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八章 出封陇西诸葛亮道:“臣听闻刘封在军中立了军令状去打榆次,结果损兵折将,大败而回,按律当斩。皇上若念及人才难得,饶了他废为庶人也就是了,为何竟要如此礼遇?”刘备向群臣瞧了一眼,笑道:“朕这么待他可是有原因的。刘封你自己说说你是谁。”刘封挺起胸膛,大声说道:“我是弘农王之子,姓刘名复!”话音刚落,阶下一遍哗然,群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乱了好一阵,方才安静下来。刘备道:“对的,朕已查明,他便是光武皇帝嫡派子孙,弘农王之子刘封……复,呵呵叫惯了一时还真不好改口。”顿了顿道:“当初只因找不到汉室正统,朕才不得已而即位,如今刘……复即然复出,朕理当禅位,退就臣列。”刘封闻言之后,欢喜之情现于颜色。此言一出,阶下又是一阵混乱,过了良久,群臣安静下来。刘备攻成都时,太傅许靖逾城投降。刘备感其殷勤,对其信任有加,屡屡加官进爵,过年过节赏赐也十分丰厚。如今这六部九卿中,就属他的官最高了。许靖见刘备已国士待已,自也以国士报之,对他是死心踏地的忠诚,一听刘备竟要禅位给这么一个不知从哪钻出来的毛孩子,胡子登时翘得老高,道:“皇上让位之议,臣许靖万死不敢奉诏。”群臣一齐跪倒,齐声道:“臣等万死不敢奉诏。”刘封没想到阶下大臣平时一个个对他赞许有加,巴结奉迎,马屁拍到十足十。可事到临头,竟都不识抬举,不禁心中大恨。刘备道:“朕望之不似人君,窃居大位,实是明不正言不顺,心中不胜惶恐。如今正主来了,朕这皇位便该让他。”许靖道:“皇上受群臣百姓拥立而即帝位,怎么说是窃居大位?皇上苦心戮力,夙夜忧思,从平原弹丸小郡发展到现今的七州之地,功德巍巍,虽汤尧禹舜不能过此。而刘封……”刘封道:“我叫刘复!”许靖横了他一眼,道:“管你叫什么。”接着对刘备:“而刘封身无寸功,却坐享其成,群臣如何肯服。这不服自然要出乱子。皇上忍心看着自己辛辛苦苦打下的江山支离破碎么?”刘备道:“朕自然不忍心见汉室江山毁于一旦,可这江山毕竟是孝灵皇帝传下来的,有分继承自然是他的子孙,朕分属旁支,按理是不能僭越的。”诸葛亮道:“汉室江山乃高皇帝所创,皇上是孝景皇帝阁下玄孙,如今汉室江山由皇上继承有何不可。”刘备道:“朕祖上虽是先汉皇族,但传到朕这一辈已然式微,沦为织席贩履之徒。朕出身微贱,如何能当此大位?”钟繇道:“当初王莽篡汉,皇纲失统,光武皇帝龙兴南阳,起兵诛暴乱,遂有天下。光武皇帝一族原也式微,可光武皇帝却登极称帝,可见皇帝不一定要出身高贵的人来担当。”刘封见刘备诚心让位,而群臣却刻意刁难,不禁心头火起,道:“这江山本来便是我父亲弘农王的。当初只因董贼擅行废置,献帝这才登位。如今献帝驾崩,这江山便该由弘农王的后代继承,这么明显的事实,又有什么好争的?”杨阜怒道:“一派胡言!如今别说是你,便是你爹爹复生,也不可能再当皇帝了。”今天刘封可谓有备而来,昨晚他知道自己是弘农王之子后,兴奋的睡不着,于是便翻箱倒柜,将所有关于汉朝历史的典籍全都找了出来,狠狠啃了一个晚上,听了杨阜之言,便道:“先生一再教我要分清是非善恶,没想到自己却不分是非,不知善恶。弘农王是孝灵皇帝长子理当继承江山,先生为何说他不能再当皇帝?”杨阜道:“此一时彼一时,孝灵皇帝宠幸宦竖,暴虐无道,百姓恨之入骨,争相揭竿而起,以致天下大乱,诸侯纷争,迁延至今,尚未平定。我曾对你说过,老百姓其实才不管谁来当这个皇帝,他们最关心的便是当权者能不能让他们过上好日子。如今这个民不聊生的混乱局面全是灵帝一手造成的,你自己说说,老百姓如何还会欢迎灵帝或是灵帝后代重新来治理江山?而当今皇上起身于细民,熟知民间疾苦,加之仁德著于四方,深受百姓及群臣的拥戴,他才是现今皇位的不二人选。如今他却要把江山让给你,百官如何会服?百官既不服你,这个皇位你又如何坐得安稳?”刘备道:“义山之言差矣。朕避位之后,尽心辅佐刘封,群臣又如何会不服?”诸葛亮道:“臣原本已绝出仕之念,是皇上不以臣卑鄙,委自枉趋,三顾臣于草庐之中。臣为皇上诚心所感动,这才出山相助。若皇上决意禅位,臣便当复回南阳做一介布衣,从此之后不再过问政事。”刘封小声嘀咕,道:“也没见你这家伙有何本事,走了便走了吧,谁稀罕啊!”刘备听见了他这番话,怒道:“孔明先生可是百年难得一见的经世大才,朕辖下的七州之地在他的治理下物阜民安,一派太平景象。将来你登基之后,若没有他辅佐,这江山肯定长不了。”钟繇道:“若是孔明先生要走,微臣也打算乞骸骨,归耕于野。”杨阜道:“臣也乞骸骨。”阶下大部分官员齐声叫道:“若是皇上禅位,微臣请辞。”刘封气塞胸臆,心道:“滚,都给我滚!你们不想当官,可有的是人想当。只要我当上皇帝,还怕找不到人?”刘备面有忧色,道:“你们都走了,谁……”便在这时,一个近侍走进殿来,袖出一份奏章,道:“骠骑将军遣急足送来表章一道……”刘备急忙道:“哦,仁禄的奏章,速速拿与朕看。”那近侍双手呈上,刘备接过一看,长眉一轩,道:“不知怎的,仁禄竟也知道朕欲禅位之事,在表章中言道若朕一意孤行,他便立即下野,携美媚逛西湖去者。”别人说要辞职,刘封都不会在意,可贾仁禄在表章中说要下野泡妞,刘封便坐不住了。他素知贾仁禄用兵如神,如果他也跑了,这锦秀江山估计用不了两个月便要改姓了。刘备叹了一口气,对刘封说道:“仁禄若走了,这江山你如何坐得安稳?”刘封面如死灰,呆若木鸡,出了好一会神,方喃喃道:“为什么,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杨阜道:“得民心者得天下,若没人服你,这天下你便得不到。”刘封叹了口气,道:“先生之言甚是,这皇帝我不想当了,谁爱当谁当去吧。”杨阜微微一笑,心想若非自己情急智生,刘封不可能这么轻易便服软。原来昨日杨阜出宫后并没有立即回家,而是到了贾府,同甄宓合计了良久。甄宓知道刘备与刘封都对贾仁禄十分倚重,若是他上表请辞,刘备肯定不会一意孤行。于是便献计仿冒贾仁禄的笔迹写一道表章递将上去,迫使刘备收回成命。杨阜觉得此计大妙,举脚赞同。当下甄宓便仿照贾仁禄的笔迹写上一道表章,令心腹下人于早朝之时,递进宫中。甄宓和贾仁禄朝夕相处,对他的性格自是极为熟悉,这份表章从用词到笔迹,无一不像,刘备和刘封一时之间也难辩真伪,无不信以为真。甄宓这一手果然大收其效,刘封见贾仁禄不站在自己这边,顿时气馁,也就没空去想晋阳离长安几近千里之遥,贾仁禄的表章如何可能这般迅速的到了刘备的手中。刘备素知贾仁禄有未卜先知的本事,见到这道表章也就不觉得有何奇怪,道:“即是仁禄也不同意,那禅位之意作罢。孔明,传朕旨意,命有司草制,册封刘封为皇太子。”群臣吃了一惊,台下又是一阵混乱。诸葛亮道:“皇太子刘禅素无过犯,无端废黜,群臣必然不服,还请皇上收回成命。”刘禅年方四岁,啥也不懂,想犯错误也无从犯起,所以诸葛亮如此说,群臣自然没有异议,纷纷附和。刘备道:“这江山原本就是弘农王的,朕窍居此位,总觉得心中有愧。即然朕禅位,你们不服,那朕便立刘封为皇太子,待朕百年之后,便将江山传给他。反正他原本就是朕的义子,立他为太子也没有什么不可以的。”对刘封说道:“朕收你为义子时,给你起名叫刘封,如今既然立你为太子,你暂时先叫刘封吧,一来叫惯了,乍一改口十分不便,二来使天下之人知道你是我的义子,继承皇位名正言顺,待日后你登基即位,想叫什么便叫什么,朕也管不了了。”刘封心想和皇位相比,一个名字实在无足轻重,便点点头。刘备微微一笑,道:“孔明你这便去通知有司草制。”诸葛亮并不起身,说道:“如今太子刘禅年幼,什么也不知道,自然不会口出怨言。他日太子长大**,知道自已无端被废,心中能服气么?若是不服气,必将夺位。到时兄弟二人同室操戈,变乱一起,吴魏两国乘机来攻,大汉必有亡国之祸。还请皇上收回成命。”群臣纷纷点头,齐声道:“还请皇上收回成命。”刘备迟疑道:“这……到那时朕说不定已统一天下,吴魏两国不存在了,如何还会兴兵来攻?”诸葛亮道:“皇上今日若是废黜太子,异日太子年长,必有陵替之祸,到时不管谁死了,皇上心里都不会好受吧?“刘备缓缓地点了点头,许靖道:“立储乃国家大事,关乎社稷存亡,怎可不思之再三?当初袁本初、刘景升便是因立储时未思虑周详,致使同室操戈,邦国灭亡。事例不远,皇上怎可不引以为戒?”群臣齐声道:“皇上若是立刘封为皇太子,臣等万死不敢奉诏。”谁当这个太子,大臣倒无所谓,最关键的是自己这官能长久的当下去。如今刘备年事已高,说不准哪天两腿一翘便死挺了,到时若是刘封即位,一定会衔今日不推举他称帝之恨,大加诛戮,到那时官没得当不说,这小命还得玩完,这可不是闹得玩的。于是群臣同仇敌恺,不约而同的出言反对立刘封为太子。刘备见众谋不协,也知此事难成,向刘封瞧了一眼,面有愧色,道:“大臣们都不同意,朕也无可奈何。”说着沉吟良久,道:“这样吧,朕以皇帝之礼改葬弘农王,并封你为弘……陇西王,立储之事再从长计议,你看如何?”原本刘备想封刘封为弘农王以继承他老子的爵位。可转念一想,弘农郡东边洛阳,西临长安。函谷关在其东,潼关在其西,战略位置十分重要,可谓天下劲兵处,若将刘封封在那里,万一不老实起来,引兵袭取长安、洛阳,均十分近便,令人防不胜防。于是便改口将他封到了陇西,这陇西介于西垂,北边金城郡,东临南安郡,南边与武都、阴平二郡相接,境内羌汉二族夹处,胡骑活动十分频繁。只要脑子稍微正常的人一听这个郡名便知道封到那里名为升官实为贬谪,这小命随时都有玩完的危险。刘封心念一转,已明其意,刚要措词推辞,便听刘备说道:“即然你没有意义,那就这么办吧。”诸葛亮转脚定钉,道:“皇上圣明!”群臣跟着起哄,道:“如此一来弘农王一脉得以延续,弘农王若是泉下有知,也一定十分高兴。皇上泽及白骨,真乃仁义之主也。”刘封一脸郁闷,心中虽觉得无限委屈,却也无可奈何,只得站起身来,跪倒谢恩。刘备向他瞧了一眼,微微一笑,道:“朕为何将你封到陇西,你可知道?”刘封心道:“这还有什么不好猜的,一定是你忌惮我,才将我封在那种鬼地方,说不定还想借羌人之手杀了我。”心中虽如此,表面上仍是一脸恭谨,道:“孩儿不知。”刘备道:“陇西边胡,羌人经常经扰,百姓苦不堪言。你去了那里,便可整军经武,荡平西羌,这可是不世奇功啊。你若真能立此奇功,朝中大臣还能不服你么,到那时你再当来太子,便像个样子了。”刘封心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肚子安得什么心。”说道:“孩儿一定努力建功,不辜负父皇期望。”刘备笑了笑,道:“好孩子,我知道你一定能成的。”当晚未央前殿大摆筵席,庆祝刘封封王,席间宾主尽欢,刘封自然是众矢之的,被灌得烂醉如泥,酒酣宴罢,刘封已人事不知,被人抬了回来。彩英虽做过乞丐,孤身闯荡过江湖,但也只对中原各郡地形了若指掌,对长安已西的地理自然是一无所知,不知陇西实是一个鸡不下蛋,鸟不拉屎,根本没人爱去的地方。她也知一下子要叫刘备把皇位让出来,那是根本没可能的事情。一听刘封被为陇西王,也是十分的高兴。只是那时刘封醉得如一堆烂泥,一躺到**便打起呼噜,根本没法向他道贺。次日将近午时,刘封方才酒醒,只觉昏昏沉沉,天旋地转,挣扎着站起。一名婢女见他醒来,便即上前服侍。便在这时,忽听外间有人高喊圣旨到,刘封忙穿好衣衫,冲了出去,跪听圣旨,宣旨的近侍,摇头晃脑的大声念颂。刘封侧耳细听,只听圣旨上言道陇西边胡,不可一日无人守把,是以刘封不能稍作停留,即日起便前往陇西上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