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瑄确实是带着huā奴儿、南雾云等人微服进了蒲州城。不过,他并没有什么,“用意”而纯属是浏览风土人情,同时也进城去找个客栈洗个热水澡,找个饭馆吃一通祭一祭这淡出鸟来的嘴。huā奴儿自然是欢喜相随,而南雾云则奉了封常清的命令,带着十余彪悍军卒化妆成商人保护着张擅进城。这萍州城在盛唐来说,只能说是一个小地方。或者说,是范阳大都督安禄山治下的一个并不算大的府城,名不见经传。但对于张擅来说,这个地方却是如雷贯耳。既然来了,不游览一番,岂不是人生一大憾事!这个地方出名,就在于王之涣的一首诗:登鹘雀楼。“白日依山尽,黄河入海流。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这是千古名句,后世传诵后人给予了相当高的评价。而作者王之涣又是这个时代的人,与高适王昌龄等人齐名。这千古名句中的,“鹘雀楼”就在蒲州城外黄河渡口处,张瑄焉能过门而不入。严格说起来,这座城池不算大,但位于交通要冲。张殖独步在前,南雾云和huā奴儿则紧随其后,最后才是那十几个军卒改扮的壮汉,一行人打扮成了商客的模样。过往人群11流如棱,街道两旁店铺林立,一派繁华景象。张殖目露奇色”仅仅凭第一印象,他就断定,此城商业发达、人口密集,这说明地方官很有才干。未必是清官,但肯定不是庸官。张殖停下脚步,向身旁的南雾云笑了笑道”“南八,咱们先找个地方吃顿饭,然后找个客栈住下歇息一日,明日一早,我带你们出城去游览*雀楼和永清禅院。”,“是,公子爷。”南雾云躬身笑道。不多时,一行人随意走进一座看上去规模挺大的酒肆。酒肆里酒客不少,一楼的大堂里人满为患,声音嘈杂。见张瑄皱了皱眉,南雾云赶紧招呼过店小二来”“1卜二哥,有没有安静一点的单间”我家公子爷要用酒饭!”这车马店行之人最是善于察言观色,店小二见这张瑄衣着华美”气势不凡,又有这么多的随从跟随,便猜是有身份的官宦子弟或者是有家财的大商贾子弟。“极几位客官请上二楼,楼上有雅间,请”请!”店小二笑吟吟地前头带路,张瑄等人随后跟随,不过,除了南雾云和huā奴儿之外,剩下的随从就都留在了一楼大堂中,随意找了一处,点了些酒饭,一边吃一边等待张缰三人。安禄山来到蒲州,刺史李德焉能怠慢,虽然安禄山再三强调不要声张”但如果是有心人的话,不免就注意到从昨日下午开始,刺史府的守卫就变得格外森严,州衙的捕快差役明里暗里地出现在周遭的街道上,闲杂人等一概不允许通过。李德去城外军营拜见张瑄未果,悻悻而回,跟安禄山回报了之后,安禄山倒也没发火,只说不着急,暂且先等两日再说,反正张瑄的大军就在城外扎营,据说三两天之内也走不了。说来也巧”张缰三人刚上了这家名叫“待月楼”的酒肆二楼,安禄山就在蒲州刺史李德和两个随从的陪同下也随后而入。店小二非常健谈地一边引路一边给张瑄等人介绍着蒲州的风土人情,对自家的酒菜更是倍加夸鼻。,“这位公子爷,1卜的听您的口音应该是长安人吧?嘿嘿,咱们这蒲州城虽然地方小,当然比不得天子脚下帝都京城,但要说到这饮食小吃,不是咱自夸,蒲州可是大大的有名。咱们待月楼更是蒲州城里有名的大酒肆,像地上跑的、水里游的、天上飞的、山里长的,只要客官想吃,咱这里就有,而且能做出色香味俱全的huā样来”小二的嘴很赶趟,这一会的功夫,他已经把待月楼的招牌菜详详细细介绍了一个遍,而且还不惹人厌倦。张殖有些好笑地望着这小二,呵呵笑了起来”“1卜二哥真是好口才。好了,你也别自夸了,我们也不点菜了,你捡你们待月楼最有名的菜给上几个,再上一壶酒。”“南八,赏。”南雾云笑了笑,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铜钱来塞给了小二。“谢公子爷赏咧。公子爷先请,马上就来,包您满意。”1卜二欢天喜地下楼去上酒菜,张瑄三人则进了房间。进了房间,南雾云不敢入座,站在一侧。张殖笑了笑,“南八,此刻没有外人,坐下说话,不要跟我这么见外。”南雾云犹*了一下,才向张瑄深施一礼, “谢大都督,末将遵命。”而huā奴儿则不待张瑄说话,径自跪坐在张瑄身侧从自己随身带的包裹里取出两套茶具来,在南雾云有些错愕的眼神注视下,一一用软布擦拭干净,然后用店家刚送上来的开水冲了两壶茶,一壶自用,一壶摆在了张瑄面前。张殖扫了huā奴儿一眼,嘴角浮起了一抹古怪的笑容。这个女人真是与众不同,什么时候都忘不了,“享受生活”1卜日子是越来越滋润了。南雾云并不太清楚huā奴儿的来历,只是知道huā奴儿身手不凡,出身江湖,是张殖身边的女保镖而已。在南雾云看来,其实huā奴儿根本就不成体统,失去了做侍女做护卫的本分,但既然张擅这个主子都不说什么,他一个手下将官就更不能说三道四了。或许是因为拿了张瑄的赏钱,这小二上菜很快,态度也甚是殷勤。菜上齐了之后,更是没有离开,径自站在门外,随时准备伺候着。张殖刚要动筷子,却见huā奴儿又从身后取出一条软布来,蘸了热水将他案前的筷子小心翼翼地擦拭了一遍,然后也把自己的擦拭一遍,至于南雾云的则没有管。而紧接着,huā奴儿又取出一根银针来,挨个试了试菜,这才示意张擅可以下手了。张殖无奈地耸了耸肩,南雾云则有些苦笑和尴尬。说是三人同桌,其实是张瑄自饮。huā奴儿不饮酒,只喝茶,而南雾云能跟张瑄同桌共食,已经觉得有些受宠若惊,怎么敢放开心怀大吃大喝。“南八啊,这菜品的味道远不如店小二的口才好,呵呵。”张擅放下筷子,向着南雾云笑道。南雾云恭谨一笑”“大都督,这种市井小人的说辞,多为夸大,听听就罢了。”张殖点头一笑,正要说什么,突然听外面传来一个苍老嘶哑的声音,伴随着清脆的渔鼓声”“唱道情了,蒲州小调,一文钱一曲!”旋即又听那小二斥责的声音”“老东西,谁让你上来了?这楼上全是贵客,可惊扰不得!”“小二哥,让老头子唱一唱吧,赚几文钱好吃饭!”“快走,再不走,别怪老子不客气!”1卜二压低声音怒道。张殖皱了皱眉”“南八,打开门,让他唱一曲,给他一些钱!”“是。”南雾云起身去打开门,扫了一眼门口的老苍头和小二,沉声道”“好了,不要吵了,我家公子爷说了,让他唱一曲!”,“老人家,这点钱你收好。”南雾云掏出一把铜钱仍在了老苍头的布兜里。,“谢谢客官,谢谢公子爷。”老苍头欢喜地连连鞠躬,然后就站在门口定了定神,清了清嗓子,唱了起来~“人道为人好,我道为人忙不了。纵然富贵不关心,也要朝思幕想登仙岛?拍掌高歌,叹世人宛如灯烛,笑虚生浪死,成何收束?名利场宽空白战,诗书债满面寻丹诀。问先生何日海天游?容吾说。亲尚在,家难出。恩最重,情难绝。把名缰解下,且归茅屋。秦豆承欢耕绿野,山樽介寿载黄菊。要等我侍白头人,方才决。”老苍头虽然唱得抑扬顿挫,但声音沙哑底气不足,根本就没有什么悦耳可言。不过,张缰意不在此,倒也不计较。就在这时,对面的雅间门打开了,一个气势不凡的中年男子走出来冷声斥道”“不要唱了,休得呱噪!赶紧退下!”老苍头还没有反应过来,但店小二却一眼就认出了这位是蒲州的父母官,蒲州刺史李德李大人。他吓了一大跳,赶紧连推带搡地就把老苍头给带到了楼下。李德向张瑄这边扫了一眼。张殖面无表情地回望了他一眼,见此人气度不凡,正在猜测他的来历,却突然目光一凝,因为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肥硕的身影:安禄山。安禄山竟然来了蒲州城?张瑄皱了皱眉。他向李德的身后望去,很显然,那边的安禄山也注意到了张瑄,而随意一瞥,也是目光猛然一抽,也认出了张擅。两人曾经有过交集,对于这个潇洒俊逸气质沉稳的年轻人,安禄山的印象很深很深。两人的目光交汇间,没有擦出什么火huā来,却谁都没有动弹,端坐不起。张殖嘴角浮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容,而安禄山则向他遥遥拱了拱手。