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十一章 擒王伯当洛阳城内,在王伯当的严令下。全城宵禁,三人以上结伴上街,巡城的士兵就能进行抓捕,一时间弄得城内人心惶惶,就算是大白天,街道上也没什么人影。王伯当下令戒严不到三天,裴仁基和王世充的七万大军就杀到了洛阳城下,围而不攻,只是不断地加固营垒,同时挖掘壕沟,摆出了要长期围困洛阳的架势。站在城头,看到汉军大营里,中军处飘扬的裴字帅旗,王伯当一脸的苦色,双眉紧锁,他怎么也想不到郭孝恪面对洛阳这天下数一数二的坚城,居然仍旧敢分兵三路,这时他派出城的探子早已回来了。郭孝恪根本没有掩饰自己战略的意图,甚至可以说是故意放出消息,让所有的人都知道他亲自带兵前往江淮,堵截李密的瓦岗精锐。王伯当知道这是无解的阳谋。他本来以为自己这边能拖住汉军,好让皇上及时回师,可是奈何郭孝恪根本没把洛阳放在眼里,而是决意歼灭他们的主力,然后再轻取洛阳。“大人,我们还要守洛阳吗?”王伯当身边,副将亦是苦着脸问道,如今汉军只围不攻,而且在那些挖掘的壕沟外大张旗鼓地建造攻城器械,再加上王世充那个反骨贼手下的那些原东都官军,整日地在外叫骂,如今新军那些士兵可以说是心无斗志,他都怀疑,汉军一次猛攻,就能让那些新军士兵个个都当了逃兵。“守又如何,不守又如何?”王伯当凄怆地长叹道,他们如今这些孤军守在洛阳,只能等大军回师,现在城外汉军挖掘壕沟摆明是要断他们的后路,就是在逼他们出城。“守吧,就算出了城,我们也快不过汉军的铁骑。”王伯当终于做出了决定,他现在只能希望皇上能打赢郭孝恪,及时回师洛阳,虽然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洛阳城内,自从李密吞并瓦岗后,原本瓦岗军的大龙头翟让虽然在李密建魏后。被封为了上柱国,可是却始终都没有再能掌握兵权,李密对他优渥,田地大宅,美女金帛,丝毫不吝惜,可对翟让来说,这不过李密是做出样子给其他人看罢了,他根本就是暗地里提防自己,甚于防贼。如今李密带兵前往江淮已近九个月,洛阳城内只有一个王伯当,可是他的大宅四周,却仍有李密派下的探子监视。后花园内,翟让一个人坐在那里,生着闷气,想当初李密在中原连战皆捷,当时他刚刚创下瓦岗基业,以为跟着李密能够大展宏图,却没想到尽是这么个下场。现在汉军都打到城下了,他就算想当个富家翁也不得,翟让一想到这里。就忍不住满腹牢骚,那李密平时一帮手下自吹自擂,他还真以为自己是战神了,遇到郭孝恪这个天下第一的军神,也就是被灭的命。“早知如此,还不如守着瓦岗寨,现在投了汉军,以后还能当个安乐的富家翁。”翟让愤愤道,汉军打破洛阳,他这个李密所谓的‘亲近重臣’恐怕下场好不到哪里去。“翟居士,能这样想,方是正理。”一个清亮的声音忽地在不远处响起来,翟让虽然一直闲赋在家,养尊处优了两年多,可是毕竟是当年下过苦功练武的,此时听到有陌生人的声音,腾地站了起来,一下子便抓住了摆在石桌上的果盆。“翟居士,贫道此来,可是为了翟居士满门老幼的性命而来。”从假山上跃下,一身道袍的潘师正却是一抖拂尘,朝翟让笑着说道。看着面前的道士,翟让仔细看了几眼,方才想起这道士正是玉清观那些道士口中的上师,在洛阳世家中给叫做小神仙的潘师正,是王远知这个活神仙的徒弟。“潘道长,来翟某这里,难不成是给汉皇来做说客的。”翟让放下了手里的果盆,朝潘师正问道。然后看向了四周涌来的心腹家将道,“都给我下去,没我的命令,谁都不准kao近。”“翟居士,天命在汉,难道你真要陪着李密这个逆贼一起死吗?”潘师正摇了摇头道,“贫道来见翟居士,不过是为了过去的香火情分,给翟居士指条明路,要是翟居士不屑,贫道这就走。”见潘师正要离开,翟让怎么肯让他走,现在谁不知道上清派和郭孝恪关系匪浅,有潘师正为他引荐,他不说投汉以后大富大贵,起码能当个安乐的富家翁。“道长慢走,刚才是翟某糊涂。”翟让给李密逼着在府里韬光养晦了两年多,当年杀官造反的性子给磨平得差不多了,却是成了能伸能缩的乌龟。潘师正见翟让低头,也不说什么,只是和翟让一起坐了下来,为他指了条所谓的明路,“如今汉军兵临城下。攻城器械已经建造完毕,翟居士为今后的富贵计,下策莫过于汉军猛攻时,在城内起义兵,振臂高呼,里应外合,到时打破洛阳,翟居士的功劳必然不小。”“那上策呢?”翟让其实心里不是没想过潘师正口中的做法,只是他全府上下,虽然也能凑出两百的健卒,但是说他能振臂高呼。号召其他世家门阀,那就是个笑话,洛阳这地方,说句难听点的,世家子弟满地爬,他不过是那些世家门阀眼里乡下来的泥腿子罢了。“上策,那就要看翟居士的胆魄了。”潘师正笑了起来,他冒险留在洛阳城内,便是为了这桩大功,现在就看翟让身上还有没有当年杀官造反时的胆子了。“道长请讲,翟某洗耳恭听。”翟让心里已经打定主意要背叛李密了,既然李密对他不义在前,就休怪他不仁了。“好,翟居士果然是真豪杰。”潘师正赞了一句,接着便压低了声音道,“上策莫过于翟居士想办法将王伯当诱至府中,以雷霆手段杀之,夺取兵权,献城以为晋身之姿。”潘师正的话让翟让一愣,他没想到潘师正居然是要他杀王伯当,献城投降,这里面的风险不可以说不大,但是对他来说,这风险不是不能冒。“王伯当是李密手下的悍将,要是拼起命来,我未必有把握把他留在府中。”翟让想了想后说道,王伯当绰号勇三郎,虽然他以神射闻名,可是真拼起命来,再加上他身边的亲兵个个都是百战老兵,他没有十足的把握。“这一点,翟居士可以放心,既然贫道来了,自然会帮翟居士除掉此贼。”潘师正笑了起来,却是lou出了道袍下的长剑,他在上清派,号称剑术第一。道门中能跟他比肩的也就袁天罡一个,这一次为杀王伯当,不但他会留在翟让府上,就连袁天罡也会过来,王伯当要是真能从他两人剑下逃生,只能说他是天生福大命大。“道长。”翟让看着面前仙风道骨,面相清俊的潘师正,却是一脸的怀疑,虽然洛阳的门阀世家唤潘师正叫小神仙,可是他却是不信。潘师正见翟让怀疑于他,也是不恼,只是手一动,那鞘中的精钢长剑已经如闪电般剑光一闪,搁在了翟让的喉咙上。翟让只觉得眼前一花,就感觉到了喉咙口剑锋吞吐的森冷寒气,脸色一下子变了变,不过这时潘师正已经长剑归鞘了,他才心里一松,开口道,“没想到道长的剑术竟然如此高明,那王伯当必然授首。”翟让自己也曾是能上马冲杀万军的猛将,可是面对潘师正这快如电光火石的剑术,他却自问不是对手,就算王伯当也是一样。“那贫道,就先告辞了,夜间再来拜会翟居士。”和翟让又密语了一番后,潘师正便离开了,刺杀王伯当之夜,他亦会让弟子联络城中各世家门阀,同时在城中发动,制造混乱。…三日后,王伯当接到了翟让的请帖,请他去府上作客,派来的人是翟让的心腹,送请帖时话语似有隐义,让王伯当心里疑惑,不过翟让虽被架空,但终究是当年瓦岗寨的元老,和他也有些情分在,王伯当没有想太多,只是以为翟让有什么私底下的话要跟他说,便应了下来。夜上华灯,王伯当带了三百甲士随行,如今他出行时都是小心非常,谁知道会不会混进汉军jian细,汉军缇骑区区百人在三百精锐骑兵手中劫走王世充的两个儿子,这件事情对王伯当来说就是最好的教训。“伯当,你来了。”王伯当没有想到的是,翟让居然亲自站在大门口迎接于他,他一下马,便上前热情地捉住了他的手,带着他往府里去。“翟兄,到底有什么事,找小弟。”和翟让一起进了已经摆好宴席的大厅,王伯当看到席间坐着的几个翟让当年在瓦岗寨的心腹老人,心里面却是疑惑更重。“伯当,今日找你来,其实是为兄有事情想要问你?”翟让拉着王伯当入席之后,却是看了一眼在座的心腹老部下后,朝王伯当道。“王老弟,你跟我们说句实话,这洛阳城到底守不守得住,皇上他到底能不能回来?”翟让连续的问题让王伯当愣住了。“翟兄,你这是什么意思?”王伯当很快镇定了下来,但是心中已经戒备了起来。“王老弟,我不瞒你,老哥我不看好你能守住洛阳城,如今唯今之计,老哥以为只有投kao唐皇,求唐皇发兵才能保住洛阳。”翟让缓缓说道,他的话让王伯当一下子放下了心。“翟兄,向唐皇求援未尝不可,可是这投kao之说就另当别论。”王伯当正色道,向李渊求援的心思,他也动过,毕竟如今汉军南下,一旦打下洛阳,接着就轮到李唐了。正所谓唇亡齿寒,相信李渊不会坐视不理,不过王伯当没想到的是,翟让竟然打算投kao李渊。“王老弟,你又何必固执,你我心知肚明,这一回皇上在江淮怕是回不来了。”翟让仍旧装作劝说着王伯当,然后说道,“袁先生,还请你来劝下王老弟。”翟让话音落下,那宴席间的屏风后面,一身道袍的袁天罡走了出来,同样一身道袍的潘师正则走在他的一侧,两人俱是腰间佩剑。看到袁天罡,王伯当愣了愣,袁天罡的相术天下无双,就是皇上也对袁天罡颇为推崇,他怎么也想不到连袁天罡都打算投kao李唐。“袁先生,你?”王伯当惊呼出声,但是他随即看到了袁天罡身边的潘师正,虽然一时间想不起来这面熟的道士是谁,但是看到两人腰间所悬长剑,他心中忽地一跳,人已跳了起来。“动手。”这时候,翟让也是暴喝了起来,今天晚上不是王伯当死,就是他翟让亡。袁天罡和潘师正两人的长剑同时出鞘,竟是不分先后地点上了王伯当的胸前铁甲,王伯当连解下的长刀都来不及拿,就给两人逼得狼狈后退,而这时翟让则已是从案几下抽出了早就准备好的长刀,掷盏为号,家里的家兵各执刀斧杀出,将入厅的几个王伯当的部将砍翻在地。一时间喊杀声大作,顿时间惊动了王伯当带来的甲士,他们立刻杀进了翟让的府邸,而同一时间,翟让府上的后花园,潘师正带来的弟子点燃了汉军军中用来夜间联络通讯的烟花,刹那间随着烟花的爆裂声,天空中盛开了汉军威武的烟花大字。城外,早就等待多时的裴仁基立刻挥军攻城,城内潘师正已经发动了,他要做的就是拖住守城的魏军不给他们回去镇压的机会。当汉军开始攻城的时候,城内那些早有异心的世家门阀看到天空绽开的烟花‘汉军威武’,初时还有些犹豫,但是等到城外传来震天彻底的金鼓声,和城头亮起的冲天火光时,却是一下子胆气十足,和前来的玉清观道士带着家中的私人部曲,杀上了大街,遇到巡街戒严的魏军士兵,就大肆杀戮,同时往皇宫杀去。翟让府邸内,王伯当在袁天罡和潘师正联手的双剑下,撑不了十合,就被两人给制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