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理智战胜了勇气,面对着越来越逼迫的陈军铁骑,突厥人终于明白过来。黑夜之中,弃了战马持弓迎战的突厥人,是无法与那支如山崩如地裂般杀来的陈骑相抗衡的。黑夜中,突厥人也看不清势不可挡,如潮水般杀到的铁骑洪流倒底有多少骑,只觉得漫眼遍营到处都是陈军黑色的铠甲与旗帜。那些最勇猛的附离狼兵还在拼死阻击,可是突厥兵中其余的士兵却已经开始崩溃。突厥汗国兵多将广,下马为民,上马为兵,但实际上,突厥庞大的兵员却也分为三大类。其一就是附离,这是突厥最精锐最勇猛的兵马,也是突厥人的基石。这些号称狼兵的附离,也是突厥汗族的侍卫之士,这些人在突厥汗国中一般都是军队的基石,不但担任着汗族的侍卫,还在战时充任部族中的中下层军官之职。不过突厥大军兵员庞大,附离虽是啊精锐之兵,但却数量有限,突厥军中真正最多的还是控弦之士。所谓控弦之士,其实也就是突厥各附庸部落的辅助兵马。如谋刺加所率的葛尼禄部兵马,就是属于控弦之士。四十万突厥大军中,控弦之士占据了大半。这些人本就是附庸部落,平时在草原上就低突厥人一等。打仗之时,也同样是属于低一等的存在。同样的,论起战斗力来,占据大半之数的控弦之士其实也是整个突厥大军中最弱的一部份。除了这附离狼兵与控弦之士两大部份外。突厥大军中还有一部分占据了整个大军近半的则是拓羯。所谓拓羯。其实也就是突厥人眼中的胡人。在汉人眼中,突厥人就是胡人,但在突厥人眼中,如西域的昭武九姓的粟特人等才是胡人。早就被西突厥人臣服的西域昭武诸姓,每战之时都会从各国中抽调精兵组成胡部。这支数量庞大的胡部,论起战斗力来只比附离狼兵略差,但战斗力却比附庸部落的控弦之士还强。真正算起来,胡部才是突厥兵中最大的一支战斗力。不过统叶护重用胡部,多任胡将,但胡部也是突厥军中最拔扈的一支。一方面。统叶护需要诸胡帮他征战,但另一方面,诸胡的拔扈又让他不得不兵革岁动,不断的调换诸将。最后甚至得用阿史那家族的子弟分任十设,以督管胡部。统叶护分设了十设之后,胡人头上多了道紧箍咒,虽然胡部因此顺应了许多,但暗地中,胡部却越加对突厥人不满。此时面对着如山而来的陈军骑兵,突厥军中占大半之数的昭武九姓胡兵们因为部族胡将们大多去了中军营,这个时候无人管束,又哪还有人愿意拼命相战。一声呼喊,占有大半之数的胡兵们转身就逃。胡部兵马一散。战斗力本就低下的附庸部族控弦之士更是立即溃散。此时无论是拼死血战的附离狼兵,还是刚赶到的阙度设都感觉到了自己的处境不妙了。如潮水般一波波杀到的陈骑已经冲溃了前面的阵形,他的三万人马已经跑了大半。兵败如山倒,剧烈交战之时,哪怕是一小部份的兵马开始溃散,那也是大溃败的前兆。阙度设满头大汗,前军已经开始溃散,接下来,他所指挥的这一部兵马怕是已经回天无力了。突厥那面的阵地上不断响起惊惶的呼声:“快跑,汉人骑兵杀来了!”“不许后退。给本设向前杀。后退者斩...”阙度设挥着弯刀不断的高呼,可是却越来越多的突厥兵马从他身旁向后逃去,连带着他也被渐渐裹向后方。“银狼近卫准备出战!”后方见势不妙,匆匆赶来的乙利小可汗马上下令。突厥军中,唯有附离狼兵最强悍。而狼兵之中,又以护卫突厥大可汗的金狼骑士们最勇猛。乙利小可汗身为汗国小可汗。这个时候不可能去调动统叶护的侍卫,但却把自己的护卫狼兵,银狼近卫骑兵给全都带了过来。面对如此勇猛的陈骑攻势,乙利小可汗匆忙之间也只有拿自己的侍卫们顶上去了。乙利小可汗的想法是好的,可惜此时暗夜之中,阙度设的兵马早已经混乱溃散了。银狼侍卫们想上前,可阙度设的兵马却不断向兵,你推我,我挡你,一时间,南面大营这边四五万突厥兵却如同无头苍蝇一般,挤成了一团。正在这时,前面的突厥兵又是一阵惊惶大喊,陈骑的铁甲洪流已经飞骑而下了。近万陈军精骑再次开始冲锋,罗士信、秦琼一左一右,犹如两记铁拳猛砸而来。军旗迎风猎猎作响,黑色雄鹰仿佛展翅飞翔,黑鹰军旗之下,骑枪突刺,马刀挥舞。黑衣黑甲的陈骑端着骑枪,举着马刀,一往无前的冲向突厥人的汪洋之中。这股势头犹如狂风骤雨,当者披靡,毁灭一切。在这股巨大的冲击波面前,不但附庸部族和胡部的兵士们转身奔逃,就是号称最精锐的附离狼兵,此时也一个个面若惊恐,被长枪,被马刀,被铁蹄,践踏为泥。惊破了胆的突厥兵们转身奔逃,但乙利小可汗的军令如山,银狼骑兵们却踢打着马腹,在一个劲的向前挤着,推着他们向前。两股人潮碰撞,队列乱成一团。前面败逃下来的士兵们惊恐的不断大喊:“快退,让我们走!”后面的却在吼叫:“上啊,上啊,胆小鬼们,上前杀了那些汉人领赏啊!混乱就如同那一石激起千重浪,一圈又一圈的扩大着。秋风萧瑟,战马嘶鸣。雪亮的刀锋将黑夜照亮,战士们的吼声让大地震荡。就在罗士信和秦琼不顾一切的猛烈冲锋吸引得突厥人将越来越多的兵马向南营附近调动之时,张勇却带着两万精锐骑兵猛的向西北营地杀去。两万精骑,他们产全身黑披风黑铠甲,犹如那地狱之中出来的恶鬼骑兵。暗夜之中,他们神威凛凛,勇悍无比。一路之上,那些分散着的突厥兵马,刚一碰上他们,往往还来不及逃走,就被这支兵马如狂风骤雨一般的淹没。他们杀的兴起,不畏刀枪攻击,既然鲜血从破损的战甲之中汩汩流出也不当一回事。就算身上中箭,也会被他们毫不在意的随手拨掉,那种疯狂的气势,仿佛他们根本不知道痛疼为何物,不知道死亡为何惧。五万骑兵就敢硬闯突厥二十万大营,如今两万骑兵面对着那一支支正在向突厥中军靠拢的几千数百的小队兵马,更是无可抵挡。在这种气势之下,一路之上的突厥小部兵马往往都是一击即溃,根本没有碰到敢留下来与陈军纠缠死斗的。而张勇面对那些溃散的突厥骑兵也根本不管不顾,只要不挡在他们前进的路上,那就一冲而过。为这种疯狂的气势所慑,凡是挡在他们面前的突厥骑兵们到了后来往往是一见到他们就主动的四散而逃,没有一个敢信下脚步阻挡的。张勇位于冲击阵列的最前端,他一马当先,一路上刀劈枪刺,挡者披糜。在他的一旁,是刚刚赶到与他汇合的两个兄弟张彪和张猛。除了两兄弟外,同样潜入营中的沈光却不见踪影。相逢汇合的张家三兄弟气势更加高昂,三人一起纵马扬枪一往无前的跃入突厥人的阵列之中,一手持槊,一手持刀,沉重的大槊和锋利的马刀此时完全成了无双的杀人利器。神挡杀神,佛挡杀佛,三兄弟的三丈之内,根本无人能靠近其身。在他们的马蹄之前,凶悍的突厥人仿佛匆匆一下子从恶狼化为了羔羊,惊惶着呼喊着四散奔逃。三兄弟的个头都不算特别的高大威武,但在此时,浑身浴血,热血沸腾的张氏三兄弟在突厥人看来,他们简直就不是人,而是三尊发怒的神灵。两万精骑的洪流,追随着他们的背影,向纵深突击,扩大战果。敌人碰刀刀下死,碰矛矛下亡,成片成片的突厥兵马殒命倒地的,密集得就象狂风吹麦浪!密集的队列犹如一把锋利的尖刀,深深的切进了庞大而笨重的敌人身躯内,每一动弹就让敌人不断的流血!面对这无坚不摧的攻势,敌人的坚甲利兵统统给打得稀巴烂,一个又一个看似勇猛的突厥百人队,千人队被打得溃不成军,打散的士兵们惊惶的四散躲避逃命。无数的刺枪尖在黑暗中闪烁着光芒,就如同草原上的点点火星。张家三兄弟率着两万轻骑一路狂彪突进,趁着突厥人还在关注于秦琼与罗士信的那一万敢死队一样的猛烈冲击之时,他们已经一路从南杀到了西北,迅速到达了飞虎营所找到了突厥人粮草营地。突厥人的粮草营地在一处小山谷中,前面一条小溪为天然的阻碍。四周还遍布了许多拒马、鹿脚,甚至还树立了不少的刁斗箭楼,整个山谷自成一寨,防守森严,比起突厥大营来不可同日而语。不过张勇来的突然,山谷中的突厥守将虽然也加强了防守,但却从未想过真会有汉骑能杀入二十万突厥大营中来攻他粮草大营。一时之间,他也不过匆匆聚起不到五千人马守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