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走了?”大刀王君廓转头看着叔父王士猛和军师魏征,疑惑的道。王士猛点了点头,“确实走了,都已经走的不见人影了。”“难道瓦岗寨不欢迎我们去投奔?”王君廓想了半天,还是觉得这伙人马肯定就是瓦岗寨的,他想不出来,除了是瓦岗寨的还有什么其它的可能。眼看着对方的这种莫名其妙的反应,他都在想着,自己还要不要上瓦岗。魏征在马上沉思了一会,摇了摇头,语出惊人的道,“不,他们不是瓦岗寨的人。”“不可能,这里除了朝廷的人马,就只有瓦岗的人马了。东郡各处的山寨可是都并入了瓦岗,这里已经再找不出一支这样的人马了,何况你也看到他们的装备了,有这样的精良的装备,这里又岂有其它的民军能装备的起的?”魏征笑了笑,“大当家的,你想想他们刚才问你的问题,还有他们的装备,再加那问话人的样貌气度。”王君廓想了想道,“你一说还真是,这人问来问去都像是在找人。而且后来来的那十几骑,虽然都很年青,但每个人身上都有一种铁血的味道。这种感觉我只在直娘贼的宋老生的军营里,才从那些边关将校的身上见到过。难道你的意思是,这些人也是军队的?可刚才他们为何知道了我们的身份,又把我们包围起来后,还不攻击我们?他们是兵,我们可是贼,没理由这么放过我们吧?”“大当家说的没错,他们很有可能就是兵。不过兵也不全是一家的。还记得年后京都发生的大事不?曾经平定辽东的天子面前第一红臣陈克复谋反叛逃,而后朝廷向辽东调派大军?”“是有这事,不过朝廷不是说陈克复已经死了。而辽东军又远在数千里外的辽东,这和我们的事又有什么关系?”魏征细说道,“朝廷说陈克复死了,不过据说却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而且听说当初他身边的那些部将,大多逃脱。而且听说那些逃走的辽东将校,大都是三十以下的年青人。且你细想刚才他们问的问题?如果我猜测的不错,那么这些人很有可能就是当初跟着陈克复的部将,他们逃脱后却依然在京都附近找寻着主公陈克复的下落。所以我们才会在瓦岗的地盘,看到这么一支人马,他既装备精良,又非朝廷兵马,而且拉下我们,只为了问点问题。”王君廓眼睛微眯,伸手轻轻的抚着颌下的长须,似在做着什么谋划。金乌西沉,又是一天过去。山谷深处,秦琼、程咬金、罗士信等人又将之前撒出去的探马一一召至帐中,仔细的询问进展。可惜问完最后一路探马,得到的消息却让人有些兴奋。其中一名探马回报,处于荥阳郡中,由尉迟恭兄弟俩率领的那支人马,昨日打探到一个消息。据一位汜水关附近的渔民称,正月初九那天,那曾经在洛水汇入黄河的入河口附近的河滩上,曾经看到过有几名女子在河滩边上将一个溺水年青男子带走。据他说,那名男子当时浑身**,而且好像还受了伤。只不过那渔民当时只是泛舟路过,只看到了这些,后面的情形并不知道。虽然得到的只是只言片语,但是却依然让尉迟兄弟俩十分兴奋,当天就派出人马,向其余四处人马,及京都特勤司分处的人马通传。程咬金一拍桌子,兴奋的大叫道,“是他,肯定是他,那浑身**被四名女子带走的年青男子,一定就是大帅。”秦琼也点了点头,“没错,有九成的可能是大帅。洛水与黄河的交汇口离我们当日大帅落水的地方并不远。而且那渔夫也说了,那人很年青,而且身上有伤,那十有***就是大帅,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马上找到大帅。”个子矮小的罗士信面色有些古怪的道,“现在我们的线索就是那四个女子了,可是大帅为何会赤身**的出现在那里,为何四个女子会将他带走?难道大帅真有这样的魅力,到哪都能吸引女子?就连不穿衣服,还受伤昏迷着都有好几个女人被他迷住?”秦琼瞪了罗士信一眼,“别乱猜了,现在还是想办法找到那四个女子,找到大帅最要紧。”帐蓬被掀开,今夜负责执勤的李承义走了进来。“叔宝,外面有动静,好像有人要劫营!”“什么?有人要劫营?”秦琼三***吃一惊。他们在这处山谷并没有呆几天,为了保持隐蔽,他们几乎隔几天就要换一个地方,可没有想到,居然还有人找上门来了。“是哪路人马?是荥阳的府兵还是京都的禁卫军?”秦琼问道。李承义摇了摇头,“不是朝廷的兵马,好像就是白天路过的那支人马。”“什么?你说是那个王君廓来劫营?”“没错!”叔宝几人相互对视一眼,他们都没有想到,来的居然会是他。王君廓虽然有两千人马,但是其中伤兵近千,且另外一千人,基本上也都是老弱杂陈,这样的一支人马,根本就没有让他们当回事。可现在,就是这么一支入不了他们眼的人马,居然要来摸他们的营。要知道,他们虽然被通缉,但是有特勤司的人马加入,此处山谷中还是有着一千人马的。这一千人马虽然大多是特勤司训练出来的,还无法和辽东军相比,但是其中的骨干军官,可都是当初从辽东派进去的,战斗力可不是那些民军可比的。罗士信黑着脸冷笑一声,“我白天就觉得那个什么大刀王不是什么好鸟,果然狗改不了吃屎。这家伙过去品性如此之坏,如今也好不到哪去,居然敢将主意打到我们的头上来,我倒要看看是他的牙口硬,还是我们辽东军硬!”秦琼虽然武将世家出身,但家传祖训最重忠义。秦琼虽然和王君廓不熟悉,但是只听先前特勤司的军官介绍王君廓过去的所做所为,就让有着良好家教的他不齿。此时也沉着脸道,“传令下去,放他们入营,让他们也见识一下我们辽东军的厉害。要不然,有些人还真当我们辽东军已经没落了!”程咬金等人相视一笑,秦叔宝平时是他们几个中比较正经的。但是看此时叔宝的样子,也知道好脾气的他也发火了。大家心中不由一乐,等着看那长胡子的好戏。一道道命令传下去,山谷中一道道的外围警戒力量都悄悄退往两边夜色之中。王君廓留下了几百名重伤者,其余轻伤者也被他全都带上,趁着夜色来摸营。自魏征说明,这支突然出现的人马有很大可能是辽东陈克复的余部时,王君廓就将主意打了上去。他起事几年,兵马最多时有近三万人。但是几年来越混反而越弱,现在更是被宋老生追杀至河南来了。虽然他打算去投奔瓦岗,但那只是无奈之时的权宜之计。就如魏征所说的一样,他宁为鸡头,不为凤尾。这支辽东陈克复的余部人数人多,白天据他所观,最多只有六七百人。但是却都装备着精良的铠甲器械,手持长矛,腰带横刀,背负弓弩。特别是那些武将,个个一身上好的武将战甲,人人一支马槊,这让他眼红不已。以往他就干过不少这样黑吃黑的事情,在河东时,他多次袭击吞并过其它的民军。以他看来,只要他吞掉了这几百辽东军,那么得到了那些铠甲器械和战马之后,他的实力将完全能一举恢复到强盛之时。到那个时候,他又何须去瓦岗看别人的脸色,农民军缺的就是器械,其次是粮草,最不缺的就是人。有了器械就有了粮草,也就有了人马。到时不管是往山南还是往山东、河南、江淮而去,天下之大,任他去的。魏征和王士猛一听他的计划,都是脸色大变。辽东军在他们的眼中那可是天下强军,哪怕陈克复已死,但辽东还依然是辽东军的天下。现在为了几百付铠甲器械就去袭击辽东军,那将来事情要是传出去了,他们将如何应对?不过王君廓回复他们的却是冷冷的一句话,“只要杀光他们,天下又将有何人知道此事是我们所为?”一千多河东民军往前行了十来里后,就绕了一个大圈,悄悄的又转了回来。在派出的探马找到了谷中辽东军的位置后,王君廓将从渔村抢来的食物全都发了下去,饱餐一顿,然后全军休息,准备一战功成。不过王君廓没有想到的是,他的所有动作都早在辽东军的眼中。当他们终于在夜色中摸过来时,早就在监视他们的辽东军也报告了此处的最高指挥秦琼。王君廓提着那把成名大刀,向着谷中摸了过去。一路之上出奇的顺利,直到了谷中那片营帐之前,都没有半个人发现他们。整个大营静悄悄,辽东军只在那片营帐的外面草草的树了一片栅栏,甚至连一个哨兵都没有。从黑暗中看去,不少的营帐都点着灯火,营帐上还家人影照在上面。王君廓嘴角上扬,一跃而出,大刀往前一指,大吼一声,“弟兄们,杀!”一千多河东军一齐发喊,提着各式武器直冲而去,没等营中辽东军出来,就已经冲过了那片栅栏,杀入了那帐蓬之中。王君廓手持大刀,站在栅栏之外,手抚长须,哈哈大笑,“叔父、军师,你们看,辽东军不过是浪得虚名罢了。陈克复一死,曾经声威显赫的辽东军也不过和朝廷的其它军队一样,自负娇傲,真本事并没有几分。堂堂辽东军,营寨居然如此毫无防备,居然连最起码的警戒游骑都没有,看来连老天都要助我,看我刚打了个败仗,马上就送来数百套铠甲武器和战马。哈哈哈!”魏征站在王君廓的一旁,眼看着河东民军鱼贯涌入营寨,一些民军已经开始举着火把四处纵火,喊杀声遍地。可好一会过去了,营中居然半个辽东军士也没有看到。脸色不由大变,慌忙对王君廓大喊道,“不好,我们中计了。大当家,快下令让弟兄们退出来!”“什么?”王君廓也被魏征喊的一愣。只是此时不管他信与不信,都是已经晚了。在他们的四周,突然涌出远数的火把,火光之中,但见那些辽东军士人人执着弓箭,更要命的是人人的弓上搭着的全是火箭。“放!”一道道放箭的命令传出,只见漆黑的夜空之中,突然繁星点点,一时间光亮无比。王君廓脸色煞白,大吼一声,“撤!”只是此时说什么也都晚了,一支支火箭夹着呼啸声飞驰而至,一轮上千支箭的小箭雨覆盖了那小小的营帐区。一声声惨叫响起,无数措手不及的河东民军惨叫着中箭倒下。那片营帐更是被流星火雨点燃,刹时燃起熊熊火光,火光之中,王君廓发现,之前那帐蓬上映出的彤彤人影,原本都只是一些马料干草匆匆扎起的草人。挥起大刀,磕飞数支流矢,王君廓大喊一声,“叔父、军师,事不可为,撤!”辽东军几轮箭雨过去,已经开始向着包围之中的河东军杀来,王君廓一边挥舞着大刀,一边如同拎小鸡一样的拎着魏征,带着心腹亲兵直往谷外冲去。辽东军喊杀声四起,声势惊人,可实际上逼迫追杀的并不急。秦琼早有命令,他们留在中原的目的是搜寻陈克复,而不是来和这些民军们撕杀。现在已经狠狠教训了王君廓一顿,也就不再值得为此再负出什么损失。秦琼、程咬金自认为只用了四成之力,可是河东军却溃不成军。他们连朝廷地方的府军都打不过,更不用提辽东军这样的天下精锐,前后不到两个时辰,近两千河东军冲出去的居然不到一半。其余战死者三四百,被俘者更是多达四五百人。连王君廓的叔叔,二当家王士猛也被俘虏。逃出生天的王君廓胆气全失,带着几百残兵会合之前留下的伤兵,一刻也不敢停歇,直奔滑县瓦岗寨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