生屈下些许。硬扛下这一重击的马超,心中又是吃了一惊,却不想颜良的刀力竟能强到如此地步,在接招的瞬间,几乎将他压得气息为之一滞。颜良的嘴角,却是扬起了一抹冷笑。马超当然不会知道,自己这柄战刀可是夺自于关羽的青龙刀,刀的重量远胜于寻常战刀,其所挟的力道,自然也是倍增。力压之下,马超双臂举屈,竟有扛不住的迹象。脸色憋得通红的马超,这还是生平头一次被逼迫于此,颜良的咄咄相逼,令他愤恼之极。怒极之下,马超一双臂膀青筋爆涨,几欲炸裂。低啸声中,马超倾尽全力,奋然上扛,忽的便将颜良压下的刀锋,生生的给荡了开来。荡开青龙刀的一瞬,马超战意陡增,银枪如电,反守为攻,疾射而出。马超不愧是西凉雄狮,天赋与潜能,远胜于寻常武将,颜良那一记重刀,彻底的激怒了马超,激起了他的斗志,激起了他的怒火。重重叠叠的枪影,如雨点一般的扑卷向了颜良。面对着马超疯狂的攻击,颜良精神高度紧绷,长刀从容斩出,正大雄浑的招式,沉稳的应接着马超的狂击。颜良很清楚,同为绝顶级别,纵使自己近年武艺精进不少,但要想胜过马超,也非一合之间所能完成。此时的他,更无多想,只将每一刀都发挥至极致,施展到完美的境界。刀影重重,如怒涛汹涌而,今日的颜良,也已用出了十二分的全力,定要跟眼前这个拥有吕布之勇猛将,战他一个痛快。转眼间,二人已是走过百余招。竭尽全力的颜良和马超,已至神无外物的境地,眼中只有交手的敌人。枪锋四射,刀刃乱斩,方圆数丈之间,尽被如刀的刃气所笼罩,形如一个巨大的绞肉机一般,但凡接近的血肉之躯,无不被辗为粉碎。骨肉横飞,鲜血四溅。刀与枪纠缠在一起,但见光影而不见人身,当世绝顶武将间的巅峰交手,已到了令人惊为观止的地步。放眼整片战场,早已变成了一片汪洋血海,八万名士卒撕杀扭打在一起,此时已有三四千人倒在了血地之中,永远的无法再站起来。颜军的大旗和蜀军的大旗,依然在战场上空飘扬,这一场规模空前的决战,虽已惨烈之极,却仍僵持不下。而颜良与马超的交手,已接近三百余合。胜负,依然未分。颜良的衣甲已然为汗水浸透,而马超的脸上,同样已满头大汗。同当世的绝顶高手交手多次,颜良何曾有如此的费力过,他不得不承认,马超的确是他所见过的,最强的敌手。只是,愈战愈勇乃颜良的本能,马超这块骨头越是难啃,颜良战胜他的决心就越是强烈。抖擞精神,刀势愈烈。正当激战难分胜负之时,蓦听斜侧里一骑飞奔而来,大叫道:“大哥,我来助你一臂之力。”颜良斜眼一瞥,却见一名年轻的武将,纵马舞刀冲杀而来。马超诸兄弟皆为张鲁所杀,来将呼马超为大哥,必是马岱无疑。寻常之时,以颜良之武艺,若是碰上马岱此等级别的武将,数合之内必能败之。然眼下颜良与马超激战正烈,若再突然杀出个马岱,颜良自无法抵挡他马氏兄弟的联手。颜良的心头,微微一震,一丝忌惮涌上心头。正当颜良忧虑时,蓦听一声低沉的大喝,却见一将杀破乱军,竟于半道上将马岱截住。那半道杀出之将,正是老将严颜。老将严颜良的武艺,足以对付马岱,他的出现,着实为颜良解了忧。此时的颜良,不禁精神大作,斗志愈加昂扬,手中的刀式也随之凛烈更多。激战,更烈。颜良的诸将尽已上阵,与马超、张任等蜀军将领,厮杀到难解难分。从清晨到近,两军不觉已是厮杀数个时辰,遍地的鲜血汇聚西淌,流入到了涪水之中,竟已将涪水染成赤红。这一场大决战,眼看就要演变成单纯的消耗战,只怕就算分出胜负,胜的那一方,必也将死伤惨烈。就在这僵持不下的时候,原本空荡的涪水之上,却出现了异动。但见近百艘走舸,由下游而来,从两军交战的河畔掠过,直向着蜀军的兵方而出。走舸上,“颜”字的大旗飘扬如海,船上更是密密麻麻的站满了颜军的士卒。船头之上,庞统负手而立,远望着河畔的那血腥战场,嘴角流露着一丝诡秘的冷笑。远望半晌,庞统摆手道:“时机已到,把鼓都敲起来吧。”牛角号吹响,旗帜上的赤旗四下摇动旗语。各船上,鼓手们闻令而动,数十面的牛皮大鼓轰轰的就敲响开来。雷鸣般的鼓声,打破了涪水的宁静,传向了不远的河畔战场,迅速的吸引了两军士卒的注意力。张任、马超等蜀军将士,激战之中,很快就瞥见了涪水上的情景。那百余艘战船,那高高飘扬的“颜”字大旗,那林列的颜军士卒,瞬间就让他们陷入了震恐之中。颜军的所有兵马,不是都已投入到决战中了吗,那涪水上的敌军,又是从何而来?所有蜀军的脑海中,都不约而同的闪现出了这个惊人的问号。再看敌船数量,以及船上的颜军身影,数量至少也在六七千左右,这样一支军队,若是穿越战场,直插到蜀军的背后,后果岂堪设想!正自苦战的蜀军士卒,他们勉强死撑的信心,这一刻,终于开始动摇了。肉搏的厮杀,拼到最后时刻,拼的就是谁的意志更坚强,谁更是撑到最后一秒。哪一方的士气上,纵使是出现些许的畏缩,对整个战局的影响,都是巨大的。突然出现在涪水上的颜军,让蜀军的士气为之一泄,而这稍稍的懈怠,很快就体现在了战局之上。原本僵持的局面,开始倒有有利于颜军的这一方,蜀军的厮杀力度,正在渐渐的减弱。而瞧见自家的兵马出现,颜军将士的士气反而是大作,诸将士是越战越勇。正自激战中的护军吴懿,眼瞧着自军将士士气受打击,心中不禁大生惧意,此时的吴懿方才省悟,原本颜良竟是另伏有一路兵马。尽管不知这路兵马从何而来,但吴懿却很清楚,一旦让这支颜军在他们的侧后方登岸,他的四万蜀军,便将面临土崩瓦解,全军覆没的地步。惊恐之下,吴懿也不及多想,急喝道:“速速传令,全军撤退,退往涪城——”大喝声中,吴懿拨马先走,其本军的数千蜀军,随之倒身而退。一时间,蜀军的鸣金之声,响彻了战场上空。鸣金之声一响,蜀军原本就削弱的斗志,更是大受打击,士气转眼泄尽,诸路的蜀军是掉头望风而退。激战中的庞德,正黄忠已交战有五六百个回合,此时的黄忠,在刀法已实已占据上风。然黄忠毕竟年势已高,体力不及庞德那般绵长,庞德凭着自己的体力,生生和黄忠僵持不下。但就在难分高下时,庞德却惊闻本军鸣金之声大作。“胜负未分,奈何鸣金收兵?”庞德心中大恼,几呼就要破口大骂。战到疯狂的庞德,根本就不打算退兵,但他麾下的士卒,却并非个个都似他这般讽狂。纵使是精锐的西凉军,这个时候也顶不住了,这些早就习惯失败的西凉屠夫们,未等庞德将旗有动,便自先行纷纷倒溃而退。众军皆溃,庞德又何以一力独挡颜良的千军万马。庞德虽然疯狂,但却不是蠢货,眼见溃局已定,只得强咽下怒火,佯攻几招,瞅得空隙拨马便逃。庞德的西凉军一退,其余诸军更是溃不成军,心高气傲的张任,也只能拨马望涪城方向败逃而去。方圆数里,只转眼之间,蜀军已形成了大崩溃之势,如溃巢的蝼蚁一般,丢盔弃甲,向着涪城望风而退。黄忠、甘宁等诸将,则是信心大作,催动的士卒穷追而去。溃败如瘟疫一般,迅速的传到了马超所统的兵马这边,此时的马超,已是难掩惊诧之意。因是距河畔较远,马超并不知颜军在涪水上有别军杀到,故是他实在想不通,吴懿为何无故的下令鸣金撤兵。眼见诸将士惊恐失措,纷纷败逃而去,转眼已陷入到失控的局面,马超是心如刀绞。“难道说,我堂堂锦马超,又一次要败给这个匹夫不成?”马超的心头,痛苦的自问着自己。而颜良却看穿了马超的心思,舞刀之际,冷笑喝道:“马超,有种你别像上次那般抱头鼠窜,是男人的,就跟老子决一生死!”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