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章 逃出樊笼周泰回头一看,见是孙权,忙躬身行礼,道:“主公,这……”周泰身后兵士向两旁一分,让出道路,孙权在亲兵近卫的簇拥下缓步而入,道:“公奕都和我说过了,我已知道了。”下令道:“放人。”贾仁禄道:“孙大大你可是一言九鼎,说过的话可不能不算。”孙权道:“这是自然,我放你们出城,你们要保证不可伤害夫人。”贾仁禄悄声对徐氏说道:“没想到你的小命还挺重要的。”徐氏微一颔首,冲着孙权大声喊道:“吴侯,不要管我。让他们杀了我好了,这样我便可以见到相公了。”说完眼圈一红泪珠滚滚而下。贾仁禄心道:“这小妮子真能演戏。”孙权道:“夫人切莫如此。仁禄、文远俱乃信人,只要放了他们,你便会没事了。”右手一挥,身后兵士向两旁一分,让出道路。张辽问道:“盛匡呢?”孙权侧头目视蒋钦,蒋钦喝道:“带盛匡。”两名江东兵士推着一个青年出来,正是盛匡。他双手反绑,颈中架着一柄明晃晃的钢刀。张辽道:“还请吴侯放了盛匡,让他和我们一起出城。”孙权微微一笑,道:“有何不可。”微一摆手,蒋钦右掌轻推,盛匡踉跄而前,奔了几步,这才站稳身形。下意识的回头看了看,回想适起才失手被擒的情景,吓得面如土色,霎时间只觉得血海深仇尽归于尘土,这一生都不想再找孙权报仇了。他迈开大步,飞也似的跑到张辽身前,这才稍感放心,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嗤嗤的几声轻响,张辽扯断了他身上的绳索,盛匡颤声道:“外面……都是兵马……黑压压的……一片,不知……有多少人,该如何……是好?”张辽侧头瞧向贾仁禄,只见他右手瑟瑟发抖,手中匕首轻轻震颤,脸上阴睛不定,眉关紧锁,显是内心之中正在剧烈交战。张辽道:“别再犹豫了,事急从权,如今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徐氏悄声道:“快些,再不走真就来不及了。”贾仁禄一咬牙,手腕微侧,匕首指住了徐氏的背后。他正欲向前走去,蓦地里想起一个人来,道:“刘景升的大公子刘琦好象在吴侯手上吧。”刘琦原先被张怿劫持,张怿投降孙权之后,这刘琦自然也就落在了孙权的手上。孙权微微一怔,点头道:“正是。”贾仁禄道:“他跟我一样,都蒙吴侯盛情款待了一年多,应该也是思乡情切,还请吴侯放回,使他能回家与亲人团聚。”徐氏心道:“你自己走了就可以了,这当口还想着逞英雄充好汉。这刘琦可是个重要人物,吴侯能不能得到荆襄就全靠他了,怎能轻易便放。万一吴侯忍下心来,不顾我的安危,你可真就走不了了。”孙权长眉一轩,望向徐氏,眼光在徐氏的脸上扫了几扫,踌躇半晌,方道:“好吧,放……”忽然间门外一个男子的声音说道:“不可,主公万万不可。”话音犹未落,一个男子气喘喘吁吁地跑了进来。贾仁禄一听便知是张昭的声音,心里凉了半截。只听得张昭说道:“主公,这刘琦可是我们取得荆州的关键。有他在手,刘表便易于就范,荆州唾手可得,若是放了,再取荆襄便困难许多。”曹操连年攻邺城不下,倒还有情可愿,邺城毕竟是袁绍的治所,经营多年,城高池深,粮草充足,加之审配深知兵法,攻之大是不易。若没有袁氏兄弟内斗,曹兵虽精,要想攻下邺城,却也可说是一件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而孙权屡攻夏口不下,就有些说不过去了,虽然孙权每次都能找到借口,但打了数次,城池仍然完好无损的立在那里。他便是有一万条理由,也无法掩盖江东兵马只善水战,不善攻坚,打城时撒稀摆怠这铁一般的事实。虽说江东武将个个兴致勃勃,江东的谋士却渐已失去了信心,心想打一个小小夏口都如此耗时长久,将来打江陵、襄阳这样的重镇那不是要十年甚至数十年的时间,自己岂不要等到胡子都白了,路也走不动了才能见到荆襄统一。再者十数年后天下形势会变成什么样子,谁也说不清楚,到时自己辛辛苦苦的攻城,累个半死,却让别人捡了个大便宜,那可真就亏大了。于是江东谋士个个都在考虑怎么偷机取巧才省时省力,才能使自己在有生之年可以看到孙权在襄阳城刘表的府邸里办公。刘琦恰好在此时落到了孙权手中,这可真是上天赐于他们夺取荆襄的钥匙,怎能轻易便放。张昭听闻太守府中发生变乱,急急忙忙的赶来给孙权出主意,走到院门之时却听见孙权要放刘琦,忙出言阻止。孙权缓缓地点了点头,沉思片刻,道:“先生这个要求有些过分了吧。”徐氏也顾不得孙权会否发现,悄声道:“呆子,别再逞英雄了,快些走吧。”张辽凑在他的耳边悄声道:“此地不可久留,刘琦之事还是待脱身之后再从长计议。”贾仁禄没理他们,哈哈大笑。孙权皱起眉头,道:“先生因何发笑?”贾仁禄道:“刘琦与刘琮不睦那是众所周知的。刘琦在你们手里,不过是一个阶下囚,一点用都没有,只有到了荆襄他的用处才会完全的显现出来。曹公是怎么夺得邺城,你们应当知道吧。事例不远,你们难道不懂得借鉴借鉴?”孙权垂首沉思,在院中来回的走着,隔了半晌,方道:“先生的意思是让我扶植刘琦与刘琮为敌,到时好趁机取利?”说到此侧头望向张昭,张昭缓缓地点了点头。孙权面色凝重,沉思良久,方道:“刘琦暗弱无能,怕是扶不起来吧。”贾仁禄道:“袁谭不也是暗弱无能,连他弟弟都打不过,一而再再而三的裸奔。曹公不照样扶得好好的,现在连邺城都给占了。”张辽凑到他的耳边悄声,道:“如此良策仁禄怎能告诉孙权?他取了荆襄就难对付了。”贾仁禄低声道:“孙老流氓疑心病很重,顾虑良多,他不一定会放人,这个主意到时你就可以去献给曹公,就省得我再浪费一遍口水了。再者如今十面埋伏,形势紧急,我们怎么能让孙权从从容容的想办法炮制我们。总要给他点难题,让他想想,旨在令他的脑子没空,这样我们便可以逃出生天了。”张辽点了点头,贾仁禄望向孙权,大声道:“这放了刘琦实对江东大大的有利,还请吴侯好好的考虑一下,我在这里呆得久了,也想回家了。连日来承蒙徐氏照顾,无以为报,我想请她到江北走走,还请吴侯允准。”悄声对徐氏说道:“好拉,走吧。”徐氏听见了他与张辽的对话,明白了他的心意,佩服他的机智,闻言悄声应道:“是。”迈步向前便走,贾仁禄等人紧随其后。孙权正从全局的高度思索着放了刘琦是否对荆襄战局有利,贾仁禄如此义助敌人是否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思索到紧要的关头,忽然听得这么一句,微一愣神,下意识地道:“江北……”贾仁禄边走边道:“吴侯一言九鼎,我还是信得过的。不过此间是吴侯辖地,出了城之后会发现什么事情,谁也说不清楚。我着实放心不下,想拿徐氏做为人质,到时吴侯突然反悔,我只好拿徐氏开刀了,徐氏、贾福、张辽、盛匡,大家唏哩哗啦,一块去见阎王,阴世路上,一起谈谈说说,倒也热闹得紧。”孙权皱起眉头,心道:“且不说徐氏忠于其夫,贞节可嘉。她原先在柴桑之时,就深得大小二乔,国太的喜欢。若是她无端横死,国太怪罪下来,我都吃罪不起。”他当机立断,说道:“好,江北就江北。”对徐氏说道:“只好委屈夫人同仁禄到江北一行了。”徐氏泣道:“吴侯别管我……”贾仁禄悄声道:“娘的,意思意思就成了,别这么敬业嘛。”孙权微一沉吟,道:“你们紧跟在我的后面,我送你们出城。倘若我言而无信,你们自然会在我的背上来上几剑。文远武功高强,谅我也逃不出他的掌心。”张昭道:“主公,这……”孙权一拂袖道:“我意已决,勿须再言。”贾仁禄道:“好,吴侯做事果然爽快。”孙权走到了贾仁禄跟前,转过身来,同他并肩而行,张辽忙抢到了他的背后。到得太守府门外,一眼望将出去,火把耀眼,东南西北全是密密层层的兵马,不计其数。贾仁禄赞道:“吴侯的兵马可真不少啊,以此精锐之士一统荆襄真可谓是易如反掌。”孙权对自己手下的精兵劲旅向来颇为自负,闻言面有德色,说道:“先生过誉了,我这些兵士自然不能和使君手下的百战精兵相比。”贾仁禄道:“主公手下的兵士个个五痨七伤,站在那里死气活样的,没法和吴侯的精锐之师比的。”心道:“看你喜气洋洋的样,就知你对手下这般子垃圾甚为满意了,三国里吴军的战斗力可以说是最低的了。孙权曾领着十万将士亲攻合肥,张辽只用了八百人来回冲锋陷阵,往来数次,无人能敌,硬将孙大大给迫退了。十万人打八百人打不过,孙大大军队的战斗力低下由此可见一斑。老子要是领到了这种军队,立马就去撞墙了,孙大大居然还能笑的出来。”孙权笑道:“先生说笑了。”他虽觉贾仁禄说得太过,但自认为自己的军队长期训练,自然和刘备这样新窜起的势力不可同日而语的。孙权、贾仁禄都上了马,并骑而行。张辽假装挟持着徐氏各自上了马,紧跟在后。一路之上,孙权谈笑自若,毫不慌乱,确有统领千军万马的一代王者之象。贾仁禄眼见着黑压压的兵士如浪滔一般,缓缓地向两旁分将开去,让出道路来,不禁吓得面如土色,腿肚子抽筋。孙权瞧了他一眼,微微一笑,道:“适才先生所言确也有理,不过我就是担心刘琦过于懦弱,扶不起来。”贾仁禄笑道:“刘琦放与不放全在吴侯,我只不过是说说自己的一些个人想法,也不是很成熟,吴侯当然要权衡利害自己拿主意了。”孙权点了点头,道:“就是先生不说,我也为此事烦心。本来子布等人的意见是将刘琦请来小住几日,让刘表有所顾忌。怎料他竟对自己儿子的生死漠不关心,也不派人前来追讨,我们反觉难办。杀又杀不得,放了却又心有不甘。如今听了先生之言,茅塞顿开。只不过……”贾仁禄心道:“这可是搅得荆襄大乱的绝好良机,老子给你说了,也算是对你仁至意尽了,你要是不听,老子也没有办法了。”说道:“刘表虽怜惜刘琦,但蔡氏与蔡瑁却视之如仇敌。蔡氏终日在刘表的耳畔吹枕边风,刘表不听也得听了。他们不派人来杀就已经很不错了,又怎么会将刘琦给迎回去,吴侯养着他算是浪费粮食了。既然是浪费粮食,我看倒不如放了他,为他在荆襄培植一定势力,使他有同蔡氏一拼的实力。这样吴侯便可坐壁上观,等着坐收渔人之利,何乐而不为?再者刘琦懦弱,不能与吴侯为敌,吴侯也就不用怕他两面三刀,脱离吴侯控制,自己上位了。”孙权缓缓了点了点头,道:“先生之言甚为有理,先生为何要说以我听,使君若如此施为的话,不就可以得到荆襄了么。”贾仁禄心道:“娘的,好心你总是当成驴肝肺,懒得和你再说了。放你就放,不放拉倒。老子要不是看在刘琦曾同老子一路同行,吃了不少苦的份上,才懒得为他说好话。”说道:“饭要一口口地吃,如今使君攻打巴蜀,哪还有余暇攻打荆襄。再者曹操取得邺城,统一河北指日可待。鼎足三分之势越来越明显,吴侯可要未雨绸缪啊。”孙权沉吟道:“鼎足三分……”贾仁禄心道:“得,忘了张大大就在身后,说漏嘴了……”说道:“这个嘛,我胡说八道的,还请吴侯别往心里去,哈哈!”孙权侧头瞥了一眼张辽,微微一笑,道:“文远,不知曹公对荆襄可有意么?”张辽微微一笑,道:“曹公是大汉丞相,对背反朝廷的恶徒自然不会手软。袁绍篡夺玉玺妄图称帝,曹公这才发兵征讨,如今河北已渐平复。刘表在荆襄作威作福,服器用度多所篡越,不臣之心已露,如何不讨?”孙权低垂下头,默然无语。心想曹操已攻下邺城,自己竟连一个夏口都没打下来,看来军队素质不可同日而语,一想到日后要同曹操为敌,不禁心有余悸。过不多时,众人出了北门。贾仁禄道:“吴侯亲自远送出城,客气得紧。此番蒙吴侯厚待,无已为报,下次吴侯若来长安,定住到在下的狗窝里,使在下可以一尽地主之谊。”孙权哈哈大笑道:“那是一定要去府上听教的。”两人拱手而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