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五章 落水被擒曹丕大喜过望,道:“太好了,太好了。这下邺城可有救了。”司马懿皱眉不语,曹丕瞥了他一眼,便知他想说什么,此时他心情正爽,不愿听他那张乌鸦嘴大放厥词,瞪了他一眼,道:“扫兴!”拂袖而去。司马懿遥望远方,呆呆出神,过了良久良久,长叹一声,缓步走下城楼。这边徐晃搬来十万救兵,杀到黎阳城下。黎阳与白马津隔河相对,是南北往来的要冲,贾仁禄在此驻有重兵。徐晃率军猛攻了十余日,方始攻下。安民已毕,徐晃心悬邺城战局,五内惧焚,恨不得插上翅膀立时便飞到城下。只是近些日子大军昼夜攻城,疲惫不堪,难以远行。当下大军在黎阳稍适休整,便即开拔,浩浩荡荡向北进发。这日大军行出百余里,择善地安下营寨。徐晃忧心忡忡,无法入睡,三更时分仍在中军帐中走来走去。忽听得身后脚步声响,回头一看,只见一名亲兵走进帐来,禀道:“启禀将军,哨探来报,由此往北约三五里处,发现小股汉军踪迹,约有三五百人。”徐晃皱起眉头,道:“此必是汉军侦骑。你去把史涣唤来,我有话说。”那亲兵大声应道:“是。”躬身退下。过不多时,史涣进帐,道:“将军,您叫我?”徐晃道:“据哨探来报,由此往北约三五里处,发现汉军侦骑。你这就引一队人马,将那伙侦骑尽数拿了,解赴大寨。”史涣应道:“是。”徐晃道:“既然汉军侦骑到此,左近必有汉朝大军,你须当小心在意。”史涣道:“将军尽管放心。”徐晃挥了挥手,史涣退了出去。过了约摸一个时辰,史涣押着十余名汉兵走进帐来,道:“末将到时只发现了这十余名侦骑,末将将其全部拿了,不曾走脱一人,请将军查问虚实。”徐晃点点头,对史涣说道:“办得漂亮。你辛苦了,先下去休息吧。”板起脸,对那伙兵士厉声喝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来此何为?”第一名汉兵昂首挺胸,道:“我们既你们捉到,便没打算活命,要杀便杀,哪那么多废话!”徐晃竖起大拇指,道:“好,有种。”指着那兵道:“拉出去砍了。”四名亲兵将那兵押到帐口,一刀杀死,呈上首级。余下的汉兵一见,无不脸色大变。徐晃微微一笑,道:“我再问你们一遍,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来此何为?”那些汉兵面面相觑,其中一个汉兵,道:“魏人一个个都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我们说也是死,不说也是死。左右都是个死,又有什么好说的。”徐晃道:“你们当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来人哪,把这家伙拉出去砍了。”顷刻间那人也给杀了。徐晃指着缩在角落,浑身乱颤的兵士,道:“他们不说,你说说吧。只要你说了,我就不杀你,否则……”那兵颤声道:“将军真的……不……不杀我?”边上一名汉兵大声叫道:“别说。你说了,我们可都活不成!”那兵额头上汗珠一滴滴的渗了出来,道:“可若是不说,不也是活不成……”说着凝神苦思到底该不该说。徐晃指着方才劝那人别说的兵士,道:“拉出去砍了。”四名亲兵大声应是,将那兵推了出去,只听得啊地一长声惨呼,一名亲兵提着一颗血淋淋的人头走进帐来。那兵身子不住发抖,显是十分害怕,徐晃向他瞧了一眼,一个字一个字的慢慢说道:“要死要活,可全在你一念之间。”那兵全身剧震,道:“我要活,我要活。”徐晃伸手在案上重重一拍,道:“那还不赶快说!”那兵道:“我说,我说。我们是孙礼将军手下。孙将军奉骠骑将军之命,于内黄以南的黄泽湖附近设伏,只待将军赶到,便尽起伏兵击之。我们几个奉孙将军之命,四出哨探,一旦发现将军踪迹,便回去禀报。”徐晃心中一凛,心道:“好险,好险。天叫我知道这等阴谋,看来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此番兴师勤王,必定成功。”举手轻击两掌,两名亲兵进帐,徐晃道:“去把地图拿来。”亲兵依言取过地图,铺在案上。徐晃向那兵招了招手,那兵颤巍巍的走上前去。徐晃道:“伏兵设在何处?”那兵士双手反绑,无法指示地点,只得觑定孙礼设伏所在叫道:“就在这里。”徐晃微微一笑,拉住他胸前的绳索两端,轻轻往外一分,波的一响,长绳登时崩断。那兵士没想到这绳子说断便断,吓了一跳,一时说不出话来。徐晃道:“伏兵到底设在哪里?快说,快说。那兵在地图上一指,道:“就在这里。”徐晃两眼直勾勾地盯着地图,出了一会神,道:“这个贾福还真会选地方。很好,很好。我说话向来算数,既然你实话实说,我也要守信用。我不但不杀你,还放你回去。”那兵吓得魂飞魄散,道:“我不回去。我若是回去了,孙将军要是知道是我告得密,我可活不成了。”徐晃微微一笑,道:“这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当然还有他们几个知道。”大声叫道:“来人哪,将这几个都拉出去砍了。”须臾首级呈上,徐晃微微一笑,对那兵说道:“这下除了你我,还有谁知道这事?”那兵向那几颗血淋淋的人头瞧了一眼,一颗心吓得呯呯乱跳,道:“没,没人了。”徐晃道:“回去之后,该怎么说,不用我教你了吧。”那兵道:“回去之后我一定说方圆数十里没有发现魏军的踪迹。”徐晃摇了摇头,道:“怪不得你当不了大官,原来是个笨蛋。记住,你回去就说,你已发现了魏兵踪迹,还说明日正午魏兵就会到内黄。孙礼一高兴说不定会赏你一个小官做做。”那兵道:“这个……这个……”徐晃道:“这个什么,就这么说!”那兵道:“是,是!小人一定照将军的吩咐说。”徐晃道:“你不照我的吩咐说也行。只不过你若胡说八道,让孙礼发现了破绽,那可是你自己的事了。”那兵道:“小人不敢胡说八道,一定照将军的话说。”徐晃拍了拍他的肩头,道:“很好,很好。”吩咐亲兵将他带了出去,跟着叫来史涣,在他耳边悄声说了几句。史涣连连点头,道:“将军放心,末将一定办妥。”过了小半个时辰,那兵士打昏看守,逃了出去,来到黄泽湖边上的孙礼大营。孙礼将他叫到中军帐中,见他面青目肿,问道:“你出去打探消息,为何这般狼狈?难道是被敌人拿住了?”那兵低下头来,道:“正……正是。”孙礼长眉一轩,冷冷道:“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那你又是怎么回来的?”那兵道:“小人打昏了看守,这才逃了出来。”孙礼道:“这么说徐晃大军就在左近?”那兵点了点头。孙礼微微一笑,道:“来的好快,若不是军师神算,今番定然着了他的道。”命人取来地图铺于案上,问道:“徐晃大军驻于何处?”那兵来到案旁,端详良久,伸手一指,道:“这里。”孙礼道:“那徐晃说他何时可到内黄?”那兵道:“徐晃将军说他……”蓦地里觉得不对劲,脸色大变,道:“将军是怎么……”孙礼接口道:“你是想说我是怎么知道的?”那兵嗫嚅道:“正是。”孙礼冷冷道:“徐公明乃当世名将,治军有方。你一个无名小卒,竟能在严密看守下打昏守卫,逃了出来,这本事可大得紧啊!”转过身来,两道冷电般的目光向他的脸上射去。那兵打了个寒战,双膝一软,跪了下来,道:“将军饶命,将军饶命。小人一时贪生怕死,这才将军中的实情和盘托出。小人上有老下有小,还请将军看在小人一家老小的面上,饶过小人吧。”孙礼道:“能不能活命,就要看你的表现了。”那兵道:“小人一定实话实说。”孙礼道:“你把在徐晃军中的发生的事详细道来。”那兵定了定神,将在魏兵营中发生之事一五一十的说了,孙礼吩咐亲兵将那兵带下严加看管,微微一笑,道:“虽有鲸鲛,已入铁网,安能施其变化?”徐晃放走那兵后,当即点起大军,人衔枚,马摘铃,长驱大进。刚到了黄泽湖附近时,已将近五更。其时汉军方埋锅造饭,准备天明设伏。忽然间,喊杀声从四面八方传来,徐晃一马当先,引大军直杀入汉寨,汉军大乱。徐晃大斧到处,当者披靡,直杀入中军,正逢孙礼。两马相交,孙礼略斗十余合,气力不济,拨马败走。徐晃大声叫道:“哪里走。”在后紧追。奔出里许,眼见着孙礼来到湖边,翻身下马,钻进湖边芦苇丛中,霎时不见。徐晃道:“想逃走,没这么容易。”说话间坐骑已驰到芦苇丛前,道路泥泞不堪,那马踉踉跄跄,行得甚是缓慢。徐晃焦燥起来,翻身下马,拔步飞奔,拨开芦苇。月光洒将下来,只见孙礼用力扳动双浆,划着一只小渔船向湖心驶去。徐晃不熟水性,若是掉到水中,便和石头一般沉将下去,再也浮不上来了。眼见着孙礼越划越远,再也追赶不上,心中焦急,游目四顾,忽见不远处泊着一只小渔船。徐晃心下大喜,迈步便奔,几个起落跳到船上,解下缆绳,提起船中木桨,入水扳动,小船登时冲了出去。孙礼双手使力扳桨,忽见身后哗哗之声大作,回去望去,只见徐晃驾船追来,哈哈大笑。徐晃大声叫道:“死到临头了,亏你还笑得出来?”孙礼笑道:“久闻公明武功盖世,一柄大斧使得出神入化。可不知到了水里,这功夫还剩下几成?”徐晃道:“就算只剩下一成,也足以将你生擒!”孙礼笑道:“那我倒要见识见识你的手段,可别是大声求饶的手段。”徐晃道:“要我大声求饶?你……”刚说到这里,忽然感到船身剧烈摇晃,他立足不稳,啊地一声惊呼,扑通一声,掉进水里。孙礼双手插腰,哈哈大笑,道:“饶你奸似鬼,吃了洗脚水。”此时,徐晃的大脑袋探出水面,张口吐了几口水,大声叫道:“救命,救……”水中伸出一只大手,拽住了他的手,又将他拉回水中。过了一会儿,徐晃又探出水面,还没来得及探出水面又被人拉回水中。如此反复数次,徐晃喝了不少水,双眼一黑,晕了过去。孙礼笑道:“公明也被折腾够了,再搅下去,可是要出人命的。子远还是收手吧。哈哈!”话音甫落,水面上探出两个头来,正是吴懿和马忠。他们都是蜀人,打小生活在长江边上,水性精熟,伏在水中,伺机擒拿徐晃,自是不费吹灰之力。当下二人游到船边,将已奄奄一息的徐晃抬上小船。孙礼取过长绳,掷给马忠。马忠接过,将徐晃绑了起来。吴懿伸手按压他的胸口,徐晃吐了几口水,睁开眼来,狠狠地瞪了二人一眼,道:“既然落到你们手里,我无话可说,要杀便杀,我若是皱一下眉头,便不是好汉。”孙礼道:“将军乃豪杰之士,孙某素来敬仰。无意冒犯,得罪之处,还请将军多多包涵。”徐晃怒目而视,一言不发。孙礼微微一笑,道:“暂时先委屈将军一阵,一会在下自当磕头赔罪。”不待他回答,一挥手,马忠划着小船,向湖边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