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墙上,一干跪着的守城士兵看着在面前被砍掉脑袋的那三百平壤来的国中精兵,吓得都是浑身发抖,不少人更是吓得当场尿了裤子,那股腥臊味混着弥漫的血腥味,直叫人作呕。“将军,我军已经控制了各处城门。”刘弘基和裴仁基一起回来了,当时在城墙上看到已经没机会抢那首功,两人后来在本部人马登上城墙后,就带兵去其他三处城门,毫不费力地就打下了那三处城门。“传我将令,各部不得擅闯城中民居。”郭孝恪见魏霸山城已落于己手,当下从容安排了起来,在让众将约束各军之后,他朝边上的长孙无忌道,“辅机,你去安排那些新附军吃顿饱饭,给他们备些酒肉。”今日攻城,这些新附军出力也不小,他这一方的损伤,多半都是这些新附军的俘虏兵。“是,将军。”长孙无忌今日见了那些新附军攻城时的凶悍,心中已经把这些新附军的俘虏兵算作了自家的人马。“伯阳,你带我的亲兵队和本部人马去接管城中的各处要地。”郭孝恪让做事最沉稳的贺廷玉去了城中,他好不容易打造出一支令行禁止的军队,可不想因为一次放纵,就毁了刚建立起来的严明军纪。…魏霸山城外,一千多俘虏在隋军士兵的驱赶下修建着营寨,每个人脸上都是忐忑不安,不过却没一个人有反抗的念头,城墙上他们着实都给这些恶鬼般凶残的隋军士兵给吓到了。“真不明白,将军留着这些吃白食的废物有什么用?”罗士信抱怨着,这些魏霸山城的俘虏根本就比不上那些新附军的俘虏兵,除了能拿来当苦力使唤,毫无用处。“吃白食倒也未必,总是能拿来干些活的。”刘弘基看着罗士信在那里抱怨,在一旁笑道,这个少年将军,性子暴烈得很,刚才从城墙上下来,差点没和尉迟恭打起来,还是他和裴仁基给拉开的。城内,贺廷玉带着本部人马和郭孝恪的亲兵队,接管了城中的粮仓,城守府等一系列要地,高句丽建国五百年来,俱是仿效汉人的典章制度,这魏霸山城是辽东城下属的重要城池,城中各种官府也是齐备。等接受了粮仓和武库之后,贺廷玉才发现这魏霸山城虽是小城,可囤积的粮草箭矢兵甲武器也不在少数,要不是刚才一鼓作气下了这魏霸山城,被那守将鼓舞起士气,战事一拖延,就算最后能打下来,他们恐怕也会损兵折将不少。占了各处要地以后,郭孝恪的亲兵队开始在城中抓捕起那些趁机在城中抢掠的逃兵,免得给他们坏了城中的治安,留下个残破的城池。“全都格杀勿论。”贺廷玉对于那些从城墙上逃下来还敢劫掠民居的逃兵毫不手软,在他看来这些敢劫掠民居的逃兵多是无赖流氓,全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还是杀干净了省心少事。贺廷玉的命令一下,大街上到处是郭孝恪的亲兵队踢着军靴,在街上或是一旁的民居看到那些逃兵或是三两成群结伙的男子,便全部当街格杀,不留活口,这个时候结伙上街的,就算不是逃兵,也不是什么好人。在这种宁可错杀,也不放过一人的铁血镇压下,原本混乱的魏霸山城很快就变得静悄悄地如同鬼城一般,那些城中的百姓只是插死了门闩,躲在家里,大气也不敢喘一声,偶尔有几个胆大的,凑到门缝里,看到那些隋军士兵腰悬人头,都是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浑身直打哆嗦。城外军营,活下来的四千五百多俘虏兵正狼吞虎咽地啃着馒头,互相争抢着发下的酒肉,看得长孙无忌摇头不已,这些新附军打起仗来是凶悍,可是却毫无军纪可言。“让他们吃饱后,给我安分地待在营里,有闹事折腾的,直接杀了。”长孙无忌朝边上的几个看管这些新附军的军中将领说道,然后便匆匆离开了,他还要去城中清点物资,统计户籍,既然将军破城之后,没有放纵士兵劫掠城池,便说明将军有意要夺下这魏霸山城。长孙无忌走后,那些新附军的俘虏兵吃饱喝足以后都是老实地在边上隋军士兵的看管下去了营中书记官处,算起人头功来,倒是没有一个敢喧哗闹事。城内城守府,郭孝恪坐在主座上,看着匆匆拿了各种户籍和粮仓武库的书册统计后赶到的长孙无忌道,“辅机先坐,咱们不急。”打下魏霸山城,郭孝恪心中就笃定了许多。“将军,这城中粮仓粮草众多,足够我军一年之用。”长孙无忌坐下后,便直接回禀道,这魏霸山城里粮草之丰,让他也是颇为惊讶。“城中户籍如何,有多少高句丽人。”对于粮草,郭孝恪倒是不太在意,这回杨广为征辽准备的粮草充足,只是转运不便而已,而高句丽国内自去年就开始坚壁清野,明摆着就是打算拖延战事,这粮草也决计少不了,他如今关心的只是城中的人口。“城中百姓如今大约有两万余人,大半都是附近的农户,各族混杂,高句丽人不过四五千而已,城中大户多以高句丽人和汉人为主。”长孙无忌照着从城中户籍上查到的情况说道,高句丽人样样师法中国,这户籍做得到也详尽完备,让他省了不少事。“伯阳,你带兵去将那些高句丽人都给我抓起来,那些大户则给我派兵盯住他们的府邸。”郭孝恪心中早已盘算好,他日后要在辽东和幽州落脚,自然少不了要治理当地,不能全部一杀了事,他如今打的主意就是用高句丽人做靶子,挑起城中其他各族和高句丽人的仇恨,至于那些大户,自然要杀一批留一批。…城门口的军营处,去书记官处报完了人头功,张仲坚带着一众部下回了营帐,却是听手下那些人都抱怨了起来,他们原来都是在海上烧杀抢掠惯了的,如今打破了这魏霸山城,杀倒是杀得够爽快了,可是这杀完之后,就给赶回军营待着,却让他们都是傻了眼,他们本来可还盼着能够在城中大肆抢掠一番,找几个漂亮娘们泻泻火气。听着边上那些部下越说越过火,张仲坚忽地恼怒了起来,觉得手下这班人还真他娘就是天生的当贼的命,一群脑子里只有女人肚皮的蠢货,靠这班人要成大事,他还不如一头撞死算了。“都给我闭嘴。”张仲坚猛地朝那些正讨论女人起劲的部下吼道,吓得那些海客都是打了个哆嗦,不知道哪里惹得这位大当家的不快。“大当家的,要不我们等会溜出营去,给您找几个细皮嫩肉的高句丽娘们来消消火。”张仲坚边上,一个靠近的海客以为自家这位大当家的是因为最近都没碰女人,于是凑上去讨好道。“啪。”随着一声响,那海客被张仲坚一巴掌扇在了地上,嘴角淌着鲜血,几颗牙给整颗扇落了下来,脸颊肿得老高,“成天只想着娘们,迟早死那肚皮上。”张仲坚恨恨地骂道,他现在心里已经有了要好好整顿一番手下那些人的意思,要是一直这个样子,他也就是个当贼头子的命。“从今天开始,不准再喊我大当家,要叫将军。”看着一众被吓到的手下,张仲坚冷声道,魏霸山城一战,看着郭孝恪挥手间,便是数千人头落地,让张仲坚觉得自己过去简直就是白活了。“以后都给我好好跟着那些士兵学,哪个要再敢跟我提什么娘们,打家劫舍的,我拧了他的脑袋。”张仲坚现在算是完全放下了架子,打算好好学学如何带兵。“是,大…将军。”那些海客听着张仲坚的话,一个个都是脸色发苦,然后应声下来,心里面都是埋怨大当家的不知道发了什么疯,居然真想当那官军了。…城外,那些刚扎完营寨的俘虏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给驱赶着去收敛战场上的尸体了,魏霸山城山脚下一处偏僻的林地边上,那些俘虏汗流浃背地挖起土坑来,然后将一具一具的无头尸体给扔下坑去,直到天快黑时,才把近六千具尸体给埋掉。“回营吃饭。”听到那些隋军士兵口中有些别扭的高句丽土话,那些俘虏们一个个都是如逢大赦,拖着发软的双腿回了那简陋的俘虏营。用城中粮仓里发霉的粮食煮的饭成了那些高句丽人俘虏的晚饭,而其他俘虏的饭则要稍微好上一些,至少没有那股难闻的异味,虽然只是这小小的差别,可是对那些俘虏来说,就好像天壤之别。想到原来那些高句丽人都是比自己高出一头,如今却干着比自己要累要脏的活,吃着比自己要差得多的霉饭,其他俘虏都是心里觉得莫名的痛快,恨不得看到那些高句丽人更加凄惨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