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节 消失的星辰

第十二节.消失的星辰在部落汗王联席会议上，汗王们分成两派。林胡与楼兰汗王忧心本部落，坚持撤军。而其他两部则因为没有受到瘟疫波及，所以，那两位汗王坚持继续进攻雁门。等攻破赵军，再回师。拓跋山月也在犹豫，一方面东胡同样瘟疫肆虐，王庭看来也是朝不保夕。另一方面，这次对雁门的军事行动，可以说是百年来最有可能成功的。所以，大汗王很难做出抉择。然而，有时在天意难违之下，抉择总是很容易做出。几日后，雁门守军中出现了新的战旗，代郡援军已然抵达雁门。同时，那起先未受影响的两部汗王先后接到了本部落赶来雁门的使者。至此，瘟疫在五胡全境爆发。由不得拓跋山月犹豫了，再这样，就是能攻下援军已到的雁门，可自己的部落到时可能已经无人能有机会去看看雁门以南的世界了。“那么，回师吧！”拓跋山月把玩着手中小巧的匕首，对满帐的汗王，大将说道。“以防万一，赫儿赤将军，你带三千骑兵断后，若果雁门守军胆敢追来，能杀就杀光，不能的话，就尽量拖住他们！明了了么？”“大王放心，有末将在，一个赵人也休想追上大王！”草原猛将跪地保证道。于是，当晚，雁门城墙上的守军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数百丈开外，绵延百里的胡人帐篷一座借着一座熄了火堆。最后，原本灯火通明的胡人驻军之地完全陷入一片漆黑。有视力极好的士兵在习惯了突然出现的黑暗后，高喊着找到了当晚负责巡视的将军。“将军，胡人退了！”“什么？这怎么可能啊？”轮值的将军不可思议看着那群士兵。“千真万确啊，我等都看到了，原本布满帐篷的胡人驻地现在空无一物啊！”“快去通知郡守大人，也不知道胡人这有唱的哪一出，别又是什么诡计啊！”等到百里昌图登上了城楼时，满城士兵都在狂呼庆祝。这，看的郡守直皱眉。“肃静！再有喧哗者，以军**处。”看到百里昌图的不满，来自代郡的赵恍将军急忙出面喝止了诸军。“说吧，怎么回事？”百里昌图面无表情看着那位值夜的将军。“有军士报说胡人已经北撤，所以，末将特让人找来大人看个究竟。”“哦？有这种事？”来不及计较那轮值官失职之事，百里昌图急忙朝着远处看去。“灯火全灭，悄无声息？这？没有理由啊，虽然我们援军到了，可也不至于让胡人大军就这样急匆匆撤军走了啊？胡人会失去耐心么？不会！那么，要么这一出是胡人的计谋！要么，草原深处出现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迫使胡人匆忙撤军！”略一思量，郡守拿定了注意。简单和代郡的赵恍将军合计了一下，百里昌图命令道。“轮值官听令，速调盾兵营上城驻扎，今夜务必谨慎防御，城墙上巡逻兵士以及火把加倍，以防胡人使诈偷城！其他事宜，待明日在做计较！”“末将得令！”不一会，城上火把多了一倍有余，巡逻的士兵几乎布满了整个城墙。这一夜，摸不着头脑的雁门守军过的的确胆战心惊！待到第二日，天刚蒙蒙亮，全城士兵再次爆发出如潮般的欢呼声。一夜未眠的百里昌图和赵恍在城墙上借着晨曦，看到了凌乱不堪的原胡人驻地。这，代表着胡人撤了，而且撤退的很匆忙。以文官掌管雁门军事的百里昌图，谨慎是出了名的。虽然，已经可以确定胡人撤了，可，直到中午时分，百里昌图才命令军士出城查看。查看的结果不言而喻。可是，考虑到胡人可能隐藏在某处的郡守与赵恍将军仍是不放心。于是，大批士兵再次被派出城，他们的任务是尽可能的朝着草原深处查看，以探查胡人动向！百里靖铭，刚好在这支斥候里。草原某处，潜伏在一座稍高些的土丘后的赫尔赤等来了他的猎物。雁门斥候们出了城门，就兵分数路朝着不同方向疾驰而去。而靖铭所在的小队，在那个土丘前发现了凌乱的马蹄印。队伍散开，带队的斥候队长带着几个士兵就要去查看哪些马蹄印。在一侧戒备的靖铭，则小心注意这周围的动静。忽然，一阵嗖嗖的声音惊住了靖铭。这声音，他不陌生。那是箭矢撕裂空气的声音！“小心，有敌袭！”靖铭大吼着跳下战马，顺势滚在马肚子下面。饶是这样，仍从左腿上传来的一阵剧痛，他中箭了！同样听到了箭矢破空声的那个小队长就没有这么幸运了，一瞬间，数十支强劲的羽箭便刺入了他的身体！无奈看着如刺猬一般的前胸，那个小队长落马而亡。等到箭雨结束，此前众人站立的地方，已经被羽箭覆盖！一队骑兵自土丘后转出，带领他们的正是赫尔赤！“去查看下，有没有没死透的，给他个痛快！”赫尔赤看着满地的箭矢，面无表情说道。几个战士当即下马，用战刀拨开箭矢，去查看是否还有活口。不一会，一个身中四五箭，却幸运的都避开了要害的士兵被搜了出来。那胡人战士脸色狰狞，高举战刀就要砍下！“住手啊！你们这群混蛋！给我住手！”远处，从战马尸体下刚刚挣扎出来的靖铭正好看到这一幕！那个正要行凶的胡人战士被这一声巨吼吓了一跳。似乎是觉得自己被吓倒很丢人，他放弃了脚下那个士兵，转身朝着靖铭大步走来。勉强从战马身下抽出长刀，靖铭颤抖着战起身，双手握着战刀，指向了那个正走过来的胡人。很多么年后，那个胡人战士是这样对巡视五胡部落的大景王朝开国皇帝这样说的。我叫虎都，来自林胡的战士。那一年，我随着赫尔赤大将军为大汗王的大军断后。我们伏击了一队斥候，然后，将军命令我去搜寻是否还有活着的赵军。我找到了一个，正要下手时，另一个赵军竟然大吼着阻止我。“真可笑啊，明明自己很快也会死，竟然还有种关心别人。”当时我这样想。被那一声吼吓了一跳的我，很生气，于是，决定先杀了那个多事的少年赵军。“他竟然拔刀对着我？”我已经想笑了。“就是你完好无损站在我面前，我一只手也能撕了你！”然而，莫名其妙，完全没有任何理由，看着那个浑身是血，腿上中了一箭仍兀自持刀的少年，我忽然感觉一股凉气猛地抓住了我的心脏！我，停住了脚步，疑惑打量着眼前的少年。然后，那种冰凉的感觉便攫住的我全身，草原上的风冰寒刺骨，我，却汗出如浆，浑身止不住的颤抖起来！“你在干什么？快点杀了他！”等得不耐烦的赫尔赤对着我吼道。“将军...可是...”被那股气势压迫着，我好怀念能正常说话的时候啊！最终，我丢下了战刀，或者说，在那个少年面前，我竟然失去了拿刀的勇气！慢慢走向了将军。将军，痛骂了我一顿。然后，他决定亲自动手。可是，那个少年的怒火在看到同伴们的尸体后彻底燃了起来！我虽然下意识的站的老远，可那股令人心悸的凉气却不减反增！于是，我有点幸灾乐祸了，因为将军，此时正站在那少年的身前！看到将军的反应，我真的很庆幸，将军他没有坚持让我站在那个少年面前！将军开始好像突然很错愕，然后，我看到了我们草原第一勇士，赫尔赤将军全身颤抖了起来！战袍上，慢慢溢出了一层水纹！我们也不好过，虽然站的远，可是，我们也同时没有大将军的那份勇武！最后，我们挺住了，因为那个少年失血过多晕死了过去！哦，对了，后来赫尔赤大将军对我说起过的，他就是你们九州的战神百里靖铭，他说“我们被他吓到正常啊！我们草原勇士信奉的的就是战神，血帅作为战神在人间的化身，我们抵不过他的威风，这不丢人！”长出了一口，赫尔赤犹如看到鬼一般直盯着地上的少年，然后沉默着收刀入鞘。赫尔赤，揉着已经僵硬的手腕，下令道：“把这个少年和其他活着的赵军随军带走。我们该去循着大汗王座驾的足迹，返回王庭了！”最后留下断后的胡人在面色仍苍白着的将军带着返回王庭了，随他们一起的还有数名赵军斥候以及...百里靖铭！雁门的战事也正式结束！清点士兵时，负责靖铭所在百人队的百夫长，顾不得凌乱的盔甲，策马直冲郡守府！正和赵恍商量撤军事宜的郡守，直接捏断了手中毛笔！在那处被箭矢覆盖住的土丘边，在靖铭那已然僵硬的战马前，沉默了很长时间的百里昌图，拒绝了手下将官们提出的进入草原搜寻可能还活着的百里靖铭的好意！“算了，生死有命。不值得为了我百里昌图那生死不知的儿子，让更多的士兵进入草原送死！我们，回去吧！”说完这句话，郡守原本挺直的脊柱，一下子，佝偻了！远在郡守府的古夫子，在古焕的搀扶下，沉默看着天上那颗正慢慢失去光芒的星辰，那颗正在慢慢消失的血色荧惑！那是百里靖铭，十五岁之前的命星！苍老的脸上难掩悲伤的情丝！“原来，老夫始终在算计的那个少年，在自己内心深处最温柔的地方，占着不低于太子的份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