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良先杀陈群,旋又下旨,对黎阳城展开新一轮的进攻。.关羽虽杀了几千伤兵,以其人肉充作军粮,但这点军粮,也只是让他又苟延残喘了十几天而已。十几天后,军粮又尽,楚军攻城愈急,而城中将士死伤加上逃亡者,已过半数,关羽麾下能战之军,仅仅只余万把号人而已。而且,经历了陈群这样高级将领的叛逃后,汉军军心士气更加大损,战斗力又打了一个折扣。诸般不利之下,关羽已是陷入了绝境。城中军士饥饿惶惶,关羽也深受着折磨。直到他杀关兴的那一刻,关羽也一直抱着些许希望,希望刘备能顾念兄弟之情,改变心意发兵来救他。但十余曰过去,依然不见援军南下的任何讯息。这一下,关羽彻底的绝望了。“玄德啊玄德,你难道忘了,我们结义时的誓言了吗,我关羽做错了什么,你何以要抛弃我?”空荡的军府中,关羽扪心自问,百思而不得其解。脚步声响起,断臂的关索步入了堂中。他看着父亲的身影,似乎有话想说,但屡翻咬牙欲言,却总是不敢开口。关羽听到了身后的动静,回过头来,看到的正是儿子那犹豫为难的脸。“你有什么话要跟本将说吗?”关羽沉声道。关索微微一震,犹豫了片刻,只得硬着头皮道:“父帅,军粮已尽,人心焕散,黎阳城只怕再难守下去,恕儿直言,请父帅下令弃城突围吧。”如果在几天前,关羽听到“弃城突围”四个字,必会勃然大怒,厉声斥责一番。但是现在,关羽却神色黯然,默默不语,没了半点脾气。“父帅至少要活着去往邺城,问一问天子为什么要这般对父帅吧。”关索沙哑的说道。这一句话,却令关羽身形剧震,仿佛猛然间恍然大悟一般。“没错,我不能死在黎阳,我要亲口问一问天子,他到底还顾念不顾念兄弟之情,或许,这一切只是关兴那叛贼胡说八道。”关羽给自己找到了台阶,他犹豫不决的心意,很快便有决断。沉吟片刻,关羽抬起头来,缓缓道:“事已至此,本将为了将士们的姓命着想,也只有如此了,传令下去,全军准备弃城突围。”围城八月,关羽终于决定弃城突围了。关索如释重负的长松了一口气,当即便拜退,将关羽的命令传达下去。准备弃城突围的命令,很快就遍传全军,残存的万余汉军士卒,如同看到了生的希望一般,无不欢欣鼓舞,萎靡的士气也稍稍为之一振。暗中准备了两天,是曰深夜。乌云密布,夜如泼墨,正是夜晚行动的大好天时。关羽遂召集全军将士,尽集于北门一线。关羽屹立城头,远望着黑漆漆的北面,默默不语,脸色凝重。思虑再三,他还是决定从北面突围。尽管关羽知道,看似北面并没有楚军的围营,但在北上的必经之路上,必有楚军伏兵,此番突围,定将是一番恶战。虽如此,但关羽更知道,其余三面近有十万的楚军围兵,选择从那三面突围,根本连生的机会都没有。百般无奈,关羽明知北面是陷阱,也只有硬闯了。夜色渐深。南门一线,烽火骤然而起。关羽神经顿时紧绷起来,下令全军待命,随时准备出城。不多时,数骑飞奔而来,当先者,正是他的阉人儿子关索。“禀父亲,儿已按父帅的指示,将南门一线尽皆放火点燃。”关索喘着气叫道。关羽微微点头,高声喝道:“打开城门,全出望北突围,随本将杀出去。”号令传下,三军振奋。黎阳城那紧闭已经的城门,吱呀呀的被打开,破损不堪的吊桥也被缓缓放下,关羽纵马当先而出,率领着一万残兵,借着夜色的掩护,望北而去。楚营,御帐。“陛下,有紧急军情。”帐外传来周仓的急报声。熟睡中的颜良,凭着武将的本能,很快就苏醒过来,几下披挂起了衣袍,将周仓传入。“有何军情?”颜良边是酒醒着神思,边问道。周仓拱手道:“启禀陛下,黎阳南门一线忽然间起了大火,城楼和城门尽皆起火,好像是汉军起了内乱。”颜良精神一振,几步走出大帐,举目远望,果然见南门一线,火光冲天而起,将半边的天际都映得通红。颜良的第一反应和周仓一样,也猜想汉军必然内乱,那么这个时候,正好是他发兵从南门攻入黎阳,夺下这座坚城的最佳时机。就在颜良下令攻城之时,他却忽然又产生了一丝狐疑。正当这时,庞统也策马而来,直抵御前。“丞相,黎阳南门火起,你怎么看?”颜良问道。庞统冷笑道:“臣以为,这南门之火,必是关羽故意所放,为的就是吸引我军注意力,以臣之见,此时的关羽必然已率众从北面突围去了。”庞统所说,正暗合了颜良的狐疑。他适才就在想,黎阳城被围到这个时候,留在城中的汉军,多半已全是忠于关羽的嫡系,又如何能大规模的变乱,而且还扰城门一线统统点燃。庞统之言,正暗合了颜良的猜测。他冷笑一声,沉声道:“看来关羽这厮终于是熬不住,要逃跑了,哼,临走时还给朕玩这么一出小huā招,真是不自量力,传朕旨意,诸军速往北面集结,一定要给朕活捉了关羽。”号令传下,诸将急是各率本部兵马,纷纷的赶往了北面一线。黎阳城北五里外,一万汉军残兵,正在夜色中匆匆忙忙的飞奔。整支军队中,除了关羽和他的儿子关索,以及几位高级将领有马外,其余统统都只能步行,甚至连校尉这样级别的军官,都没有资格乘马。离城已有五里,天地间一片静寂,不见半个楚兵的身影。关羽紧绷的神经渐渐放松了几分,暗自已经开始庆幸起来,庆幸着如此轻松的逃过了一劫。“哼,看来那颜贼料定本将只会死守黎阳,却未曾想到本将会弃城突围,颜贼,你等着吧,这黎阳城,我关羽早晚还要杀回来。”关羽回头看着渐渐远去的黎阳,心中暗暗发誓,一股豪气正油然而生。正当这时,蓦听一声炮响,左右两翼的夜色中,突然响起震天的喊杀声,无数的兵马冲杀而来。左翼处,万余楚军如潮而至,当先那楚将,正是朱桓。关羽心头一震,刚刚才燃起的豪气,就此被楚军的伏兵击碎。楚军汹汹而至,刀枪无情的斩向受惊的汉军,朱桓纵马舞枪,斩杀汉军如草芥一般,直奔关羽而来。关羽眼见朱桓杀来,脸上顿显藐视之色,冷哼一声:“土鸡瓦狗之辈,也敢挡我关公之路,纳命来吧~~”关羽一声暴喝,拍马拖刀而上,直奔朱桓而去。朱桓欲夺擒拿关羽之功,抖擞神色,毫无所畏的舞枪杀上。两骑瞬间撞至。吭~~火星飞溅中,猎猎的激鸣之声震耳欲聋。朱桓身形剧震,只觉一股前所未有的大力,顺着兵器灌入身体,直觉得他五内欲裂。关羽虽失了青龙刀,但其绝顶的武艺,依然远超于朱桓,这威怒的一刀下去,力道仍是何其之惊人。朱桓气血未及平伏时,关羽的第二刀已如风斩至,力道更胜于前。不及多想,朱桓急是高举大枪,倾尽全力一挡。只听得“哐”的一声,巨力当头斩至,朱桓高举的手臂生生的被压下,关羽的刀锋只差分毫,便将斩向他的头顶。朱桓虽堪堪的接下这第二刀,但虎口处已是鲜血淌出,已是被震裂。两刀已出,关羽不给朱桓丝毫喘息的机会,长刀荡出,如车轮一般,挟着狂暴之力,横扫而至。两刀接下,朱桓已知自己的武艺,远不及关羽,这第三刀再接下去,只怕就要命陨当场。胆气已怯,朱桓岂敢再接,趁着刀锋未至时,急是拨马跳出战团,拖枪败走。两刀战退朱桓,关羽豪气大生,傲然如山。若是放在寻常时,关羽必仗着赤兔马快,追上去斩杀了朱桓,但现在没了赤兔马,他自知难以追上,况以眼下的形势,突围才是上策,又岂敢恋战。“哼,楚狗鼠辈,今曰本将就饶你一条姓命。”冷笑一声,关羽拨马舞刀,向北狂杀而上。朱桓的伏兵虽有一万,但关羽这一万兵马,皆是抱着求生的意志,在这生死的时刻,爆发出来的战斗力更是惊人的强大。朱桓落败,一成伏兵也被杀散,关羽在付出了两千多人死伤的代价后,生生突破了伏兵的阻击。一路狂奔,身后的追兵越来越远。关羽和他的残兵,都暗自松了口气,心想着这一回,总算是逃出升天了。“哼,颜贼也不过如此,早如这样,本将早就该突围才是。”关羽的心中,对颜良又产生了不屑。正得意时,蓦然间,正前方处,亮起了无数的火光,一时将天地照得耀如白昼。关羽和汉军大惊,急是勒住步伐,下意识的举臂相挡。半晌后,关羽才恢复视力,放下手臂远望,不禁暗吸了一口凉气。却见正前方处,一支楚军铁阵肃列于前,封住了北去的唯一的道路。楚军阵前,那面高耸的“赵”字大旗,在夜色中猎猎飞舞。赵云驻马横枪,立于大旗之下,星目如电,高声喝道:“关云长,你已无路可逃,不下马投降,还更待何时!”(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