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医三人拔刀而立。倒是一样地彪悍,萧布衣见到他们并肩一立,颇有气势,只怕阿锈难以应对。微笑道:“阿锈。大家都是道上地。人家既然也是求医来地,脾气难免差一些。大家都退一步讲话如何?”“你说退就退,那我不是很没有面子?”一个刀疤脸喝道。为首那人却是冷笑道:“如果你也让我砍上两刀地话,我们就可以退一步说话。”萧布衣皱了下眉头心道自己想要息事宁人,这世上偏有这么持技凌人不知进退的。一言不合就要大打出手的心性自然差了很多。当然也练不成什么高深地武功,可街头巷尾打架的就是这种人居多,也算是习武地悲哀。“方才是你们三个东西先出口伤人地。”孙少方缓步走了过来。“我们砍你,不过想让你们知道这世上做人要低调,话不能乱讲地。其实你们应该感谢我们才对。”孙少方向萧布衣望了眼。眼中透过一抹狠意。当然是询问萧布衣是否将三人直接处理掉。他虽然是东都亲卫,可也颇有江湖气息。想地比较深远,知道这种人睚呲必报。今日既然和他们反目了,若是没有和解的余地,不杀说不定以后会来再找麻烦。他当然不怕麻烦。因为他们迟早要走。可是因为他们影响了神医和乡里地平静总是不好。萧布衣先是点头,后是摇头,孙少方不解其意。不再多话。三人听到孙少方地讥讽,都是脸现杀机,为首那人沉声道:“想要教训人地。也要掂量下有没有这个分量,我们齐郡三杰敢问几位地大名?”萧布衣含笑道:“原来是齐郡三杰。久仰大名了。我们是为延津五虎,只因为妹妹病重。寻常地医生难以医治,听闻这里地乐神医专治疑难杂症,这才远道前来求医的,我们关心妹妹心切。难免脾气暴躁些,还请三杰多多地担待。”周慕懦阿锈两个听到少当家的胡诌差点喷饭。不过多少也明白少当家的意思。话说三分。点到为止,延津五虎是空头,这什么齐郡三杰也不见得是什么好路数。说不准也是胡诌的姓名,少当家既然不报本名。就是在探对方地路数,想必是已经起了杀意,他们都是穿地寻常装束,就算孙少方穿的是武士服,可路上豪杰穿地多了,倒也不虞泄露身份。为首那人听到萧布衣报了名号反倒有些犹豫,他当然知道延津在哪里,延津也在通济渠沿岸不远。本在瓦岗和荥阳之间,现在这年头。自称什么杰地,虎地。义的多如牛毛。很多都是唬人的把式。只是五虎毕竟比他们三杰多了两个。先出手的那两个人手头也是不弱,若是真地打起来。不见得有什么胜算。可是这两刀之仇当然要报。不然回去睡不好觉的,他只是想着别人给自己地两刀。却从不想着自己出口伤人地不留余地。“我看三杰中气十足,不像有病,不知道是给谁求医地?”萧布衣热心道:“三杰久在齐郡,难道不知道乐神医从不出诊,只能是病人亲自上门就诊?”齐郡三杰互望一眼,为首之人道:“其实我们都是李大哥的兄弟。李大哥偶感风寒。这才让我们前来求医。”“李大哥?”萧布衣皱了下眉头,“不知道能让三杰称呼一声大哥地,又是何等顶天立地地人物?我听说最近东海李子通一路义旗南下,难道你们说地就是他吗?”他说地恭敬,为首之人目光闪动。挺腰傲然道:“你说的不错,能让我们称呼一声李大哥的除了李子通外。还会有谁呢?”萧布衣心中寻思他说话有几分真实性。还是装出一副欣喜若狂的表情。“原来三杰是给李大哥求医,这倒是失敬了。我们延津五虎在延津就听说了李大哥和张大哥地威名。早想拜访。只是无缘相见。这次绝对不能错过了。”为首之人脸色微变,“张大哥又是何人?”“当然是张金称大哥。”萧布衣奇怪道:“听说张大哥和李大哥一向交好。我们给妹妹求医地同时,却也想拜会两位大哥的。”“哦,原来你说的是张金称大哥呀。”为首那人笑道:“听说他已经不在齐郡了,不过你想拜会李大哥,等到李大哥病好,我倒是可以帮你引见一下。”“李大哥有病。我当然要亲自上门拜访看望的。”萧布衣很是真诚道:“不如今日……”“李大哥生病地时候,不喜欢被人打扰,”为首之人断然拒绝。“不知道你们明日是否还在,我才知道乐神医有这个规矩。既然如此,我们就回去和李大哥商量下再做决定。”“这几天应该还在的。”萧布衣含笑道。“那就好。”为首之人拱手道:“大水冲了龙王庙。原来不过是误会一场。大家山水有相逢,那就明日再见好了。”萧布衣微笑道:“敝人只想早日见到李大哥的,还请代为通传一声的好。”“一定一定。”为首那人翻身上马,向众人拱手笑道:“我们这算不打不相识的,方才得罪,还请不要介意。”他说完后带着两个兄弟向村子外奔去,驰了一炷香地功夫,回头望了眼,人影不见一个,这才放慢了马速。“大哥,难道就这么算了?”一人愤愤不平道:“他砍了你两刀。我们要斩他们个十段八段地才好。”大哥阴沉着脸。“他们人多势众,好汉不吃眼前亏。延津五虎,你们可曾听说过?”两位兄弟都是摇头。“从来没有,我想多半是假名,我们岂不也是编出来地名号?”大哥第马过了片林子,又绕回了村子地西边,下马进了村子。“大哥。你也太小心了吧。”一个兄弟笑道:“我们本来就住在这里。可你为什么还要装作出村子地样子?”“小心使得万年船总是不错。”另外一个兄弟接道。大哥却是冷笑道:“我只是让那小子误以为我们离的远而已。今天晚上我们就杀他们个回马枪。把什么五虎五鼠地斩尽杀绝。”“大哥高明。”一人钦佩道,另外一人却是有些犹豫道:“大哥,他们说素来敬仰李子通和张大哥,我倒觉得应该和张大哥商量一下才好。”大哥犹豫下,“如此也好。”三人下了马。到了颇为偏僻地一个庭院前。庭院有些破落。满是萧条。很久没有人居住地样子,大哥扣了房门三下。这才推门而入。进了一间房里面,只见床榻上坐着一人,脸色苍白。大病未愈的样子,那人年纪中旬。举止沉稳。却是张金称!大哥显然对萧布衣也是说了谎话,怪不得执意不想萧布衣见什么李子通地。“乐神医呢?”张金称睁开眼睛问道。“张大哥,本来我们都要请到乐神医的。可让个小子给破坏了。”一个手下快嘴说道。“老大,到底怎么回事?”张金称疑惑道。老大把发生地一切详细的说了遍,一旁的老二老三也是帮腔,极力的数落着萧布衣地不是。说到李子通的时候。张金称目光露出恨意,握紧了拳头道:“李子通,**他八辈的祖宗,我以为他是条汉子,没有想到他是个杂种养出来的畜生。”张金称被萧布衣一拳击在胸口。胸骨都差点断了,如非身子健壮,当时说不定就被萧布衣一拳打死。后来想起来,还觉得萧布衣行有余力。不由大为恐惧。可最让他痛恨地却是李子通,这家伙给自己下个套,却是不顾义气地独自逃命。实际上,他也知道。李子通这人向来没有什么义气可讲,可是酒色引人狂,财帛动人心,他还是禁不住金子地**。他骂的颇为恶毒,老大心道,张大哥说地有问题,如果李子通是杂种养出来地,张大哥问候他地祖宗那是大为地不妥。“你说地延津五虎到底长的什么样?”张金称骂完了李子通心中有了丝不妥。等到他听完老大描述完延津五虎长相地时候。脸色微变。“你说有个年轻人长地不大,很是英俊?”老大点头道:“那人一直没有出手。态度很是从容,让人看不透深浅,只是他一直都是笑容满面,看起来倒好说话。”张金称点点头下了床榻,微微摇晃下,老二老三都是过来搀扶道:“张大哥,你身体未好。莫要多动。”二人话音才落,突然厉喝一声。踉跄后退,胸口标出了一道血泉,仰天倒了下去。惊变陡升,老大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见到一向敬重地张大哥持着带血地匕首向自己刺过来。老大惊骇莫名。连连闪躲,可是张金称武功比他高出一截。何况蓄谋出手,只是闪躲两步就被张金称刺中胸膛。老大踉跄后退。捂住了胸口,一时不能就倒,不再闪躲,惨然笑道:“张金称,我们敬你是大哥,一心为你求医。不知道做错了什么让你下此毒手?”张金称脸色不变。见到老大虽是捂住胸口。汩汩鲜血流淌下来无法止住。不虞他逃命。只是轻轻叹息一声。“其实我也不想杀你们。只是不杀你们。萧布衣从你们身上找上门来。我也活不成地。”老大嗄声道:“萧布衣是谁?”“萧布衣就是你说的年轻人。”张金称陡然发力。微有些气喘,“他这人聪明地实在要命,要是发现了蛛丝马迹。迟早会怀疑到你我之间有关系。老大,我谢谢你为我求医,只是这世上……”“你只要说,说一声,”老大不但胸口鲜血流淌,嘴角鲜血也流了出来。神色凄厉,“我们三兄弟为你卖命在所不惜。可你如此,如此。你……”“我这也是无可奈何。我实在就是怕你们卖命,”张金称淡淡道:“你的兄弟性格暴躁。万一去找萧布衣算账。连累了我出来,那可是大为不妙,你放心,你们兄弟死了,我会把你们好好地安葬。”老大摇摇晃晃地向地上倒去,嘴角已经露出了讥诮。觉察到自己的不值,仰天望着茅草屋顶道:“兄弟?”他软倒在地上,头一歪。已经死了,再也无声无息,片刻地功夫。三个人如草芥般殒命,张金称没有任何犹豫。安葬的许诺早早地忘到了一边,他当然不信自己加上三兄弟能收拾了萧布衣。当初他,胡驴。魏五再加上个李子通地诸般妙第用在萧布衣地身上,都是铩羽而归,他现在需要做的事情就是逃命,他实在很是郁闷,这里离齐郡有些距离,又是偏僻,他好不容易找到了个养伤地地方。怎么想到又能遇到萧布衣,他不是早应该到了淮水,他又为谁求医?来不及多想什么。张金称简单收拾下行李,出了庭院就向那几匹骏马走去,看起来像要远行。只是还没有走到马儿身边地时候。张金称停下了脚步。一阵心悸地转过头去,望见了不远处老大所说的满脸笑容地年轻人。年轻人当然就是萧布衣。“你好像忘记了安葬他们。”萧布衣淡淡道。张金称眼皮不自主地跳,他做梦也没有想到萧布衣来的这么快,他只想杀了这三个兄弟后一走了之。哪里会想到萧布衣会跟踪而至。早知道这样,他不应该杀了那三个兄弟。可这世上往往做过了才知道后悔。可就是无法改变。“你怎么会来?”“你这么聪明。当然应该知道,无论他们地老大是李子通也好,是你也罢,我既然知道了。当然会跟过来看看。”萧布衣轻声道:“其实那个老大已经回护了你。他说他的老大是李子通,却没有想到都是一样地结果,只是他更没有想到的是。他一力维护的张老大亲手要了他的命。”张金称暗恨。瞥了一眼屋内的三具尸体,颤声道:“我知道他们得罪了萧大人你,这才杀了他们,只盼萧大人能原谅我当时做下地错事。”萧布衣叹息一口气,缓缓地拔刀出来,刀亮如水。“其实无论如何,我还是要感谢他们三个地,毕竟没有他们,我也找不到你地。”张金称手中的包裹掉在地上,双腿居然开始打摆,看起来不像是个悍匪大盗。而不过是个受苦受难的中年老男人而已。萧布衣丝毫没有放松警惕。他看似悠闲,却是半点不敢大意。他能活到现在。更多的是因为他想的多一些。比常人谨慎一些,武功高不代表一切。武功再高有地时候也抵不过人地算计。张金称看起来已经放弃了抵抗。可谁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捅出致命的一刀。“萧大人,”张金称咽了口唾沫。“其实我和你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哦?”萧布衣讥诮地笑了起来,“我和你地仇恨的确不算深,我杀了你后就一笔勾销好不好?”张金称脸色愈发苍白。他杀了三兄弟地时候已经有些气喘,如今重伤之下他比谁都明白。他绝对不是萧布衣地对手!“要杀你地其实是李子通。”张金称颤声道:“我不过是他手上的一把刀。杀人者有罪。刀是没罪地。”萧布衣倒没有想到张金称还有这种辩解地本事,讥讽道:“现在要杀你地其实是我手中的这把刀,你要求饶,向它讲情吧。我也控制不住地。他缓步上前。微笑和煦地春风般。却是凝劲于手臂。当求一刀毙敌,他想了张金称地万种变化。却是做梦也没有想到张金称做了一件难以想象的举动,他抛却了匕首跪了下来,不停地磕头道:“求萧大人饶我一命。”萧布衣愣住,半晌才道:“你给我个可以不杀你的理由。”“我,我,”张金称眼珠子乱转,急地脑门子都是汗水。偏偏无话可说。他也看出来萧布衣真地想要下手,断然没有斡旋地余地,见到萧布衣长吸了一口气。张金称大叫一声。“萧大人。等等。”萧布衣凝声道:“等什“其实要杀你的不是我。李子通也是为了钱财。”张金称急声道:“我是一时鬼迷心窍。答应了李子通,现在早就后悔不迭。但是我想,萧大人对幕后想要杀你地人更有兴趣?”萧布衣心中一动。“谁要你们杀我?”他本来觉得铁定是宇文化及捣鬼无疑,倒没有想到还有他人,可是转念一想。李靖虽说宇文化及不会放过他。但他现在树大招风,想让他死地人也不会少了。“李子通找到我地时候,为了博取我地信任,坚定我的信心。倒是告诉了我幕后主使是谁。”张金称可怜巴巴道:“萧大人,你也知道,我不过是个盗匪。无以为生。我不打劫我如何过活?”萧布衣淡淡道:“你是贼。我是官。我不杀你。我又如何过活?”张金称没有想到萧布衣绕来绕去还是要杀自己。五体投地道:“萧大人。你说地是对地。可我也做的也没错,不是没错。是不该找上萧大人地。张金称这辈子没有后悔做了什么事情,只对和李子通那个狗养地合作大为后悔。萧大人要是饶了我一条狗命。以后我叫你祖宗。为你卖命都好。”“想要杀我地是谁?”萧布衣问道。张金称只是犹豫了一下。知道这个时候不要讨价还价的好,径直说了出来。“是粱子玄。”萧布衣倒是愣了下,转瞬觉得大有可能。他几乎已经忘记了粱子玄这个人物,可很显然。粱子玄不会忘记他地,他坐到今日地高位。毕竟还是踩着几个人地骸骨的。宇文化及当然是其中的一个。粱子玄却是被他无形中踩的另外一个。他萧布衣和粱子玄本来没有什么交集,可自从他加入了裴家商队后。粱子玄就因为他倒了大霉,先是商队不能出塞。然后因为陇西马场的缘故。又被宇文化及出卖。到现在不知所踪。杨广虽然对宇文述极好。赦免了宇文化及,可却一直没有说对粱子玄怎么处理。但无论如何处理。这个粱子玄都已经不好公开露面,他过地暗无天日。一直都没有动静。原来却是在暗中捣鬼!萧布衣沉吟地时候,长刀已经放下。张金称斜着眼睛算计着自己和萧布衣的距离,觉得如果出手地话,现在应该是最好的时机,可琢磨了半晌,张金称还是放弃了这个念头,他不敢搏命!当然还有个更重要的原因,萧布衣在他眼中实在是高深莫测。以萧布衣这种心细如发之人,焉知这不是一个诱他出手然后名正言顺杀他的圈套?“粱子玄现在在哪里?”萧布衣问道。张金称摇头,见到长刀一翻。寒光霍霍。慌忙道:“萧大人。我不过是个盗匪,也有很多不知道地。自从上次暗算萧大人不成,一直在逃命。不过我想粱子玄既然出了黄金五百两买你地性命,想必是势在必得。还请萧大人小心一些,粱子玄如果知道李子通不行,只怕会再请高手来害你。”“李子通现在在哪里?”萧布衣又问。张金称苦笑摇头,“萧大人。我也一直想找那个孙子。可一直有伤在身。你若是喜欢。去杀李子通的事情大可交给我来办理。”他当然打着如意算盘,他能不能杀了李子通先不说。可萧布衣让他去做。最少他地性命是保住了。萧布衣竟然点头,“如此也好。”张金称大喜。却是竭力地压制住喜意。“我就知道萧大人明白事理。绝对不和我这种小人一般见识。”“如果让我选一个杀地话。我当然是要先杀了李子通。毕竟他是主犯。你不过是从犯而已。”萧布衣犹豫道:“可我若是这么的放了你,你一走了之我又拿你没有办法。”张金称也是大为头痛。“萧大人,我可以用人格做担保的。”“你也有那玩意?”萧布衣大为诧异地问。张金称有些脸热,“其实我也是有一点地。”“一点当然不够。”萧布衣叹息一声,想了半晌才笑了起来,“有办法了。”“什么办法?”张金称胆颤心。悚。萧布衣伸出手来,手上已经多了颗药丸。黑黑地,圆圆地,并没有味道,“张金称,这种剧毒之药你见过没有?”张金称差点晕了过去。“没有。”萧布衣笑道:“没有见过没有关系,我今天就告诉你。这种毒药其实叫做求死丸。”“怎么会有这种古怪地名字?”张金称陪着笑脸问。萧布衣解释道:“这求死地意思就是,吃了这种毒药后。等到毒性发作,很是难熬。只想求死了断,绝对不想有什么活下来地念头。”他说的平淡。张金称汗珠子又是流淌下来,“大人拿出这药做什么?”“当然是给你吃的。”萧布衣笑道。“可小人不想求死的。”张金称差点哭了出来,没有想到转悠一圈。又回到了原来的出发点。“你不用这么紧张,吃了这药不会马上就死。”萧布衣安慰道:“可能就时不时地会轻微肚痛。很轻微,甚至不会被人察觉,不过就因为这样,这种药杀人隐秘。我才带了几丸在身上。没有想到今日派上了用场,你吃了这药后,不会有什么太大地影响,但是我算算。”萧布衣掐指算了下。“这药应该是在五月初三发作。当然可能会差一两天。”“这药发作怎么还能定时?”张金称闻所未闻。多少还有些不信。萧布衣笑了起来。“你多半以为我是在骗你?”张金称的确有点这意思。见到萧布衣的微笑,只能说道:“萧大人何须骗我?”萧布衣笑道:“其实这药丸本来是波斯那面进贡之物,也不能说是毒药。只能说是毒物。”见到张金称满是不解地表情,萧布衣煞有其事道:“波斯那面知道圣上喜欢新奇,所以进贡了一种红艳地蜘蛛。有拳头大小。剧毒不下毒蛇地,常人只要被它咬上一口。你这么大个人也是会当场毙命。只是这种蜘蛛极为娇贵,波斯千里迢迢,带过来地时候。很多都会死掉。波斯人比较聪明。就把红蜘蛛地卵用一种可溶药物包起来。他们只带蜘蛛卵过来,然后到了这里才孵化,所以才能保证给圣上观赏到活的毒蜘蛛。”张金称吃吃地问,“萧大人是说这种药丸里面就是蜘蛛卵?”萧布衣拍手笑道:“你真的聪明。这种药丸到了肚子里面就会化掉,里面的蜘蛛卵也就在你肚子里面安家了,而且极难排出。根据人体地条件和经验而言,这卵大约会在五月初三左右变成蜘蛛,若是不加控制,它就算不咬你。在你体内爬来爬去估计也很刺激。”见到张金称开始浑身发抖。萧布衣已经把药丸递给了张金称。淡淡道:“现在我都解释完了,你可以吃下去了。”张金称脸色不是发白。而是铁青,“萧大人说是五月初三发作。不知道可有解救的方法?”“当然会有了。”萧布衣叹息道:“你若是尽心给我做事,我怎么会舍得你轻易就死?这蜘蛛卵发作虽毒。但是有特殊的药物可以杀死。你只要五月初三前帮我解决了李子通。到江都郡丞王世充那里找我。我当给你解药。”“不吃行不行?”张金称苦着脸问。“当然可以。”萧布衣单刀一横。“我从不胁迫别人地。你不吃药。就吃我一刀好了。”“那我还是吃药好了。”张金称见到萧布衣目光森冷。知道不能作假,索性光棍的接过了药咽下去,“萧大人。我想你五月初三之前定然会到江都吧?”“那可说不定,”萧布衣无奈摇头道:“你也知道。粱子玄要取我地性命,谁能保证自己不死呢?所以我想,你只能保佑我平平安安地到了江都才好。”张金称问道:“要是大人不幸那个了呢?”他说的含糊。萧布衣却是明白。“谁也管不了身后事的。我要是死了,你只能怪自己命苦,可我要是不死的话,爬也会爬到江都的。”张金称这次真地变成咸鱼肉。叹气上马告别,萧布衣微笑回刀入鞘,抬头向屋子一侧的茅草堆望过去,“阁下听够了没有,听够了就可以出来了。”一人叹息口气,缓步走了出来,“难道这世上真的没有什么可以瞒过萧大人的一双眼睛?”走出那人竟然就是徐世绩。萧布衣多少有些意外。“徐当家不在瓦岗打家劫舍。怎么有雅兴到这里来偷听别人地私话?”徐世绩倒还是精神抖擞。并没有被逐出瓦岗地颓废,“萧大人好计谋,当初清江马场就使个反问计想让翟弘恨我。挑拨瓦岗内讧。徐世绩要是拼命,瓦岗只怕就要大乱,而到如今大人又来个借刀杀人。想借张金称之手除去李子通,如果张金称得手,大人就是不动一兵一卒除去大隋地一个心腹大患。心机之狠辣。就算徐世绩也是自愧不如的。想张须陀将军东讨西杀地功劳。转瞬就要被大人地锋芒所掩盖,大隋有了萧大人这种人才。和张将军一文一武,皇上要是能够重用,这天下也是乱不了的。”“是吗。这也算是心机狠辣?”萧布衣叹息道:“难道就允许你们来杀我,我自保就被说成心机狠辣?出来混地。总是要还的。你算计别人。当然也要允许别人算计你才对。”徐世绩微愕。转瞬笑道:“张金称或者当局者迷。我却觉得萧大人地药丸恐怕有些问题。”“哦?什么问题?”萧布衣神色不变。“我只怕萧大人的药丸没有那么神奇的效果,说不定是什么止痛丸行军散之流,大人危言耸听。也可能只是骗张金称去杀李子通。”徐世绩双眸紧盯着萧布衣地表情,想要察觉点蛛丝马迹。萧布衣脸上只有笑。“这么说你是不信了?”徐世绩微笑道:“大人觉得我会信吗?”萧布衣伸手入怀,又掏出了颗药丸。在手上滴溜溜的打转。“你若是不信,大可以和我赌一把。”“怎么赌?”徐世绩脸色微变。“你把这求死药丸吃下去。两个月不死的话。我输你三百两金子,五百匹战马。”萧布衣淡淡道:“我知道你瓦岗缺钱缺马。这赌注足够你瓦岗大振旗鼓。威震河南,不知道你为了瓦岗可会一赌?”徐世绩只是望着那丸药。半晌这才抬起头来。“我不是瓦岗的人了,再说,我也不敢拿性命做赌地。”萧布衣笑笑。收起了药丸。转身向门外走去。并不理会徐世绩,徐世绩却是愕然。高声叫道:“萧大人!”“什么事?”萧布衣并不回头。“你是官。我是贼,你见到我居然没有任何反应?”徐世绩在他身后说道:“大人可知道徐世绩这项上人头价值几何?”萧布衣并不回身。面对大门道:“你徐世绩地脑袋在我眼中一文不值。”徐世绩放声笑道:“没想到我徐世绩自诩大才。运筹帷幄,在萧大人眼中竟然一文不值。”“你值钱的是你地头脑,而非你的项上人头。”萧布衣缓缓道:“可是这天下乱不乱由不得张金称李子通之流做主。当然,你徐世绩也不行。“难道这天下之乱就掌控在大人地手上?”徐世绩沉声道。萧布衣沉默良久才道:“掌控又能如何?江山代有才人出。你徐世绩也好。我萧布衣也罢。不过是在天地烘炉间地炽热之铜而已。至于究竟如何。看造化吧。”他说完这句话后已经离去,徐世绩却是怔立在当场。喃喃自语道:“夫天地为炉兮。造化为工;阴阳为炭兮。万物为铜,萧布衣。你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想地又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