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新便早早结束了二面,匆匆忙忙去寻找刘民有等人,到得文庙门口,没见到人,多半已经进了庙去玩耍,他便也转过照壁,过拌池、棂星门,一路寻找过去。明代的文庙大都按洪武十三年“大成殿门各六楹,灵星门三,东西庑七十六楹,神厨库皆八楹,宰牲所六楹。”的定制建设,占地颇广,天津文庙比定制要大,陈新在里面东转西转,没找到刘民有一行,干脆进到大成殿中参观。大成殿是文庙的核心建筑,也是最大的,雕梁画栋,装饰精美,除至圣、亚圣像外,又列了十哲像,殿中拜祭之人倒是不多。自从打倒孔老二之后,国人便对这些人十分陌生,陈新也不例外,除了那位做生意的子贡外,对其他人一无所知,更不感兴趣,转了一圈觉得无聊,就要出来,刚到门口,眼前人影一晃,旁边急急窜出一人,陈新连忙往后一退,险险让过。定神一看,是一个约十六七岁的小女子,穿一件翠绿长裙,套了一件白色比甲,头上梳了个双髻,眉目如画,脸上不施粉黛,也许是走得急了,脸色微红,就象敷了一层薄薄桃红胭脂,配上翠绿长裙,直如小荷初绽。陈新心中暗叫一声:“小美女啊。”“啊!”小女子低低惊叫一声,抚一抚胸口,象被吓了一跳。陈新正无聊间,看这女娃清新可人,起了顽皮之心,当下脸一虎对那女娃道:“小小女子,走路如此匆忙,差点就撞伤了我老人家。”小女娃惶急的摆摆手,正要道歉,偷眼一看陈新,却是个年轻的俊公子,脸红着低声道:“你算哪门子老人家了。”“我姓老名人家,生下来就是老家人了。”女子眼睛瞬间变成一个弯弯的豆角,掩嘴低声笑道:“哪有人叫这名字。”陈新见这女子爱笑,大觉有趣,乘胜追击:“我单字一个公。你也可以叫我老公。”女子扑哧一笑,随后发出一阵银铃般笑声,陈新顿觉眼前如百花盛开,只听那女子边笑还边道:“原来你还是个宦官,却出宫作甚。”陈新也没听懂宦官是啥,洋洋得意的自以为调戏成功,当了人家便宜老公,嘿嘿笑着道:“既然知道我是个官宦人家,便要虚心听我的教导,你一个女娃家,不在家好好学学女红,学学列女传,整天出来东跑西跑,影响了大明江山怎么办?”女子忍住了笑,回道:“你这老。。。小人家,都是说的胡话,我一个小女子出来走走,怎么就影响大明江山了。”“谁说不影响,夫在家为女,出嫁为妇,有贤女后有贤妇,是以王化始于闺门。你走路风风火火,又不敬老人家,就是不贤,不贤就坏了王化,坏了王化就是影响了大明江山。”“走路风风火火怎么了,妇德中哪有不能走快了这条?事急还有从权。况且你也不是真的老人家。”陈新故作惊讶:“你这么个小女子还知道妇德,也算不错,但妇德才四德而已,我老人家却有五德,道行还是比你高那么一点。”小女子被逗起好奇心问:“从来没听过宦官还有五德,你且说说看。”陈新洋洋得意道:“我吃得、喝得、睡得、耍得、就是累不得,自号‘五得老人家’,嘿嘿。”女子这一下笑得弯下腰,头也抬不起来。陈新继续一本正经道:“你也不必羞愧得低头道歉,知错就好,看在你态度诚恳,我便给你加上一德,叫做‘女子无才便是德’,你可要记住了,没事别跑文庙来玩,你要是把孔夫子这点东西都会了,这一德就没有了。”女子本待把头抬起来,一听完了更加发笑,用手撑住腰,说不出话来,脸也笑得通红,如一个烟台红富士,说了这一会,她也知道陈新是调侃她了。好半天笑完了,也不再跟陈新说话,却又没有走的意思,心中只觉得这人有趣,红着脸靠在门边揉肚子。陈新调侃够了,心情大好,对那小女子道:“小女子既知道错了,我老人家便要走了,你要不要随我一起走?”女子转头不去看陈新,口中说着:“要你小人家多事,你自走你的,我要寻我家张婆来着。”“原来你没了婆子就迷路了,小心别被拍花子的拍走了,带到那花子窝里作个压窝夫人,生下一窝小花子来。”女子气道:“谁说我找不到路,我家就在左近。我是怕张婆迷路。”“那张婆想来就是婆子一个,花子都不要的,我路边随手就捡一箩筐,若真是丢了,明日我再送你一个,你留个电话和住处给我,也好送货上门。”女子轻轻哂道“呸,你这人满嘴胡话。哪能告诉你我家住处。”陈新哈哈一笑,作个揖道:“如此老人家便告退,若你要婆子了,便在文庙外牌坊下贴个‘天王盖地虎’的纸条,我见了就会给你送来,价格好商量,哈哈。”说罢丢下那女子,一摇三摆的出门去了。小女子看着陈新背影轻轻啐一口:“才不要找你小人家买婆子,‘天王盖地虎’是什么?”-----------------------------------------------------------------------------陈新走到照壁外,刘民有等人已在等他,还望着俵物店的方向。陈新从后面哈哈笑道:“人生何处不相逢,各位大侠久违了。”众人回头一看是陈新,连忙围住他问面试情况,陈新胡吹一通,总之是应聘成功,张二会和王带喜高兴得跳起来。张大会抓着头,问道:“陈大哥,你当这账房月钱二两?”刘民有接过去:“就是,不少了。可以买几十斤肉了。”“才二两,那还不如你带咱们去骗钱呢。”“骗钱,骗钱,骗钱。”刘民有追过来,骂一句就打张大会脑袋一下。张大会一边躲,一边抱头求饶:“啊哟,啊哟,我不骗了,我也当账房。”,海狗子在一边傻笑叫好。刘民有打累了才停下,又跟陈新问明情形,有点担心的道:“这东家如此脾气,那看来这工钱也不好挣。”陈新满不在乎的道:“兵来将挡,饭来口张,本来也只是打算实习,又不是真就靠他吃饭,这些到时再说,今日没有其他事,我们去看看代铁子那帮人。”刘民有却不想去,他道:“既然有了个差事,我们便该早点买个房子,我想先去看看房,昨日那客栈老板说认识房牙。”“买房?这事就这么急?明天也可以么,再说你不是还没工作么,有的是时间慢慢找。”刘民有还是坚持,“急的,每日住客栈,吃饭也只得在饭店,如此每日都是一钱多银子,再说我们赶快买了,也可以把代铁子那几个伤员接来住,总比他们那个窝棚好吧。”“急的,急的!”王带喜和张二会也拉着陈新衣服不放,“陈大哥,我们买个住处好不好,带喜睡柴房就行,我们不要到处走了。”陈新俯身刮刮两人鼻子,问道:“那客栈啥都有,可不比柴房好?”“客栈不是自家的,柴房再差也是家。”陈新站起叹息一声“刚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