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零 无奈靠三十个驻军,抵挡超过自己七倍数量的土匪,情形当然就不乐观,所以,何晓军连忙向刘班长打听,驻军有没有后援。刘班长告诉何晓军,这一带,离他们这里最近的部队,也有七十多公里,就是市里驻扎的一个连。这个市里的驻扎部队,也像他们这样没有交通工具,所以,就是他们第一时间已经发出了求援的电报,相信最少也要用十个小时左右的时间,才能等到他们的来援。靠三十人死磕两百多人,无疑就是以卵击石。何晓军估摸驻军肯定就不会与土匪死磕,而是用拖延的策略,尽量想办法把战事拖到援军的来援。所以,何晓军直接就问刘班长,问他们有什么计策,能把战事拖到援军到来的一刻?本来,这些都是军事的秘密,部队不会透露给平民所知,但刘班长与何晓军这般的关系,而且他也相信何晓军,所以,也没有对他隐瞒。刘班长说,他们现在的战略是尽量拖住土匪,在这桥上与他们周旋,能拖到哪时算哪时。如果一旦顶不住了,就炸桥,迫土匪改变进攻的线路,再在另一条的线路上拖住土匪,希望能拖到援军到来的一刻。不过,炸桥这一着,只是在万不得已的时候才做,因为,在那个没有建筑机械的当代,就是建一座几块石板凑成的桥也不容易,所以,在有可能的情况下,刘班长他们也不想做这些在破坏的动作。听了刘班长那没有丝毫把握的话后,何晓军的心不住地往下沉。看来,这一仗悬啦,县城也危险了,看样子,不离开县城也不行了。何晓军心痛的是他刚刚腌好、晾上的那批烧味原料和他的餐馆。那批刚刚制作好的烧味原料,有二十多头的猪和百多只的鹅,还有不少做叉烧的精肉,单购买这批原料的钱,已经耗费了何晓军的两百多块大洋。还有餐馆,先不说餐馆那投入的金钱与何晓军的工夫,就是餐馆现在的无形资产,相信已经是一个不低的数字,它是何晓军如今赖以生存、筹备为日后生活的基本。如果逃不过这地劫,何晓军会在这一劫中,起码损失了一半以上的资产,让他那眼看就要完成的、筹款购买前往“金山”船票的大计,不知又要拖到猴年马月才完成?当然,如果按之前的经营状况,那几百块大洋的资产,何晓军有把握在不长的时间就赚回来,问题是经过了土匪洗劫后的县城,生意肯定会用到极大的影响,至于差到了哪个的程度都不好说,况且,还剩下几个月的日子,日寇的铁蹄就要踏到了,到那时的市道如何,就只有天知道。这样的情形之下,让何晓军如何能不心痛自己的资产?让他如刘班长让何晓军做好离城的准备的提醒,把何晓军从他的思索中惊醒过来。何晓军沉吟了一下,又问了刘班长城里其它几条入城通道的情况,并提醒刘班长,土匪应该没有可能把所有的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让他们注意土匪打另外的入城通道的主意。刘班长告诉了何晓军,其它的入城通道上,暂时还没有遇上匪情。对何晓军的提醒,刘班长说,他们也早已经对此有所防范,在每条的通道上,都驻有两个的士兵,并准备让警局派人协助防守,而且,他们也制订有应付土匪从其它通道攻击的方案。刘班长跟何晓军交代了整个的情况之后,又交代了一些让他小心的话,才准备回头进入桥头的战场。何晓军飞快地回想了一下自己所见的战场情形,清楚自己餐馆的晒台,是一个很好的阻击位置。于是,他脑袋急转了一下,向刘班长提出了一个请求,就是让他把受伤士兵的那去中正式步枪借给自己使用。他说,他那餐馆晒台的位置适合阻击,给他一支步枪,说不定能帮上他们的忙。刘班长抬头望了望何晓军的餐馆,再望了望入城的通道,沉吟了一下,同意了何晓军的请求,并让他自己小心,如果有危险,就不要强行出头,毕竟,他只是个平民,打土匪,则是军人与警察的事。何晓军谢过了刘班长的好意,说自己有分数。同时,他还把自己猜想的、土匪可能利用人工的障碍物来掩护进攻的设想,也告诉了刘班长,让他们注意。刘班长点了点头后,就把挂在肩上的那支受伤士兵的步枪,交给了何晓军,并把受伤士兵身上的那条装有五十发子弹的子弹带的武装带,都解了下来一同交给了他。然后紧握了一下他的手,说了声保重之后,就匆匆赶往战场。听了刘班长那句让人心酸的保重后,何晓军有种想流泪的冲动。因为,也许在这兵荒马乱的形势之下,两人的这一别,分分钟就是永别。且不说面临敌众我寡的刘班长危险系数颇大,就是他自己,现在不也身处凶险的漩涡中?想到了这些,何晓军不禁在心中诅咒这个乱世,诅咒这伙天杀的土匪,也诅咒把他弄到了这个年代来的老天爷。如果在前世,这个时间,就是自己下班后的消遥时间。一般在这个时间里,自己既可以约两三工友到外面去吃个大排档,喝上两杯再侃个天昏地暗;也可以回家吃过了晚饭后,再安排其它的节目。至于晚饭后的节目,那就丰富了。既可以与女朋友拍个拖或逛个街,然后看情调如何,再考虑来想到了从前生活的精彩片段,何晓军不由再次恶毒地诅咒那个不开眼的老天爷,把自己弄到了这个朝不保夕、凶险重重、落后之极的环境的环境中。不过幸好,何晓军属于那种极理智的人,他知道在当前这个恶劣的形势下,没有时间让他来怨天尤人,也没有时间让他分心去想其它的事,他只能默默接受老天爷给他的命运,所以,他没有沉溺于对自己不公平的诅咒中,很快就收拾起心情,持着刘班长给他的枪,与那个医务兵和受伤的士兵告了个别,快步走回餐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