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重庆来信

清晨五时，太阳的第一抹光芒已经绽放在地平线上，大地原有的一丝清凉立即被无际的燥热所吞没！30名被选中的狙击手每人抗着一只捷克轻机枪，背着一支民国二四式中正步枪，围着新城区开始了一天的训练。昨天还因为没被选上而不停抱怨的老兵们此刻都闭上了嘴巴，昨天在他们看来还是平易近人和蔼可亲的参谋长一夜之间就变成了折磨人的魔鬼？与那些可怜的神枪手相比起来，还是修建工事要舒服得多。“跑快点！不要掉队！最后五名没有饭吃！”站在吉普车上的宋远航挥动着一根不知道哪里寻来的鞭子。在一阵尘土飞扬中，徐图安目送着队伍消失在了街口，随即推了一把身边已经目瞪口呆的‘值星’（担任一周内值日的军官）中尉道：“全体都有了！参谋长命令，将中央银行正西，正南，正北三面四百公尺以内的建筑物全部清理掉，扫清射界（射界一般是指机枪同轴线水平180度范围），然后将所有的砖木瓦块全部堆到银行外墙，构筑防炮墙。”“我的妈呀！”在阵阵叫苦抱怨声中，望着密集的民房，剩下的士兵这才意识到，厄运已然降临了。十公里的武装负重环城急行军，让气喘吁吁的狙击手们几乎瘫倒在地，少数几个人已经口吐白沫。“目标二百公尺，风向西南，风速每秒二米，五十秒十发速射！”宋远航的命令让几乎成了一堆烂泥的‘准狙击手’们纷纷挣扎起来，卸下背后的中正步枪，卧在靶位前纷纷开始瞄准射击。当他们构成了瞄准线后，很多人惊讶的发现自己的靶子竟然在跑？而且还是不规律的运动？五十秒后，宋远航狠狠的一挥鞭子大声喊道：“停止射击”！所有的士兵急忙关上了保险，持枪站了起来，脸色铁青的宋远航举着自己的手表道：“从下达命令到停止，十秒钟的时间，竟然没有一个人击发？你们在等什么？等菜吗？全体都没有早饭！”30名疲惫不堪地士兵垂头丧气地站在原地。他们担心地是长此操练下去。恐怕他们没等和小日本见面。就先被参谋长‘操’（平舌发音）死了！回到车上地宋远航知道自己有些过于急噪了。自己当年还不是一样被教官骂得狗血淋头。五载寒暑才练出今天这身功夫。自己想慢慢引导。灌输专业知识。一则时间来不及。二是很多士兵大字都不识几个。给他们讲弹道学。温差比、物理抛物定理就等同于对牛弹琴。还是从显而易见地方面入手快。想到这里。宋远航对停在一旁地卡车一挥手道：“每人一个牛肉罐头。五个馒头一斤牛奶。半个小时早餐时间。然后进行上午操课。”本来以为早饭没有希望地士兵们面对如此丰盛地早餐顿时呆住了。排着队领取早餐地士兵忽然发现不见了参谋长地身影？询问之下。一名后勤军官告诉他们。参谋长回司令部吃饭去了。你们地早饭是参谋长特批地。经费是参谋长个人地津贴。面对这样地长官。所有被选出地宪兵都沉默不语了。不吃空额不喝兵血。还自己掏腰包补贴伙食？前所未闻啊！跟着这样地长官就算是战死沙场也值了！在士兵们看来，宋参谋长是什么人？四大家族之一的宋家的嫡亲表少爷，宋家国内、国外的产业多不胜数，之前贩卖军需物资也不过是图几个小钱零花而已，喝兵血吃空饷那点碎钱哪能看在眼里？没有人知道现在的宋远航骨子里却是一名标准的热血爱国军人，那些个龌龊之事自然更不会去做。早饭后，宋远航将自己的抬枪心得和射击技术窍门，呼吸要领，判断风向距离参照，以及如何快速构成瞄准线的动作要领，伪装与反侦察，预设狙击阵地，阵地的转移等技巧和经验传授给了大家，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宋远航唯一的要求就是，每个人每天必须消耗500发子弹！这是一个非常浅显的道理，众法归一，八成的神射手是靠子弹堆出来的，只有在不断的射击中才能寻找到感觉，这下可苦了那些负责配合的士兵，他们每天要举着靶子在战壕中跑来跑去，几乎是一天一双凉鞋，半天换一批人。很快，宋远航在训练中发现一名东广西籍的士兵王天一，瘦小的身材使其在开始的素质训练期间差点被淘汰。宋远航发现王天一的射击姿势并不标准！而且还是一个左撇子，但是他构成瞄准线却异常的迅速，击发特别果断，几乎是出枪同时击发，在注视着王天一射击过了一排子弹后，宋远航命令士兵将王天一的靶子拿到自己面前。五枚弹孔犹如一朵梅花一般的全部集中在了头靶的中心位置！惊人的成绩激起了宋远航的好胜之心。宋远航伸手对王天一道：“二等兵，把你的步枪给我看看！”接过王天一的步枪，宋远航惊讶的发现步枪的枪托竟然被人用刀削过了？而且瞄准具也有锉过的痕迹，在国军内部，私自修改武器就等同于破坏军械一样。宋远航拿过一排子弹，麻利的压入弹舱，哗啦一声拉动机柄旋后，推弹上膛，连续五次击发后，宋远航看了看自己的靶子，虽然着弹点都在目标头部五公分直径区域，但是比起王天一的梅花顿时相形见拙。又审查了几个靶子后，宋远航决定明天就将毛瑟狙击步枪下发到士兵手中！让狙击手们尽快熟悉自己手中的武器。在宋远航全身心的培养他的狙击手的时候，同古城在第二百师全体官兵的共同努力下，已经变成了一座不折不扣的堡垒，尤其131高地因为采用了宋远航的建议，半座山都几乎被掏空了，在阵地前又挖了一条八米宽，五米深的壕沟，壕沟对面的山坡也被切成了七米多高的直崖，数不清的火力点配合着壕沟地道，形成了上三层，下三层的复合立体式的火力点。随着日军推进消息不断传来的同时，一桩桩惨案让同古城的人心变得浮躁起来了，一些原来不准备撤退的华侨也开始收拾东西。3月14日，宋远航默算着距离开战已经不足一个星期了，在驱逐甚至处决了一批亲日的缅甸武装分子后，同古城内再也看不到一个缅甸人了，宋远航这才将手中的九辆战车连同二十辆卡车调往城南隐蔽起来，准备随时接应机场突围的工兵团，有了他们，自己所固守的中央银行才会真正的固若金汤。临近午饭时间，宋远航收到了一封来自重庆外交部的电报和一个大信封？“外交部找我能有什么事？”一头雾水的宋远航打开电报，原来是自己的便宜大表舅宋子文发来的，电报中反复提到同古危急，三姨妈等家人极其担忧，望其速回重庆述职！信封里面竟然还附加了一份晋升命令？“调自己去新38师任副参谋长？”新38师是什么部队宋远航心中自然有数，其前身就是税警总团，即使是现在远征军中还经常有人戏称其为‘宋家军’！不可否认，新38师师长孙立人中将是宋子文一手提拔起来，并推荐给委座的将领，宋家对他可谓是恩深似海，曾任财政部长的宋子文腰包鼓鼓，自然将税警总团这支宋家军养得骠肥体壮，从武器到电台，吃喝用品无一不印着UA的标志，就连军官大多数都是国外军校进修回国，是吃面包喝牛奶的留学生，军衔高、派头足，在国军中也是独一份，即使是替总统守过灵的杜律明此时也不过是一名中将。新38师此刻还在云南，远离战火！宋家人看来对自己还不是一般的关照啊！宋远航无奈了苦笑了一下，随手将任命丢在了房间内并未理会，反而是全身心的投入到了训练之中。傍晚，累了一天的宋远航接到了一份特殊的请贴，风雨轩的老板欧阳馨雯要宴请自己？这种没有来头的事情宋远航当然没有兴趣，在宋远航看来，欧阳馨雯完全称得上是红颜祸水，一招一式都散发着勾魂动魄的魅力，自认为抵抗力不强的宋远航只能高高挂起免战金牌。在同古破天荒的遭人拒绝后，欧阳馨雯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欧阳馨雯本名上田樱子，其家族在日本四国地区有着深厚的影响力，上田樱子从小受父辈及哥哥们的熏陶，立志为实现东亚共荣皇道乐土而努力奋斗。20岁的上田樱子就以出色的成绩从东京外事学院毕业，被安排到了情报五科，也就是我们熟悉的‘菊机关’，一直活动在华盛顿，成功的窃取了诸多美国军事工业的重要情报，由于大本营确定了南进的战略方针，所以‘菊机关’在情报本部的身价集聚攀升，大有压过在华潜伏多年‘兽机关’的苗头！一年前，已经奉调到情报三科‘梅机关’任副机关长的上田樱子化名欧阳馨雯，以华侨的身份在缅甸的地理军事要冲同古开了一家中国风韵十足的酒楼。帝国三科在同古城内由缅甸人组建起来的情报网由于宪兵团驱逐本地人的关系，遭到了完全的破坏，第二百师的布防和工事，借助着几日的劳军已经基本侦察完毕，惟独由宪兵团把守的新城区却是针插不进，水泼不进！上田樱子知道自己没有时间在等待了，因为城中的华侨已经撤离的差不多了，在停留下去恐怕就要招惹嫌疑了。望着身旁跟随她已经三年多的助手浅田美惠子，虽然她的决心没有改变，但是多年的情报生涯已经让她产生了疲倦的感觉，或者可以解释为厌倦了这种虚伪的生活，直到宋远航出现在她的视线当中。**不羁的自由自在，纯净透明，阳光般的温馨，尤其是那些让人笑到抽筋的笑话，上田樱子没有想到有人竟然可以如此的幽默，性格如此的多元化？这和她以往所见所接触的人截然不同，这就是她对宋远航的第一印象和评价，但是今天宋远航竟然拒绝了她的邀请？让她懊恼的同时更加不甘，她甚至希望宋远航是日本人，那该有多么的好啊！上田樱子第一次发现自己犹豫了？是空虚吗？但是很快她又宽慰自己，姓宋的只不过是一个官微权轻，没什么特殊的纨绔子弟而已，把他当成对手确实有些可笑。于是她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用姓宋的弱点作为突破口，甚至决定不惜用色相勾引，也一定要搞清楚同古新城区的布防情况。（国军调整师为例，其指挥机关人员构成为师长、副师长、参谋长、步兵指挥官、政治部主任、师副，步兵指挥官多由主力团团长兼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